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可以不用过来的!柳青青在心里嘀咕,面上却还要带着笑,假意逢迎的表面功夫,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可以算得上炉火纯青了。
“我等着王爷!”期盼里带着几分不舍话音拿捏得恰到好处,脉脉含情的眸光抛过去,差点拖住了公仪亨离去的脚步。
依依难舍,公仪亨终究是出了厢房,往府里去了。
公仪亨前脚刚一走,落羽后脚就摸进了门,往床边一立,把方才在角落里那竖起的大拇指的动作,又再做了一遍:“高啊!媚瑶,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怎地不告诉我和青痕,你和晋王早就认识,亏得我们俩还绞尽脑汁地为你想主意!”
若不是面貌不同,她还会产生眼前人酥饼的错觉,那说话语气,特别是那张难以闲下来的嘴,和酥饼几乎是如出一辙,方才她和公仪亨在屋里头说的话,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她也懒得解释了,便岔开了话:“落羽,若是这次计划顺利,你想向陛下要什么赏赐?”
这一问,像是一根绳子,牵引着落羽心里头,关于未来的设想:“我想求个自由身!打打杀杀,腥风血雨的日子我可是过得够够的!这几年我攒的钱也够做个小买卖度日子了,寻个小城镇安身,开个小客栈,或者小酒铺,等赚上几年钱,再娶个媳妇……”
柳青青的神思在落羽的絮叨中飘远……
日头刚落下的时候,去而复返的公仪亨进了门,她想了片刻,为了避免麻烦,让共处一室的公仪亨在这孤男寡女的时刻,起什么其它的想头,就决定继续装这多病的身。娇娇弱弱地靠坐在床上,一脸受宠若惊,实则心安理得的,让晋王爷一勺一勺地喂完了玉妃娘娘亲手为儿子准备的餐食羹汤后,就继续回床上躺着装娇弱。和公仪亨深情对视了半个时辰之后,打起了哈欠,表示体力实在不济。好在公仪亨心思敏捷,给她掖了掖被角,等着她闭目睡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一连几日,公仪亨的脚都快在这飘香院里落地生了根,每日里除了回府去虚应一下玉妃派来送餐食的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柳青青身边。她应付得费力,且忍不住担忧那遴选之事,但又不好老是出声催促,便只在遴选的前一日的早晨提了一提,事实证明,公仪家的男人,能力果真是不错,也不知道公仪亨是不是有分身之术,明明整日里围着她转,却把所有该准备的事儿,准备的妥妥当当,连舞衣舞鞋都让人准备了十几套出来,让她挑选。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攀权附势!搭上了这么一个王爷,便犹如那在顺风顺水里的船,轻轻松松的就到了彼岸。一番轮选,即便她只会写基本的舞步,但依然从一众舞姬中脱颖而出,成了那御前献舞的三位舞姬之一。
这御前献舞不比遴选,公仪亨委婉的表示,虽然十五日短了些,但还是想让她努把力,尽量挑出一支像样些的舞,好歹为他徇私舞弊的行为,遮掩遮掩。并请了夕国最好的舞艺教习师傅来为她编舞,她稳稳当当地学着,心里却有另外的盘算,御前献舞那日,她跳得舞必得惊艳了公仪灏的眼,才能有机会他松懈之时,一击即中。
什么舞才能惊艳而她又会跳呢?那还得算是华裳师傅有先见之明,说是以媚术行走江湖,还是得会上一支两只特别的舞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华裳师傅用上特别二字的时候,她便想到了那日公仪璟在林子里舞剑的情景,所以便借此想出了这支舞,以手为剑,化出剑气带动轻纱绕在她周身旋转飞舞,几个简单的动作,不甚费力的跳跃舞动,就已然很美。她跳给华裳师傅看过,当时在华裳师傅身旁目瞪口呆的流莺,那神色间流出的应该就是那可以称之为惊艳的东西!何况这之后,华裳师傅又用娇柔富有美感的动作,丰富了这支舞蹈。空闲时,她常常对着铜镜练习,此刻对她来说已经是很熟练了,献舞时,在舞蹈动作中也能行云流水地拔剑相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一切备妥,她让落羽、青痕,拖缓公仪璟行进的脚步,只要一日!不!只需要半个时辰!她变能在刺杀完毕后,从皇宫全身而退,若是有了公仪璟,呵呵……她不想去想!
公仪亨和她宫门分别,依依不舍,她把戏演到了最后,和另外两位舞姬一起,随着宫人入了偏殿等候。那两位舞姬显然是心思灵透的人,虽然看她的眼神里,还是难免露出几分不屑,但面上却是笑容拂面,言语间也算是客客气气。反正,也不会深交,她也大可以大大方方。
等着那两位的表演陆续结束,一声声缓慢幽怨的铜铃声中,她拖着长长的轻纱,从殿外缓缓走到大殿正中。
待脚步落定,一声悠扬的箫声而起,她抬手之间便划出剑气带动轻纱只从殿顶之时,周遭便响起了轻轻的抽气声。
很好!这就是她想要!
舞还在继续,那几乎是她跳得最好的一次。她的身影紧随在飞扬的轻纱之后,舞步翩跹,别说看得在场的人移不开眼目,连她自己都舍不得如此结束。
但,她不会忘了此行的目的,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来,都在她暗藏在宽袖中的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上。
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上面淬满了孙老头秘制的毒药。几乎不必深刺,只要轻轻的划破公仪灏的肌肤,那毒药便能在顷刻间要了公仪灏的性命。
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随着舞步旋转到离公仪灏的龙座,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她身形一变,没有片刻犹豫,凝注全部真力,直直地朝公仪灏刺了过去。
只是一瞬的时光,却奇妙得像被拖慢了似地。她听清了周遭惊愕地喊叫,看清了立在公仪灏身旁的宫人,那惊慌失措的面旁,却看不清尽在咫尺的公仪灏的神情。
‘当——’那是她手上的匕首被挡下的声响。是一股强硬的,让人生寒的力量。她抬眸,终于看到了这股力量的主人,以及他眼眸中流泻出来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