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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绝境生机

一个人和他自己的影子本是不可能分离的,但如果说现在真的有一个人能做到神乎其技的地步,使得他和自己的影子能自由分离,那么这个人无疑就是袁天涯。

此时的袁天涯和影子已经再无分别,从他身形运动开始的一刻,他在严劲和姬丽眼里便已成为一个诡异的存在。在严姬两人的龙魂视野里,袁天涯就像一缕飘忽不定的轻烟,他很快,更令人无从捉摸,暗影忽隐忽现,就像一点也不存在般,但强烈的杀意和不住波动增强的力量却又如影随形地扑面而来,令身处局中的严劲和姬丽感受着不断增强的压力。

金色龙魂和蓝色龙魂的力量仍在交汇融合,并不住提升着,但严劲和姬丽两人联手的力量却仍难以抵挡黑色龙魂森然猛烈的压力的侵蚀,这几乎令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对抗强敌的自信,而是生出了难以应对的无力感,袁天涯从一出现开始,便在气势和力量上全面压制着他们,直到他出手之后,方能确立现在这种先声夺人的威势。在战术上袁天涯固然十分高明,但他现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才是真正令严劲和姬丽感到棘手的主要原因。

“来了,小心!”严劲向姬丽大声示警,他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感应到黑色龙魂的力量就像火山爆发般,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

袁天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黑色龙魂力量所产生的众多“影子”。这些名为暗影奴仆的怪异“生物”,是由黑暗龙魂力量精华所凝聚成的实体傀儡,他们此时就像一支发起惨烈冲锋的军队,带着与敌同亡的决意,犹如黑云压城般地冲向严姬两人。如果有人从远方自高处往下望去,定然会生出迷幻之感,目睹一股黑色洪流正朝着附近某一点高速汇聚的奇景。身处危局之中的严劲和姬丽自然不会有什么欣赏美景的闲情逸致,他们只知道如果应对不当,只是一个回合之下袁天涯那黑暗龙魂的力量立时便能将自己万马分尸了。

“喝啊!”严劲暴喝一声,全身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中,紧接着他迈前半步,轰出刚猛的一拳。金光锯轮仿若从金色光辉中孕育出的神奇生命般,像一道炸裂的艳阳般,扫向暗影奴仆所组成的军队。两种截然不同的龙魂之力产生激烈的交锋,金光锯轮摧枯拉朽般地扫灭了暗影大军的前锋,但自身的力量也逐渐消亡殆尽,最终化为点点星光。已经身着金龙战甲的严劲大惊失色,他以力量型金龙战甲为辅助下所做出的全力一击,也只是微微撼动袁天涯的力量,这不得不令他重新做出思考和判断,袁天涯究竟已经强到什么样的地步?

眼见严劲的进攻收效甚微,姬丽更不敢大意,立即全力出手。由蓝色龙魂力量所形成的水晶鞭成为姬丽意识和身体的延伸,犹如灵蛇般地钻入暗影奴仆的大军中,所过之处爆出团团伸缩不定的水龙卷,扰乱着暗影奴仆冲锋的势头,并将躲避不及者卷入水龙卷形成的致命漩涡中,以层层叠叠的尖刺将其绞杀毁灭。眼看着水晶鞭将暗影大军扫得七零八落,即将显现溃退之象的之时,对方阵形中蓦地生出一股强而有力的能量,将水晶鞭猛地弹射开去,紧接着暗影奴仆竟有意识般地重整旗鼓,汇聚在这股能量的附近。姬丽暗叹一声,对方实力确实强劲非常,她拼尽全力的进攻终究还是无功而返。

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坐镇在暗影大军之中,正是袁天涯。他已经俨然是一军统帅,驱动着麾下暗影奴仆的大军,向严劲和姬丽发起最后的进攻。严劲和姬丽那相握的两手仍未分开,在他们各自的龙魂力量均未能建功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寄望于通过龙魂连结战法来扭转局面。

黑暗狂潮猛地撞击在一面凭空生成的金光盾壁上,后者表面上的那跃动的蓝色流动荧光,迅速绽放出了一朵朵开合不定的水龙卷,并与黑暗狂潮紧紧纠缠一处。疾速强劲的力量,坚韧刚猛的力量,灵动多变的力量,三者的激烈交汇形成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化学反应”。一道交杂着蓝色,黑色,金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猛地破入苍穹之中,之后又迅快地消散,余光倒流返回地面,与此同时一股威力巨大震荡波自异变处层层向外扩散,令整个大都会市的人们都能感觉到明显震感。

