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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与世界为敌

环形高塔数十公里之外的一片密林区里。

晨曦,余承男,严劲,织田美嘉,恩里克率先由林间小道缓缓步入密林里一块天然形成的绿茵场上,这粗略有半个球场大小的场地在周围茂密林木围拢下虽然稍显独树一帜,却与整个岛屿的原始生态完美地融合一处。自从真龙消除了进化之门在无名岛上引起的空间波动后,被门之力量控制的鸟类门之生物们大多数已经先后离开了这里,整座岛屿又再度恢复原先那种静谧沉静的氛围,然而随着ECCO不断完善对环形高塔的控制,以及对环形高塔周围的环境进行修缮与改造,人工的痕迹将会不断对这座岛屿最原始的生态环境产生一定的影响,也许在数年之后,抑或是十年之后,这座曾经保存着星雅人众多遗产的化外岛屿,最终也将成为人类完全占有的地方。

由于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草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湿黏滑,但却发散着一股沁人的清香;清新的的空气仿佛萦绕在众人身边的小精灵,发散着令人神清气爽的能量;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丝毫没有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相反为色调稍显单一的树木增添了一抹奇异的色彩;河水的流动声仍能遥遥传入耳中,其拍打岩石和岸边土地的声音就像一道道松紧有致的节拍一样,与周边的虫鸟之鸣契合成代表着大自然精华的乐曲。

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美好。

余承男与队伍最后方的韩梅与卫子秦点头示意,当他们经过自己身侧不久,他的目光立刻落在那个裹着连帽斗篷,迈着小脚步正朝着前方同伴们走来的身影之上。神秘少年拉奇,不,它的真名应该为元子,是门之使者晨曦与黑天之上更强大的存在,也是门之领域此时最名副其实的“主人”,他此时瘦弱矮小的身体里,实际上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惊人能量。余承男仍记得拉奇击败被俯身在“命运”身上的生命之门的情景,只在举手投足之间,一场即将引起世界新浩劫的祸源便被化身为拉奇的元子终结。如不是余承男拥有着龙魂这一与门之领域关系密切的事物,又亲身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加上了解了晨曦和元子所讲述关于门之领域的真实历史,他只会认为此时此地,他和朋友同伴们是来到这里进行亲近大自然的野营活动的。但实际上不是,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元子在内,今天来到这个天然的绿茵场并非单纯的集合或聚会。这一天,注定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深海基地那场消灭浮冰组织核心根基的战役距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意欲通过人类活体实验,实现其所谓人类革新理念的邪恶组织已经遭到了真龙,暗龙,ECCO联手之下的毁灭性打击,其庞大的组织架构随后陷入了分崩离析,它的真正消亡只是时间问题。但这场战役幕后所折射出的问题根源,却是远在地球之外,处于宇宙深空的奇异世界门之领域的存亡危机。时间之门意图在地球上进行生命延续计划的曝光,拉奇真实身份的明朗,将原先纷乱的大多数问题重新聚焦到门之领域,只有消除门之领域的崩溃失序,才能解决地球上门之生物出现和肆虐的危机,才能最终让地球与门之领域这两个世界,重新恢复至它们最原本和谐安定的状态。

门之领域的现状非常危急。元子一直在努力地集合时间之门的力量,修补着门之领域因通道黑洞破坏及撕裂的空间,但情况仍不容乐观,随着空间异变而导致的环境恶化,门之领域的崩坏仍在不断加剧。元子必须要赶在新一轮通道黑洞出现,并对门之领域造成不可挽回的毁灭性破坏前,召集门之使者和时间之门并联结他们所有的力量,将那些造成空间异变通道信标完全封闭,断绝任何通道黑洞出现的可能,只有这样才能从源头遏制住门之领域继续崩坏的势头。在此之后,元子与门之使者,时间之门才能继续进行漫长的环境修复工作。通道信标的封闭意味着门之领域将在很长的时间内中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任由通道信标和通道黑洞共同作用,散乱的空间异变迟早将会对地球甚至是其它通道尽头连接的新世界造成巨大的破坏,因此所有的问题必须在门之领域的范围之内得到解决。

