摇摇手,屏退了其他人,房里只剩下莫逐天和慧然,莫逐天支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看了看自己明媒正娶的这个大家闺秀,诚然,她带给了他荣华富贵,也让他们莫家在岭南成为数一数二的大户,而今,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粗茶淡饭,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厮守一辈子,总好过见多了明争暗斗,虚情假意。
“生大黄,沉香……”莫逐天口中缓缓吐出几味药,吓得慧然花容失色,站不住,跌倒在地上,这一反应,不需要再细问,莫逐天也知道了结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他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狠心,下得了这个手?“既然他都知道了,慧然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这一段日子,自己夜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就是怕事情会有暴露的一天,如今,既然他知道了……”慧然冷笑了声,缓缓的站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老爷你不知道吗?是她!都是她!害的我失去了儿子,害的我痛苦一辈子!我也要她尝尝失去孙子的滋味!”“所以,你就在落衣的保胎药里下了这两味药?”莫逐天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对的人。“是的,我就是要她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这个孩子……”“大夫经常给落衣把脉,难道你不怕露出马脚吗?”“当然不怕,我从小对药理有所研究,下的分量都是正好的,况且,我也是断断续续的下,不是连着下的,我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雪雁会出手……”慧然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会流露着一点点的不甘心。
一切得到证实的莫逐天,重重的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老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你说什么?”房内说话,却被房外的有心人听见了,落衣本是来给老爷送药的,却意外的听到了这一段话,自己的孩子,原来是这么没有的……冲进了房,落衣紧紧的抓住了慧然的衣袖,需要她可以给她一个交待。落衣痛苦的表情,深深的感染了慧然,曾几何时,她自己也是这么的痛不欲生,失去孩子,失去希望的那种绝望,只有她可以体谅。从来,她都不是这么狠毒的人,而今,却成为了杀人凶手!“落衣,对不起,我……”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慧然的脸上,把听见房内有争执刚进门的众人吓了一跳,一个个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落衣,居然,居然敢打大太太?
“落衣,你干什么?”茹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大房纵然压了自己半辈子,但这个莫家,还是有大小尊卑的,容不得放肆。落衣回过头去,脸上尽是泪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的孩子,你的孙子,是被她害死的!”这句话,把茹雪准备想要怒斥落衣的话全部噎了回去,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慧然已顾不得莫家主母的身份,歇斯底里的对着茹雪吼着,“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失去我的孩子!要不是你,我就不会下药去害落衣的孩子!”茹雪知道大房为了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却没有料到她居然会下此毒手。还没来得及反应,慧然的话让她心有余悸,“要不是那个雪雁出手,被赶出莫家的人,只会是你莫梅氏!”原来,这一切,都是针对自己而来,却白白害了孙子的性命,别的人的感受她不在乎,她满怀希望的朝着立轩看去,只见儿子眼中都是愤怒和无可原谅,这一回,她是彻底的败了……
莫逐天困难的呼吸着,看着房里吵杂的局面,不觉头疼欲裂,一阵昏厥,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围满了各房的人,都到齐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自己离开以后,这个家,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了,暗暗的下定决心,他开口把阿诚叫到了自己的面前,“阿诚,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可是不管怎么样,你终归姓莫,终归是我的儿子,你以后就叫莫立诚吧!”说着,缓缓从胸口抽出一把钥匙,“这是帐房的钥匙,这个家,已经就交给你了!”立诚呆呆的看着床上即将离去的人,犹豫着该不该接下这串重的、压得人无法呼吸的钥匙,自己进莫家,是很矛盾的,看着妹妹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样子,他只有痛心,这许多日子相处下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亲生父亲,他也有多少的无奈,从心底里,也许,自己早就原谅他了吧,接过手里的钥匙,他重重的握住,钥匙陷进了肉里,他却浑然不觉。“落衣,落衣!”看着儿子接过手里的钥匙,莫逐天心满意足,只是还有件事情他放心不下,“落衣,求你,求你原谅慧然吧,她也是个苦命的人。”这个请求对落衣来说,是相当的难,失去孩子那种锥心的痛在提醒着她,一定要为孩子报仇!她转过身去,回避莫逐天祈求的眼光,不能心软,一定不能心软。叹了口气,莫逐天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串钥匙,“这个是各房各院的钥匙,以前虽然慧然掌家,这钥匙,我也从没交过给她,现在交给你,落衣,以后你要协助立诚,帮他管好这个家!”这个决定,莫逐天没有考虑过太多,一来,自己也没多少时间可以踌躇了,二来,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两个,都是好孩子。
看着老爷把家里的掌权都交给了别人,茹雪自是不依的,忙上前去,“老爷,立轩也是你的儿子啊,是你从小看着长大,培育了二十年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把家业全部交给外人,不交给自己的儿子呢?”挥挥手,莫逐天叫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可是茹雪怎可依饶?仍不断的祈求着。立轩看着自己母亲的这副嘴脸,心中一阵厌恶,在房里无法继续待下去,就冲出门去,茹雪看着儿子的离去,紧随其后,打算把他追回来。
“老爷!”慧然看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将要离自己而去,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名,什么利,都不重要了,这一辈子,她只爱他,做的所有的一切也是为了他,如今,他都要走了,自己还争什么,抢什么呢?她上前去,握住了老爷的手,却平静的流露出笑容,那一笑,逐天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天,也是那么一笑,自己才会不设防阴差阳错的去赴约,怜音,我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你会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