暗影奴仆的大军,金色龙魂力量凝聚而成的龙形盾墙,以及附着于龙盾之上的水龙卷之力,同一时间全部烟消云散,象征着双方之间一轮猛烈的交锋落下帷幕。但这场战斗仍未结束。

三道人影乍分又合。

袁天涯化身为一位梦幻般的舞者,面对严劲与姬丽两大龙魂战士的夹攻夷然不惧。暗影匕首在它的主人袁天涯手里,便是两根华丽的魔术棒,各种诡奇难辨的杀招连环而至,即使是以姬丽灵活多变的战斗之姿,也生出应接不暇,难以为继的苍白无力。在面对拥有强大防御力量的严劲时,袁天涯则改变以往通过虚实难分的战术去应对的做法,他放弃以暗影匕首和暗影分身等惯用的招数,而是以一对拳头来进攻。严劲发现袁天涯的拳头比他原先那诡异多变的招式更加致命,那并非是说其拳头比原先的招式更加高效,而是体现在袁天涯对自己现今实力的绝对自信上,他的拳头确有着突破金色龙魂防御的实力。这对严劲的信心而言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如若自己坚韧的防守可被对方的拳头突破,那么自己是否还有可能再接下袁天涯更厉害的杀招?

数十回合的贴身近战令严劲和姬丽险象环生,局面终于来到对两人而言最危急的时候。袁天涯发出长啸,带起一阵迷蒙的影雾腾空跃起,严劲和姬丽两人下意识地背靠背,准备应对对方下一轮的进攻。袁天涯的暗影分身凌空而至,一分为四的身影依然有着本体般惊人的实力,黑色龙魂的力量形成一个诡异的下凹气场,立时将严劲和姬丽原本紧密相贴的阵形撕开。

心头的压抑蓦地扩散开来,严劲无法辨识出袁天涯分身的真伪,但却直觉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他大喝一声,双臂交叉护住前胸的同时,袁天涯的一堆铁拳早已重重轰在刚刚形成的龙盾之上。沉闷的爆锤声在龙盾之上炸开,刚刚生成的龙盾再不堪重负,终于崩坏。袁天涯的重拳改为流星快拳,犹如不断发射的子弹般撞击在严劲前胸,即便将金龙战甲及时转为防御形态,黑色龙魂的力量仍是将坚固的战甲撕得破碎,令严劲胸口一甜,在吐出大口鲜血的同时往后飞退。

暗影随后而至,眼看即将赶上严劲之际,变化突起。姬丽娇叱一声,及时出现在严劲身侧,两人不敢迟疑,再度双手相握,来自彼此体内的龙魂之力交融一起,令严劲伤势得到一定的缓解,也令姬丽的力量猛地提升。水晶鞭在姬丽施以巧劲的投掷下,在半空中忽地盘旋起来,变为一道散发着金色辉光的锯轮,但由于凝结了蓝色龙魂的力量,其原先锯齿的外缘利刃变为了水龙卷般密密麻麻的尖刺,这一由两大龙魂力量造就的神奇锯轮,横亘在严劲与袁天涯之间的短暂距离,并在后者附近爆开。金光锯轮的碎屑和水龙卷纷飞的尖刺形成诡异的金属风暴,竟将袁天涯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包裹起来。

“不错,确实不错!”袁天涯口中虽然称赞,但脸色的表情却慢慢不自然起来,因为金属风暴对自己身体的影响正不住扩大,他的身体慢慢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严劲再度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地上,刚才与姬丽的龙魂连结令他原本的伤势又有加深的势头,使他一时难以支撑,就在他想挣脱地站起身来时,只感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竟令他的身子飘出十几步开外。

“姬丽!”严劲强忍伤势大喊一声,原来是姬丽将他推送出去,他当然明白姬丽的用意,但他怎么能忍心这样的结果呢?

姬丽两眼流下热泪,这对她和严劲而言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这样死去,因此她只能选择以自己的生命守护在严劲身前,为他争取到逃脱的时间,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真龙托付重要任务仍要有人去完成,严劲必须继续接下来的任务,而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她很明白严劲对真龙的意义,如果她和他之间真的有一个人要做出牺牲,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她自己。

“劲,快走!我来拦住他,”姬丽压下内心的伤痛,以最后的决意说道,“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快走!我爱你,永远爱着你,快走啊!”