对于真龙和ECCO的大多数人来说,地球上的门之生物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门之生物毕竟是外来生物,它们最早的起源甚至不属于门之领域,长久地留在地球,乃至在地球定居繁衍,势必将威胁到地球上物种的正常生存与发展。好在元子清晰地勾勒出解决这一问题的构想:在封闭通道信标前,元子将会尽可能地将流散至地球上的门之生物引导返回门之领域,让地球最大限度地恢复至原先有序的环境。这一艰难的工作,当然需要ECCO和真龙,暗龙全面参于来确保其稳定高效地运作。当“转移”门之生物的工作大体结束之后,元子将会与门之使者返回门之领域,为挽救门之领域而进行最后的努力,而真龙和暗龙也将在那个时候结束其存在的意义,龙魂战士们将会把龙魂交还给元子和门之使者,让它们回到最需要它们的人身边去。

真龙和暗龙今天将要开始的这场重要会议,便是解决地球上门之生物问题和消除门之领域崩溃失序这一系列繁复问题的基础。只有所有人将力量集中在一起,才能尽快早日地解决这关乎两个世界无数生灵安危的巨大困难。

余承男能感觉到韩梅与卫子秦的紧张不安。由于ECCO在真龙与暗龙之间的“尴尬”地位,它不可能也不适合派出代表团参于这场决定着两个世界未来的重要会议,只能适当地派出韩梅与卫子秦两位与双方关系较为密切的代表来对会议进行观察,并将会议的讨论结果反馈给ECCO的顶层领导以供决策。虽然韩梅与卫子秦与真龙一方关系良好,但他们还是首次与晨曦,黑天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相处在同一场合,而且在场的还有比晨曦和黑天地位更高更神秘的存在元子,即便是他们这两位身经百战的英勇战士也难掩内心生出的紧张情绪。

ECCO对这场会议并没有表示“弃权”。作为地球上人类的代表,象征着地球上大多数人类的核心利益的ECCO,已经决定这场会议置于其最严密的监视与保护之下。余承男和波天野等人一开始仍担心元子和黑天会由于保密门之领域的相关秘密而拒绝ECCO的介入,但好在元子和黑天都同意了ECCO的诸多限制和要求,细想之下也不难明白,值此能解决问题的关键契机,各方之间已经没有再继续争斗下去的必要,因为那只是徒增各自的麻烦与压力罢了。

有了元子和黑天的认可,这场会议的筹备迅速得以实现。ECCO最终选定了现在真龙所处的这片绿茵场作为会址,一方面这里有利的地理位置可使得ECCO最强大安保力量能便捷地保护与观察整个会议的进行,另一方面这里露天宽阔的自然环境不会给真龙和暗龙太过压抑的感觉,松缓了他们对于监视下所产生的的戒备与警惕,以避免他们在会议过程中加深对ECCO的敌意。ECCO将负责护卫的部队主要分散在环形高塔附近以及无名岛的周边海域,尽管参会方人员的实力已经基本上杜绝了任何安全隐患,但ECCO仍尽心尽力地做好会场周边的安全保障工作,确保没有任何外界的突发情况能干扰到这场至关重要的会议,哪怕是一些毫不相干,毫无威胁的突发情况也不行。

严劲与恩里克均是表情平静。在深海基地的战役结束后,姬丽已经在“龙宫”得到妥善的治疗与照顾,少了一桩心事的严劲得以无牵无挂地加入到真龙的队伍中,做好了面对任何困难的准备;恩里克屡经磨炼,心智和战力均以日趋成熟,他没有因为真龙即将要承担的新责任新困难而退缩,毕竟比起作为侠盗K能为人们施与的小恩小惠,成为一名真龙组织的龙魂战士,他能帮更多人去解决困难,因此他义无反顾地延后了与莉莲的团聚,继续留在真龙。

最心事重重的人应该是织田美嘉。她的父亲织田真刚在早先曾被黑天领导下的暗龙抓走,并成为当时攻破真龙内部的关键人物。一直以来,织田美嘉和真龙的同伴们从未放弃寻找与营救织田真刚的任何可能,但由于真龙和暗龙间的敌对关系,要想成功救出织田真刚实是非常困难。然而真龙与暗龙联手对抗浮冰组织,双方之间又产生了微妙的合作关系,这为救出织田真刚创造了一个很好的环境。今天的会议如能延续双方此前合作的氛围,那么让黑天或许愿意放了织田真刚,毕竟后者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虽然晨曦已经答应在会议上帮她向黑天提出放人的要求,但越离这一重要的时刻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是复杂,开始患得患失。