“姬丽,别做傻事!”严劲呐喊着,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斗,对他和姬丽而言都一样,他们要不就选择一起生,要不就一起死,再没第三种可能。

“真是太可惜了,你们恐怕都得留在这里了!”袁天涯死神般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脱离了金属风暴的束缚,在姬丽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袁天涯的形象不住变大。她想出手,却已经慢了,对方的实力太强了,她的呼吸开始困难,因为袁天涯的手已经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令她连难受至极。就在她意识变得越来越朦胧之时,耳畔间传来一阵令她神智清明的破风声。

金光锯轮划破阴暗的天空,在锐利的呼啸声中,以妙至毫巅的角度撞向袁天涯紧扼姬丽的手腕。袁天涯眉头紧皱,他此时必须要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如果他想免去被金光锯轮断腕的结果,那就必须放了姬丽;反之如果他杀死了姬丽,那么自己便永远地失去右手了。袁天涯松开了姬丽,他自己的右手自然还是更重要一些,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严姬两人已经锋芒不再,要战胜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姬丽只感腰间一暖,原来是严劲已经将她揽在怀里。

“我们既然已经决定相守终生,又岂能不同生共死,姬丽,以后别再做傻事了。”严劲柔声的劝慰,令姬丽不由生出一种久违的疲惫感,她紧靠着严劲的胸膛,仿佛生死已经和她再无关系,因为她和严劲能死在一起,已经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

“天涯,动手吧!即便你杀了我们,其他的同伴也一定会完成我们的任务。”严劲已不再做反抗,他知道反抗已经毫无意义,袁天涯的实力强于他和姬丽,再打下去仍是一样的结果。严劲唯一担心的是余承男,真龙里唯一能与袁天涯一战的龙魂战士只有余承男,他能战胜这个强大的对手吗?袁天涯更是黑天之前的一道屏障,如不能战胜他,真龙又怎么能面对黑天?唉,只可惜自己很快什么事都不会知道了。

袁天涯锐利的目光完全锁死了严劲和姬丽,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用眼光观察着他们,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唔!”袁天涯忽然露出倾听的神色。

袁天涯有异的表情引起了严劲心中的警觉,他连忙展开龙魂的感应能力搜索四周,很快便发觉有不少人正在从不同方向赶往这里,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一定是他们三人的打斗引发了暗龙的察觉。严劲可不愿意和姬丽落入黑天手中,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袁天涯了结他们的生命。他正要催促袁天涯动手之际,袁天涯却先开口了。

“你们走吧!”袁天涯冰冷的语气依旧,但这个答案却大大出乎严劲和姬丽的意料。

“天涯......你不杀我们?”严劲仍有点不敢相信。

袁天涯冷冷地道:“不错,我不杀你们。不仅如此,我还要指点一条明路给你们。”

姬丽重新燃起生的希望,但她仍和严劲是同样感受,她不明白袁天涯为何会在大获全胜时放过她和严劲,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试探性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袁天涯看了姬丽一眼,他锋芒四射的目光令姬丽噤若寒蝉,避过了与他目光相对。看来他不愿意回答姬丽的问题,当然也说明他不愿意透露自己这么做的缘由。

严劲和袁天涯认识已久,知道后者并非那种真正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人,既然袁天涯这么说了,那么他的话必然有着自己的道理,他和姬丽再怎么询问都已成了废话,而袁天涯是个从不说废话的人。

“天涯,你真的放了我们?那你怎么办?”严劲担心地道。

袁天涯对严劲还算“客气”,总算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自有处置的方法,你不必担心。你们这就走吧,去陆雨然的家,到那里你们就明白了。”

听到“陆雨然”三个字时,严劲心中忽地涌起难以名状的激动心情,难道陆雨然真的还活着?难道她现今就在那个他们曾经的家里?袁天涯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但他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也许只有故地重游,才能解开这些疑惑的问题答案了。

袁天涯走了,在严劲和姬丽想要问下一个问题之前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当中。敌人的搜索队伍越来越近,严劲和姬丽再不迟疑,迅速寻路离开。现在他们除了原本的任务之外,又多出了一份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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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高塔,史密斯将军的临时办公室。

史密斯将军已经将近两天未睡,尽管他依然精力饱满,但仍然抵受不住如雪片般飞至的各种情报及信息。他从环形高塔的指挥中枢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兼临时居所,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单独捋一捋大都会市剧变的形势,思考一些有效的对策,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借此机会稍稍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压力过大的情绪。

正当他准备喝着咖啡,开始翻阅近几个小时内来自大都会市的情报资料时,桌上的指示灯忽地闪烁亮起,这是有高优先级访问的标志。他连忙接通了室外的影像,一看之下不由心中暗叹,心知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于是下令卫兵放行访客。

韩梅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史密斯将军能感觉得到她眼里的愤怒与不甘,那种对他以及ECCO乃至管理着ECCO的监管委员会的不满情绪,一半应该是来自韩梅本人,另一半则来自韩梅忧心的对象。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稳住韩梅,否则他的这位老部下一定会在ECCO内搅动起一股不谐的风暴,他毫无疑问地相信韩梅确有这样的能力,因为韩梅不仅是ECCO里一名受人敬仰的战士,也是ECCO面对各种艰苦困难时,战胜强敌的象征,韩梅代表的是整个ECCO里的精英战士阶层。

“将军,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史密斯将军还没说话,韩梅便已经发出了自己最严厉的质问,她为真龙的处境感到担忧,但更为ECCO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感到羞愧。当她在结束任务返回环形高塔的过程中,便知晓了ECCO因为迫于暗龙控制大都会市的压力,而暂时撤去对真龙支援的决定,那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她比ECCO里的大多数人都明白黑天和暗龙引发大都会市剧变的原因,但她真的不能理解,为何在最需要所有人都团结去面对这样困难的时候,ECCO会放弃支持真龙?她需要一个解释,现在就需要。

史密斯将军沉声道:“韩少校!你冷静一些,现在是非常时候,我们自然也要有着非常的对策。”

韩梅摇头苦笑半响,忽地怒道:“对策?什么对策?我只知道ECCO现在撂手不干了,我只看到ECCO正在放手地让它最信赖的盟友跃向火坑,难道我们所谓的对策就是静观其变吗?”她高亢不屈的话语声硬生生地阻断了史密斯将军想要开口的可能,继续道:“将军,你和监管委员会的大多数人都看过了我的报告,我们都知道黑天和暗龙发起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他想复活一个失落的文明,并意图让它重新恢复黄金辉煌,主宰地球。这已经不再是什么门之领域的问题了,而是关系着地球这个我们生活的家园,关系着我们全人类的生死存亡,就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竟然止步不前了,我们竟然将责任全推给真龙,让他们去自己解决这个巨大的危机,这公平吗?就因为我们一个畏惧敌人而袖手不理的决定,就要拉着全世界的人们一起迈入危险,这公平吗?这对那些可能永远也难以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们公平吗?”

“砰!”

“够了!”史密斯将军满脸怒容地拍案而起,“韩梅,这不是我做出的决定,而是整个作战总指挥部和监管委员会在评估了当前形势后所做出的决定。诚如你所说的,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正是为了那些千千万万的人们而考虑的。”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对于黑天和暗龙那些暴徒来说,他们要毁灭整个大都会市只需要轻轻摁下一个按钮。我理解你要和真龙并肩作战的心理,我理解你担心他们孤立无援,但我请你仔细想一想,如果ECCO没有做出这样撤去支持真龙的姿态,没有及时地做出静观其变的决定,那么整个大都会市已经灰飞烟灭了,到时候世界的形势会怎么样?真龙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有着去解救大都会市的机会?现在的大都会市已经是全世界关注的焦点,也是全世界关注着ECCO的焦点,如果它被毁灭了,那么ECCO也就失去了世界的民心,秩序崩坏,动乱频发,那正是敌人想看到的。到时不用什么星雅人文明重现,只靠暗龙便已可轻易控制整个世界了!”

韩梅火热的头脑因史密斯将军的一席话,慢慢地恢复理智的思考。她和史密斯将军及大多数ECCO的领导层不一样,她是一名战士,渴望冲锋在前,通过力量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但史密斯将军等人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也要更深远。她并非不理解ECCO目前的困境,在这场与暗龙交锋的战争中,ECCO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在基于全人类的命运出发,在大都会市的存亡和真龙之间,监管委员会选择了大都会市,这无疑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但这对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并无任何助益。

韩梅长叹一声,说道:“将军,我想你和其他人一定也已经看出来了,暗龙利用大都会市来遏止我们ECCO的行动,一定是想要孤立真龙。唉,我们确实不能拿大都会市所有人们的生命来进行冒险,但若就此放弃了与真龙的合作......请恕我直言,这场战争只依靠我们是无法取胜的,我们仍然要保持与真龙的合作,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了。”