晨曦和元子保持着应有的沉稳与克制。元子由于戴着连帽斗篷,真正的表情难以窥视,它只是默默地立于晨曦之后,背对着其他人。晨曦的表情则是严肃无比,同时眉间隐现忧色,毕竟这场会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需要思考的事情远远超出其他同伴。

余承男环顾了所有人后,又想到了自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的会议之将会使这个世界或许将迎来难得的和平之光,他作为一名龙魂战士所肩负的责任,也将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他曾想过要和晨曦一起前往门之领域,去帮助晨曦去拯救门之领域。不仅是他,其他的同伴也愿意这么做,他们和自已一样,不仅仅是为了门之领域,也是为了晨曦这位与真龙难舍难分,心心相映的挚友,只是为了晨曦,他们愿意前往门之领域去接受那最残酷的考验。然而他和同伴们却不得不在半途止步,当尽最大努力解决了地球上门之生物的问题后,他们将会把龙魂交还给元子,并与晨曦永远地道别,届时他们将回复至普通人的身份,继续自己的生活。恢复门之领域秩序的重任,晨曦会继续地背负下去,但余承男的内心会与她永远在一起,他永远不会忘记她们曾在一起生活与并肩作战的经历。

余承男想到了心爱的丽莎,想到了放心不下的妹妹余瑜,想到了已经逝去的母亲,自从得到了赤色龙魂后,他的人生便发生了奇妙的转变,令他变得不再平凡,但与此而来的重要责任,同样令他收获和失去了许多重要的事物。当结束龙魂战士所承担肩负的职责与使命后,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停下来了。

现在真龙已经来到了会场,剩下的便是等候暗龙的到来。在结束深海基地的战斗后,黑天向元子说明自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今后的行止以及安排暗龙组织众多人员的归属问题,元子答应了他,而现在黑天将很快带着他的答案到来。

天空上突地传来嗡鸣的震响声,犹如波浪般层层递进一样,那种颤动人们内心的节奏越来越强烈。众人不约而同地举头上望,一座庞然巨大的城堡赫然出现在上空,迅速遮挡了所有的光线,使得整个绿茵场像覆上一层阴凉的纱罩般。

黑天守时地出现了,这场会议的所有与会者,终于全部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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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龙方面参于会议的人仅有黑天,星月,阿里达三人,只从参会人员的选择上,便可看出黑天的安排颇有心思。在这几可决定暗龙今后去向的关键会议上,作为在暗龙里实力与威望均仅在黑天之下的袁天涯并未出现,黑天很可能考虑到袁天涯与真龙之间的恩怨会影响到这场会议进行的氛围,相比之下,与真龙和ECCO有着一段良好合作关系的星月以及被真龙认可的阿里达则更容易被接受。从另一个侧面来看,这样的人员选择也是黑天向与会各方展示善意的体现,说明他确是带着诚意来参加这个会议。

在良好与平静并存的氛围中,这场令人瞩目的,决定或影响着两个世界未来的会议开始了。元子的出现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标志,它令长期以来纷争不断的真龙和暗龙停止了彼此的敌对,令这两个对门之领域怀有不同解决之法的“对手”得到了由和解转向合作的机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今天之后元子将重新得到晨曦与黑天两位门之使者的支持,为彻底解决门之领域失序崩溃的灾难确立一个良好的开端。

韩梅首先代表ECCO做出发言,向元子,真龙和暗龙说明了ECCO对于解决门之领域问题的支持。监管委员会虽然对元子以及门之领域的真正秘密没有全面深入的了解,但代表着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利益的他们依然认可了元子通过真龙所提出的解决方案。门之领域和地球两个世界的命运已经紧密地连结在一起,如果门之领域的失序崩溃无法得到停止,那么出现在地球上的门之生物将越来越多,对地球环境和人类的生存及未来的发展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影响;相应地,如果不将地球上门之生物的问题妥善解决,那么元子和门之使者便难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恢复门之领域秩序的工作当中。两个世界各自面临的问题本质,决定了ECCO必须全力支持元子与真龙,暗龙的现实,唯有这样地球才有望真正恢复至原先那大体和谐安定的状态。

接着是元子与作为真龙代表的晨曦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元子再次向众人较为详尽地说明了门之领域当前的现状以及它所构想的解决之法,如果不是早已知晓它的真实身份,众人绝想象不出“拉奇”这个看起来仅有十几岁的少年能从全面和智慧的角度出发,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将门之领域当前所面临的各种复杂问题,以及与此时地球上门之生物频繁出现的原因,通过形象而生动,又有条有理的讲述,完美地呈现给了所有参会人员。元子重申了必须要解决门之领域崩溃失序的紧迫性,并希望各方能尽快做出表态,让所有的事情迅速步入正轨。无论对于地球还是门之领域,他们能越早开始实施解决方案,便能越早控制事态的恶化甚至越早解决问题。晨曦的发言则比较简略,由于真龙与ECCO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晨曦对于元子的支持,因此真龙对于ECCO和元子的所有提案都是赞成的态度。

最后终于轮到黑天和其带领下的暗龙一方进行表态,这将是本场会议最重要的部分。黑天的态度和意向,成为了终结ECCO,真龙,暗龙一切纷争的关键,只要他同意了元子和ECCO的提议,长期以来的争斗便彻底地结束了,届时所有人将为了同样的目标而继续奋斗,为解决两个世界的问题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

黑天的面庞虽然笼罩在迷蒙的黑雾之下,令人难辨深浅,但他低沉有力的话语却无比的清晰,强有力地拉开了这场会议里最关键部分的序幕。

黑天对于ECCO的提案没有过多的辩驳之处,除了对ECCO提出合作的相关细节有所疑问之外,并未提出过多的指责与严苛的要求。事实上众人理解黑天的顾虑,ECCO与暗龙毕竟长期处于敌对关系,即便在此次会议达成共识后,ECCO会给予暗龙成员特殊的“赦免”,但双方因敌对关系导致的对立心理仍不可能在短期内消失,如若ECCO不能给予暗龙足够优渥的条件,暗龙中的大多数成员将很难放开敌意去与ECCO展开合作。黑天所提出的这些疑问,正是ECCO与暗龙之间所面临的客观问题,也是ECCO必须去正视与解决的。

然而当黑天谈到自身对于门之领域问题的看法与意见时,整场会议原先还算安稳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转折。他向众人展示了新的解决之路,这一举动令这场本已十拿九稳的会议,开始变得风雨摇摆起来,新的方法代表着新的机会,但伴随而来的也是新的分歧。黑天希望元子和晨曦理性看待问题,放弃濒临毁灭的门之领域,并希望元子能与他站在一方,利用其自身的力量在地球上重塑时间之门,让星雅人文明重新复兴于地球。他告诉众人,已有在地球上建立一个更美好世界的可行之法,不仅能让星雅人重新复苏,同时还能让门之生物在这里安定地生存下来。这兼具爆炸性与冲击性的观点一经抛出,便立刻引燃了所有参会者复杂的情绪。

“想想看吧各位,”黑天激昂地说道,“这正是建立一个全新世界的时候。这个新的世界,既能延续门之领域原先存在的意义,又能令消逝的文明再现辉煌,从没有这么多物种生命齐聚一堂的机会,现在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这是我所能想到的,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方法,也是最有可能实现的方法。”

“元子,请你认真仔细地去思考,门之领域已然残破不堪,那不稳定的天体构造令它周期性地处于失序崩溃的动荡之中,也令你和时间之门的管控难度越来越大。这一次门之领域的失序崩溃已经远远超出了前几次的影响,造成了难以修补的破坏,即便我们真的返回门之领域奋力一搏,又有几成机会能将门之领域恢复成原先那和谐完美的世界呢?那将会耗费多少时间,耗费多少力量,在此期间,又会有多少门之生物已经湮灭在失序崩溃的门之领域中。那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真的是你想要的的吗?眼前的地球正代表着一个全新的机会,是希望与新生,和我一起吧,将它变为一个新的门之领域,让它成为一个星雅人,门之生物,人类以及地球上原有的所有生物都能共处的和谐世界吧!”