史密斯将军眉头紧锁,他负手来回踱步,又停下来思考着什么,过了好半响后方才道:“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韩梅直截了当地道:“向博莱克主席陈述我们的观点,向他施加压力,我们需要他向监管委员会做出说明,征得大多数监管委员的同意,重启对真龙的支持。无论是任何形式的支持都可以,真龙的力量不可或缺,只有龙魂战士们才能最终化解这场危机。”

史密斯将军叹道:“博莱克对于真龙的救命恩情依然铭记在心,在监管委员会商讨大都会市危机时,他是唯一一个一直坚定支持真龙的人。但是韩梅,你要清楚,监管委员会不是博莱克一个人的,每一位监管委员的背后,都是他们各自的国家,他们必须要考虑他们国家的利益。大都会市牵动着全世界人的心,也牵动着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未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自己的城市变成现在的大都会市那样,反映到监管委员会里,自然而然的,就会形成大多数的妥协派,只要暗龙维持目前的形势,大多数的监管委员便会督促ECCO保持克制。”

韩梅苦笑道:“实在是太短见了,黑天只通过一个大都会市便能得到他想要的,那种复兴失落文明的力量了,而我们的监管委员会还在想着如何明哲保身。如果不能在大都会市阻止黑天和暗龙,如果真龙的孤军奋战真的失败了,那一切都太迟了,到时候ECCO都不会再存在了,又有谁还能真正捍卫整个世界,捍卫全人类文明的未来?”

“将军,并非我危言耸听,像卫子秦这样的行动派,包括大多数底层的军官和战士们,绝不会坐等大都会市一直处于这样的危机当中。当他们这些人的不满情绪爆发出来时,ECCO势必将会在意见统一上产生分裂,那时便会形成鲜明的主战和主和派,对今后的战局更加不利。与其等待这样的局面出现,我们不如与博莱克主席一同去争取任何可以争取到的资源去支援真龙,与黑天和暗龙真正的大战一场,这样或许仍有着一线生机。”

史密斯将军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仰头观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和韩梅的大多数看法是不谋而合的,就他本人而言,他也愿意与真龙一起并肩作战,而绝不是坐在这里心神不定地阅读一份又一份令人焦虑的情报。但ECCO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国际化组织,它同时也是一份庞大的资源,贸然的行动会使他和韩梅脱离其外,错过了使用这份力量的任何可能性,这是他不愿看到的。韩梅的诉求实际上也是大多数ECCO作战部队的诉求,他们并不愿意静观其变,而是主动地参与到解决大都会市危机的行动中来。

该怎么做呢?史密斯将军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它还不成熟,并且也还没到具体实施的适当时机。

“韩少校,去把卫子秦,叶列娜,伊凡诺夫,以及那些你可以信赖的战友们召集起来吧。”史密斯将军终于下定决心,他要打破这样被暗龙限制的僵局,要突破ECCO内部保守的决策。

“将军?”韩梅露出专注倾听的神色,史密斯将军显然已经打算有所行动。她希望像史密斯将军这样有着话语权的领导层越来越多地与她站在一方,一起去争取重启ECCO对真龙的支持。

史密斯将军望向韩梅,向她坚定地点头说道:“是的,我们必须要努力做出改变。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和我们志同道合的战友们都召集起来,做好积蓄力量的准备。然后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便向监管委员会施压,迫使他们改变保守的意见,促成ECCO与真龙的再度合作。最后我们一同联手去打败黑天和暗龙,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史密斯将军,我们不可能永远地等待或准备下去,我想知道你所说的‘时机成熟’究竟是什么意思?”韩梅道出了内心的疑问。

史密斯将军沉声道:“我们应该相信那些已经启程前往大都会市的勇士们,当他们成功打破了大都会市那僵固的局面时,也正是我们向监管委员会摊牌的时候。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