“晨曦,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当初苦苦坚持的使命吗?现在星雅人文明有了一个可以重现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之地,就是地球,就是我们曾经的家园!相信我吧,我的解决方法是尽管不是最完美的,但却一定是对目前而言最好的。”

此时最为尴尬的,是余承男,韩梅等一众“人类”。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对黑天并未感到愤恨,但又从心里认为他的想法是如此的疯狂与超离现实,然而他们内心真正抵触的,是因自身弱小而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痛苦与无奈。尽管这是一场多方参与的会议,但真正能影响所有人乃至地球与门之领域未来的,只有元子,晨曦和黑天。作为土生土长的人类,他们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园任人“改造”或“规划”成什么理想世界,但却又很难反抗与抗争,如果元子和晨曦真的同意了黑天的“新方法”,那么这场会议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他们即使不愿去麻木被动地接受这样一个难以理喻的结果,仍会是同样的结局,以他们微弱的力量,哪怕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依然无法改变什么。

元子沉实的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神光,他弱小的身躯里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秘密,在举手抬足的瞬间,其爆发的能量几乎可以改变一切既成的事实。在黑天充满期盼的等待之下,元子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决定。

“黑暗使者,我不能同意你的解决方法。”

“为什么?元子,告诉我你的理由。”黑天的话语里有些颤抖,他可能仍处在激动的情绪里,但元子的拒绝无疑令他直落冰点,因此他不甘心地向元子索求拒绝他提议的理由。

“因为我无法代表着站在这里的人类们,更无法代表这颗星球的万物生灵做出决定。黑暗使者,你为什么不去询问我身边这些勇敢无畏的战士们会不会同意你的做法呢?你的想法很大胆,很壮阔,也许是可行的,但忽略了许多既成事实的想法将很难实现。”

“人类已经在这个家园星球兴起与发展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不会再愿意去与曾经的地球之主星雅人分享自己的家园。当星雅人文明重现地球之上时,曾经的旧文明与人类文明产生的只有无尽的战火与分歧,而绝不是像你所说的共同繁荣。黑暗使者,我当时对你和光明使者所说的依然是有效的,我可以同意星雅人作为宇宙物种多样性的其中一部分,让其在门之领域上延续下去,但却不能在破坏当前人类文明的前提下让星雅人在地球上重新出现。地球也并非门之领域上众多生物的理想居住地,如今地球的生态环境正处在比较稳定的平衡之中,如果大量门之生物转移至地球,必将打破现在生态环境的平衡,令这颗星球失去逐渐生机。除了这些客观真实的原因外,我无法割舍自己对于创造者的感情,因此我不会放弃拯救那个由他们所建造的世界,放弃那承载着保护宇宙物种多样性意义的门之领域。”

元子以近乎平淡和理性的语气道出了拒绝黑天的理由,但众人却生出一种异样的观感。他们虽然知道元子是一个由智能机械发展成具有感性的超级生命体,但却从未料想到它的话语中蕴含着这样强烈的感情。此时的元子在众人眼中再非一个冷冰冰的机械生命,而是一个充满着对往昔回忆有着深刻情感,又对地球与门之领域上的众多生命有着理解和包容的“人”。

当元子最终拒绝了黑天的提议时,余承男等人都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地球会因为黑天这个突如其来的疯狂决定而改变。将地球建立成一个美好理想的世界是他们所期望的,但这必须要是所有人乃至所有生物客观且顺应自然的选择,而绝不是因为黑天的美好设想抑或是他很有把握的计划。

黑天沉声道:“我理解你的忧虑,星雅人和人类也许会经历漫长的战争,但在冲突背后的沟通与理解,必然会促成两大文明的包融,届时所有人都会一起去建立地球这个共同美好的新家园。而关于门之生物来到地球后所引起的生态环境的问题,我想在时间之门强大力量的调控与管理之下,迟早会得到解决。更何况,这是目前一劳永逸解决门之领域问题的方法,元子,你应该理性地去看待问题,放弃门之领域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说过了,地球是希望之地,它完全可以成为星雅人,人类,门之生物共存的新门之领域!”

“够了黑天,不要再逼迫元子了!”晨曦的厉声娇叱如一道惊鸿般,打断了黑天对元子咄咄逼人的劝说,也令其他人心神震荡,开始重新审视这场会议。自从黑天提出了他的解决之法后,整场会议便一直在以黑天的节奏在带动着,原先解决门之领域与地球问题的会议,正在逐渐转变为黑天建立新世界计划的探讨,偏离了其原本的方向。

晨曦望着黑天,红宝石般的眼眸里仿佛转动着两团充满炙热能量的火焰,映射出她所拥有着的坚韧意志与强大勇气。在场的众人里,除了元子之外,能与黑天对等说话的人仅有晨曦,不仅如此,她与黑天之间同为星雅人的特殊“血缘”,也令她比元子更多出一层与黑天之间交流的亲近感。只有晨曦,才最了解黑天为何要将这场重要会议导向混乱的原因。

“晨曦!”黑天夷然不惧地回视晨曦,尽管迷蒙的黑雾遮挡着他的面容,但周边的人们仍能感受到他目光里射出的凛冽寒意。

“放手吧!黑天,星雅人早已成为了过去,我们现在是门之使者,不要将自己过往的执念与我们现在的职责纠缠在一起。”

“住口!”