史密斯将军说完后缓缓闭上双眼,韩梅知道他们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她向史密斯将军敬了个军礼后,缓缓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韩梅关好房门,当她转过身去时,正对着那条她刚刚来时的通道。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经过这条平坦的通道便能很快返回寓所休息了,但真龙正在经历着的,是比崎岖道路更加凶险的困难和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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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化为废墟的中心商业区,大都会市的其它地并未受到从天而降的浮空城堡所造成的破坏和波及。在被暗龙控制的废墟区域外,这座城市仍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它依然失去了往昔的光辉色彩,并充斥着人们的恐慌与绝望,焦虑。光幕之墙将这座曾经活力四射的城市变为了一个了无声息的大牢笼,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与外界的任何联系均告断绝,失联所带来的焦虑进一步地加剧了大都会市人们暴躁的情绪,令他们只能更消极地生活下去。ECCO等的残存的守卫军队进行重组后,在城内布置了相应的防线,尽力维持着城市秩序,但他们物资短缺,伤员众多,那微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燃起这座城市反抗的斗志,只有神出鬼没的抵抗组织成为了大都会市所有民众的希望,他们用源源不断的物资,弥补着这座城市最困难的地方,避免原先所积攒的社会问题在这个全城生死存亡的关头井喷式地爆发出来。

严劲和姬丽在感受着大都会市在一天多时间内经历的风云变幻时,也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即陆雨然的家。

陆雨然的家曾是严劲的家,也是陆雨然和严劲曾经的家。严劲有些木然地站在门前,并心情忐忑地敲响了房门,虽然他心里已经有所肯定,但直到见到开门的人是陆雨然时,他一颗紧绷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他很高兴看到陆雨然安然无事,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他的心情竟还有些激动起来,事实上他真的不能接受陆雨然出事的消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陆雨然毕竟代表了他过去那段永生难忘的生命。

陆雨然见到严劲时,心情无疑是激动非常的,她知道袁天涯并没有欺骗她,后者让她的苦苦等待,终于换来了她和严劲的再会。也许冥冥之中命运就是如此的令人感叹,她曾以为几个月前的那次相会是他与严劲最后的一次相见,却没有想到这个可贵的“梦想”会在今时今日再度成真,尽管是在这样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情况下,但她依然感到无比的满足。陆雨然的目光从严劲身上游离到其身后那位面容艳丽,英气勃发的女性身上,她依然记得那一天严劲说出的那个名字。这个女子一定就是姬丽,她浑身上下均散发着一种刚柔兼具的坚毅感,虽比不上袁天涯的冷酷锋芒,但也别具一格,予人难以一测深浅的观感。基于女性的天性直觉,陆雨然暗暗地将自己与姬丽进行比较,最终心中以不甘心的长叹结束了这无聊的过程,她认可了姬丽,确实也只有姬丽这样的女性,才能取代她的位置,成为严劲心里新的唯一。

严劲与陆雨然的对视充满了千言万语,但又不需明说,他们对彼此的相互关心已经写在了各自双眼与神情之上。但过去已是覆水难收,无论他们今日如何惋惜,都必须正视自己与对方当前的关系,那也是他们彼此之间对对方的尊重以及信任。

在这短短一分钟相对无言的过程中,姬丽丝毫没有任何打断和干扰之举,她明白现在最需要时间的是严劲和陆雨然。她对严劲是绝对信任的,严劲绝不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旧情复燃的人,他们之间的爱情经受住了生离死别,生死相依的考验,能迈得过任何的困难。

结束这已经有些尴尬“对峙”的人不是严劲,而是陆雨然。

“劲,还有这位一定是姬丽小姐,我等你们很久了。”陆雨然不自觉地擦拭了下有些红润的眼角,继续说道,“袁天涯先生带来的人就在屋内,我带你们去见他。”

陆雨然明白事理的态度令姬丽对她好感大生,姬丽当然明白陆雨然完全可以“自私”地与严劲多相处些时间,但她依然斩钉截铁地中止了这一过程,这完全是以大局为重的做法。现在的时间对他们三人而言,都是无比可贵的,几乎到了分秒如金的地步,姬丽相信陆雨然本身也明白,一旦严劲开始与里面的关键人物展开会面,那么她与严劲的重逢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想到这里,姬丽还是善解人意地说道:“陆小姐,请你告诉我人在哪里,由我先前与他碰面吧,你可在这里与严劲多说会话。”

严劲和陆雨然当然听出了姬丽的言下之意,就在后者还未说话的时候,严劲已经断然拒绝道:“时间无多,我和你一起去见他。”接着他转向陆雨然,叹息道:“雨然,对不起了,这次我们是有要事在身,也许很快就要离开了。也许......也许......唉,也许我们都能活到最后的话,就到时候再说吧。”他本来还想说很多,但忽然又觉得这些“很多”似乎也没必要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陆雨然都明白,她一向都很了解自己。

“劲,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袁先生和我说过后,我就都明白了......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不能自私地去占用你的时间。”陆雨然点了点头,让开了门前的道路,“你们跟我来吧。”

屋内的布景一如往昔,但严劲却不敢用心细看,他担心对陆雨然过多的情感关注会影响到此行的任务。他的头脑迅速冷却下来,恢复至对此行的目的上,思考着袁天涯让他和姬丽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陆雨然说袁天涯带来了一个人,并让他在此等候着自己的到来,那么这人一定是非常重要,甚至对于战局有着关键影响,究竟会是谁呢?严劲唯一不会质疑的便是袁天涯的用心,他对袁天涯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袁天涯对于真龙并非全无感情,在一些几可决定胜败的关键节点上,他曾经放过自己,甚至对其他同伴也有过网开一面的经历。他唯一担心的只是袁天涯的处境,他如此行事已和背叛暗龙没什么区别,难道黑天真的不会察觉吗?袁天涯是否会遇到危险?只恨他现在是自身难保,真龙也是处境困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停在了房间门前。严劲认出这里曾经是书房所在,看来那个关键的人物便在里面了。

姬丽向严劲点点头,推门率先而入,严劲正要紧随其后时,手臂忽地传来一股柔和。他转身一看,原来是陆雨然。

严劲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雨然,还有什么事吗?”

陆雨然低声道:“若一会还有时间,你还能再这多停留一会吗?”

严劲望着陆雨然含注不舍深情的双眼,心中不忍拒绝她,他也知道此次一别后两人不知能何时再见,也可能永远难见了,于是点头答应。陆雨然得到他肯定的回应,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去。严劲稍稍整理自己有些纷乱的心绪后,这才推门而入。

“是你!”

严劲从未想到袁天涯带来的这份“礼物”竟是此人,这的的确确是来到大都会市的意外收获,因为此前包括严劲在内,无人看好此人还有生还的可能。他意外的惊呼令姬丽也有些始料未及,皆因姬丽此前并未加入真龙,对于真龙初期起源和组建的人和事并不了解。

“织田真刚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袁天涯他......”

织田真刚脸上的愁容仿佛聚散不分的浓云一般,他的表情深沉,又有些伤感,更像是一种沉思,他的两鬓已经显现不少的白发,与他原本那刚武有力的面孔衬托起来,平白增添了沧桑之感。他对姬丽的出现并未有太多的反应,但严劲的到来却令他眼前一亮,因为从后者给予他更亲切一些的感觉,他们曾经都是真龙的一员,在地湖庄园的时期来往也比较频繁。当然更重要的是,从严劲那里他可以知道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织田美嘉的消息。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完成袁天涯交付给他的事情。

“严劲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和这位姬小姐一定已经猜测到了,是袁天涯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由于心忧女儿织田美嘉的安危,织田真刚在不得以的情况下为暗龙出力,成为了地湖庄园被暗龙覆灭的背后推动者。其后余承男和织田美嘉曾经找上织田真刚,当了解了他被逼无奈的处境下,希望他将功赎罪,加入到重新组建真龙的队伍中,然而一系列事变的发生,最终让星月将织田真刚掳走,使他失去了与女儿重逢和重回真龙的机会(详见第八篇章的故事)。

在那之后,织田真刚被黑天视为一个针对真龙的重要棋子来囚禁着,但随着真龙完成了重建,通过与ECCO合作来站稳阵脚后,其物质基础日益丰厚稳定,织田真刚作为曾经真龙的主要后勤支持者的重要性在不断下降。也正因为如此,织田真刚的生死再不被黑天所关注,但后者也没有将他释放的想法,于是便仍将他继续囚禁在浮空城堡。在面对浮冰组织带来的威胁时,织田真刚的归来曾是真龙和暗龙双方议定合作的一个重要条件,黑天为了表示诚意,也同意了真龙所提出的这个条件,但直到结束了与浮冰组织的决定性战役后,在真龙的再三要求下,黑天才同意放人。然而在商量如何解决门之领域失序崩溃和地球危机的关键会议上,黑天与元子、晨曦的不和,再度将暗龙与真龙导向敌对,织田真刚被释放一事彻底变得遥遥无期,甚至真龙对此不再抱有希望。