黑天显露出的狂乱情绪,令这场已处于风雨摇摆中的重要会议变得更加晦暗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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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黑天身上,包括随行黑天而来的星月与阿里达。黑天一向予人沉稳凶狠,高深莫测的形象,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情绪激动,尤其是在他一意地希望推进这构建人类,星雅人,门之生物共存的新门之领域解决方案时,更是失去了以往的沉着冷静般,令人感到颇为费解。

晨曦长叹一声,缓缓道:“黑天,你在害怕什么呢?害怕我反对你吗?因为我很理解你,我想元子一定也已经理解了你的用意。”晨曦说到这里时,看了看元子,后者对她点头示意以表示肯定。

“哼,”黑天冷笑道,“我没什么好怕的,这本是一个利好的计划,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完美方案,但你们都太迂腐和死板了,偏偏要固守成规。”接着他厉声向晨曦道:“晨曦,你若真的理解我,就应该和我站在一起去说服元子,而不是反对我。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们的任务和使命吗?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又是为了什么而奋斗的?现在一个大好的契机已经出现,你难得要放弃当初所背负的一切吗?”

晨曦面露伤感的神色,摇头道:“不,我从未忘记以前的身份,我是席丽斯,我背负着拯救星雅人文明,并让其延续发展的重任。但是星雅人文明已经灭亡了,它毁在了我们自己人的内战中,对于地球而言,它已经是过眼云烟,是沉沦在时间中的远古历史了。我们正因为自身文明的灭绝,才选择了成为门之使者忘掉一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地球上,有了新的文明,新的事物,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要执着以前的事情。挽救失序崩溃中的门之领域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让地球再遭受像星雅人时战火的厄运。”

黑天怒道:“听听你自己所说的!你是在以‘晨曦’来掩饰自己曾是‘席丽斯’的事实吗?我们当时选择忘记那段痛苦的记忆,是因为陷于星雅人内战后的地球再没有了延续星雅人文明的可能,但现在不一样了!谁能想得到在如此漫长的年轮岁月之后,地球的环境又再度恢复过来,并孕育出了无数生命,星雅人为何不能重新在家园之地繁衍兴盛?门之使者的责任与我们让星雅人再现辉煌并没有冲突,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正是为了说服所有人相信我所说的。星雅人可以再度复兴,成为地球上的一部分,而门之生物也可以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来,远离门之领域那残破恶劣的环境,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只要有元子,有时间之门的帮助,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

晨曦道:“那不会实现的,当一种足以影响着事物和谐的因素出现时,它便成为了矛盾。你认为成为了‘矛盾’的星雅人该怎么在地球上重新复兴?要掀起一场血洗所有反抗者的战争吗?黑天,你真是疯了,恢复了过往记忆的你依然执着于‘诺比泰伦’这一身份,你仍没法放下以前所经历过的一切。”

黑天的语气出奇的冰冷:“这么说你不会和我站在一起了?”

晨曦毫无犹豫地答道:“是的,如果你执意要推进你自己的计划,我不会同意。”

黑天冰冷的语气转为平静,向元子道:“元子,我请求你能在慎重考虑后再答复我,我真的希望你能答应帮助我。这对于解决门之领域的问题来说,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元子沉默半响后,说道:“黑暗使者,我不能答应你,即使你的方法是最优方案,但它的代价太大了。”

余承男等人经过黑天与晨曦的争论后,终于大体明白了黑天为何要推行新计划的原因。也许确如晨曦所说,黑天依然无法放下过往身份的执念,内心仍固执地坚守着以往的任务,也或许是像黑天自己所说的那样,当他目睹了地球有了孕育新生命的环境后,他再一次想令自己那曾经消逝的文明重回于世,又或者这两者都有。但无论如何,黑天的转变源于他恢复了过往的记忆之后,正是这段被封印的记忆,令“诺比泰伦”与“黑天”合二为一,也促成了他想出“复兴星雅人”的计划。