根据织田真刚的讲述,当浮空城堡降临大都会市后,他被袁天涯找到,并被后者告知了当前局势的情况。心忧女儿安危的织田真刚最终答应了冒险传递消息的请求,在袁天涯的巧妙安排之下,织田真刚被伪装成一个暗龙的行动队员离开了浮空城堡,并带着袁天涯所收集到的,关于黑天复兴星雅人文明的“辉煌计划”的重要情报,来到了陆雨然的住处暂时栖身,当然这整个过程都是在袁天涯亲自监视和布置下进行的。袁天涯离去之前,让陆雨然和织田真刚耐心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指示,并告诉织田真刚会有合适的人来与他会晤,让他好好保管好关于“辉煌计划”的情报并将其交给对方。

现在看来,袁天涯所说的“合适之人”指的就是严劲和姬丽,也许在袁天涯的预想中严劲并非是固定的人选,但他的到来恰好也“回应”了陆雨然的苦苦期盼,也算是一种巧合。

严劲小心翼翼地接过织田真刚递来的数据盘,这里面装有的就是真龙极需了解的重要信息,甚至是真龙改变整个战场局面的决定性因素。通过解析这些珍贵的情报后,黑天和暗龙的阴谋网络会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为大都会市内的抵抗组织与真龙的联合作战更增添了不少胜算。严劲放心下来,袁天涯让他和姬丽到此一行,确实是意义非凡啊。

姬丽脸上也舒缓不少,吁气叹道:“这一次不仅能得到了重要情报,也确认了织田先生安然无恙,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不过我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袁天涯要做出这种背叛暗龙的事情呢?如他愿意与我们合作,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们呢?若我们都能处于同一战线,那么真龙解决大都会市的危机就更有把握了。”

严劲苦笑道:“天涯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如果他不说,我们自然也是无从猜起,现在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严先生,我能问问你一个问题吗?”织田真刚欲言又止,但严劲和姬丽已是心知肚明。

严劲颔首道:“一定是织田小姐的事情吧。织田先生,你可以放心,美嘉现在很好,她已经成长为一名足可担当重任的龙魂战士。现在的她正在为了拯救大都会市而努力着,为了能够解决黑天和暗龙引起的危机,她也在贡献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好......很好啊,”织田真刚叹道,“她......她还怪我吗?怪我......怪我做出了那些对不起大家的事情......”

严劲想了想,他不能代替织田美嘉来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能体会到这对父女之间的亲情羁绊。织田真刚的所做所为令他们父女饱受良心和自责的折磨,甚至一度相互敌视,但骨肉相连的深情又连结着他们,使他们永远牵挂着对方,不离不弃。如何在错误和原谅中相互包融理解,相互体谅前进,这些问题应该由重逢之后的织田真刚和织田美嘉一起去回答。

“织田先生,我不知道美嘉是不是已经原谅了你过去所做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是,她真的很希望你回到她的身边,她真的你希望你能回到大家的身边。”

织田真刚郑重地向严劲鞠了一躬,诚恳地道:“谢谢你!你的话至少让我鼓足了去与美嘉相见的勇气。”

姬丽轻拍严劲肩膀,柔声道:“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把关于织田先生的事情向‘龙宫’说明的。”

严劲感到自己脸颊发热,看来姬丽对于刚才陆雨然和自己所说的话是一字不落,但他更感激姬丽的善解人意与宽容。

“你都听到了?”

“嗯,去吧,别让她久等了。要想真正地放下一段感情,我明白你还需要时间,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严劲,我是相信你的,无论你的选择如何,我都会理解和尊重你。”姬丽微笑着道。

严劲用力紧握着姬丽温暖的手心,朝她射出真挚的目光:“我的选择是你,永远不变。”他向织田真刚点头示意后,松开了姬丽的手,转身推门而出。

咖啡的清香从客厅里那精美的茶几上传来,陆雨然文静地坐在沙发之上,正向严劲传递着柔美之情。在严劲的眼里,此时的她婉如一个苦待郎君归来贤妻般,那正是以前的“她”。可惜时光荏苒,逝去的东西便再难寻觅,正如他和陆雨然一般,不论今天再如何复制情景,那颗已然相离的心也不可能再重回起点了。

严劲走向陆雨然另一侧的沙发并坐了下来,接过她递来的咖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与阿里达为了躲避浮冰组织而暂时栖身在这里时,陆雨然也为他冲了一杯香甜的咖啡。这真是一个难以言喻的轮回,但他却早已知道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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