令人窒息的沉寂弥漫着整个会场,就连周边的草木花鸟都感受到了这场会议紧迫和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纷纷停止了其原本欢愉的生命律动。黑天与晨曦,元子的分歧已经显而易见,而他本身更是一个从不轻易放弃之人,他必然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付诸实施。余承男想起了真龙与暗龙的几次关于“通道”的斗争,虽然每一次真龙都在最后千钧一发的关头艰难取胜,但真龙也在黑天运筹帷幄的精密布置中吃尽苦头,甚至失去了不少战友与伙伴。一旦战端开启,牺牲就在所难免了,他真的很不愿意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

黑天身上的杀气蓦地大盛,人如隐现的闪电般,刹那间消失不见。当他再度出现时,他已避开了晨曦的阻截,目标直指元子,他指尖所散发出的黑暗能量显然有着抑制元子的作用,令有着轻易击败生命之门强大力量元子竟一时无法动弹,而此时其他人虽是惊呼连连,但反应都慢了半拍。眼看元子即将落入黑天手中时,青红相间的烈焰剑痕夹带着一道快速的人影成为元子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声锐利异常的金属撕裂声后,黑天整个人如倒退的影子般重新回到出手前的位置,而顶住黑天凌厉杀招的余承男则脸色煞白,吐出一口艳红鲜血。余承男虽感到气血翻涌,但力量并未受损,青炎剑遥指对手,释放出浓烈的战意,他心中暗想黑天的突然袭击应是采用了特别针对元子的手法,否则若是以他的实力全力一击,自己仓促之下的阻挡后果绝不只是受了轻微内伤而已。他忽感后背有异,原来是元子以右手的两指轻按其上,紧接着一股充沛的能量立时疗治着他的伤势,不过十秒时间,被黑天造成的伤势竟已痊愈,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晨曦和真龙一方的龙魂战士,韩梅,卫子秦这时全围拢在余承男与元子身边,与黑天,星月,阿里达三人形成对峙之势,一场惨烈的战争似是一触即发。韩梅和卫子秦暗暗叫苦,浮空城堡就在附近,若是黑天和暗龙突然发难,环形高塔的ECCO部队必定是死伤惨重,更何况现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很难腾出手去及时发出危险通知;另一心结苦愁之人自然是织田美嘉,今天会议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她已对救回自己的父亲织田真刚不报任何希望,但尽管如此,她仍必须咬牙坚持,与同伴们一起面对困难,并肩作战。

“黑天!你这是要做什么!”余承男的伤势恢复后,宏亮的语言为脸上坚毅正义的神情衬托着,显出无比威严气概,质问比他强上不少的黑天时,气势竟不落半分,“虽然我很理解你对星雅人文明的深厚感情,但我却绝不能容忍你将自己的私心利欲置于任何生命之上。你为了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将强横的力量施加于他人,这样的行为真是令人不齿!”

黑天长笑道:“我本是带着诚意而来,但你们都拒绝了我,我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严劲怒道:“我想你根本就不会给予我们任何选择的机会,你一定早就准备这么做了!”

恩里克骂道:“你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只想到了让星雅人文明复兴,却从未想到因此而来的严重后果,我想你早已把解决门之领域失序的问题抛到一边去了,你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让元子帮助你使星雅人重现于世!”

黑天淡然道:“当我获得了让星雅人复兴的力量后,仍然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门之领域的问题。不,到那个时候,整个地球便是新的门之领域,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他望向元子时,仍以尊重和礼敬的口吻说道:“元子,我再一次诚恳地请求你答应我的要求,这是一个对我们都有好处的计划。你应该明白你自身的情况,也应该我为何有把握去实施这个计划的原因,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思考后再给我答复吧。我希望那会是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元子点头道:“黑暗使者,我会好好考虑你的问题。”

黑天扬声道:“但愿如此。”他离去在即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面对有着晨曦,真龙的龙魂战士在内的众多强者,他一击不成难以达到目的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暂时退却,这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诺比泰伦!”晨曦喊住了转身欲走的黑天,“你真要这么做?这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众人心如铅坠,晨曦的话正代表着与会大多数人的心声,他们满怀希望的来到这里,正是希望找到解决地球上门之生物频繁出现的方法,希望找到解决门之领域失序崩溃的方法,彻底结束这为两个世界都带来影响的灾难,但黑天却执意要走上另一条冲突分歧的道路,将这样一个和平合作的契机白白毁去。一旦黑天离开,即宣布着战端再起,真龙,ECCO与暗龙之间将再次变成敌对的状态。

黑天测视身后众人,弥漫面容的黑雾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整个人仿若化身为一个正步入深渊的魔鬼。“我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更改。晨曦,一个月的时间对你也有效,若你决定要帮我,仍可给我答复。若你们仍不答应,那我就亲手而为,以我自己的力量,让星雅人复苏于世!”

“等等!”余承男喝道,“你可知道这么做会让多少无辜的人失去性命,你真的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吗!”

“战争不是我选择的,而是我们一起选择的。我对任务和使命的坚守,使我不惧艰难战火,即使是与世界为敌我也绝不会退缩。”

晨曦道:“那我会阻止你的,诺比泰伦!”

“席丽斯,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的话,那我们确实该好好分出胜负了!”黑天冷然应道,“阿里达,星月,我们走!”

星月望了望余承男与晨曦,眼里蕴含着复杂表情,欲言又止,旋即又突然下定决心般,转身离去,但这时她发现身侧的阿里达仍站立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

“阿里达?”黑天察觉到了阿里达的“异常”。

阿里达诚恳地转向黑天说道:“黑天阁下,我想离开暗龙。”真龙与暗龙的再度敌对,令阿里达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问题,回想起真龙同伴们对自己的殷切期盼,他再也无法忍受与好友同伴们敌对的煎熬,所以他决定离开暗龙,回到真龙这个他心中温暖的“家”。

星月失声道:“阿里达!你......”值此黑天盛怒的情况之下,阿里达却想要脱离暗龙,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余承男等人也是心急如焚,担心恼羞成怒的黑天会突然发难,以黑天的实力他们很难对阿里达施以援手。

“黑天阁下......”星月刚要说话,却被黑天挥手示意打断。

“你想回到真龙是吗?”

晨曦忙向余承男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黑天一有异动便立即出手救人。

“是的。”

“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无话可说。我从未强迫你留在暗龙,若你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黑天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理会阿里达,就好像他和阿里达从未认识过一样。

面对悉心照顾自己,又与薇奇安有着相似形象的星月,阿里达心中虽然难以割舍,但也不得不坚强地做出决定,他的心已经不在暗龙,是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对不起星月姐姐,我该走了,”阿里达与星月紧紧相拥,“再见了!”

他和星月的眼眶都红润了,虽然有许多想说的话,但匆匆分别在即,两人只能以简短的语言来表达各自的依恋之情。两人分开之际,星月又不舍地紧紧握了握阿里达的手,旋而很快松开,并对他叮嘱道:“你多保重,日后再见时,我们就是敌人了。”这简短的道别直言阿里达自然是再明白不过,星月是在提醒他,当他再一次遇到黑天为主的暗龙时,对方将会毫不留情地猎杀自己,绝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黑天走了,星月也走了,只剩下留在原地有些发呆的阿里达。

“元子,你为什么不留下黑天呢?”余承男问道,这也是所有人最想知道的事情。以元子的真正力量,要想留下黑天应该并非难事,但在会议的争论当中,元子却似乎不愿对黑天施压,令人难以理解。

“你们都认为我与晨曦和黑天是一种‘从属’关系,以为我有着管控他们的权力,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的力量虽然由我而生,但他们的意志却不受我控制。就像阿里达一样,选择留在暗龙是他自己的决定,而晨曦与黑天选择成为门之使者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因此当黑天选择离开,甚至是他抛弃作为门之使者的责任时,我不会去挽留他,他自始至终都是自由的。一直以来,我将晨曦与黑天视作朋友般的存在,而不是将他们当作自己管理门之领域的工具。”

晨曦会心地点了点头,并接过元子的话继续道:“正是如此,这就是我们与元子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我和元子会让他任意而为,我们会想办法阻止他的,如果让星雅人重新出现在地球之上,将会引发比浮冰组织那时更严重危机。只有排除了所有的外在威胁,我们才能专注地推进恢复门之领域秩序的各项工作。”

天空传来嗡鸣的震颤,浮空城堡那庞大的身躯再次运转起来,缓缓地飞入浓厚的云层中消失不见。黑天与暗龙,在这一天迈上了与世界为敌的道路。

阿里达的回归令真龙迎来了短暂的喜悦,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阴霾很快将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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