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你没事吧?”即墨云帝的声音有些颤,看样子也是冻得不轻,但还是靠到沐青絮身边,盯着她发紫的嘴唇皱眉,“絮,太累了就靠着我,我带你游。”即墨云帝双手揽上沐青絮的腰,变成了仰泳的姿势,带着沐青絮继续向前。
沐青絮虽然水性很好,但是以前出任务,即使是掉进太平洋,也有直升机来接,根本就不用费力游这么远的距离寻找陆地,所以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沐青絮早就累了,此时即墨云帝这样提议,她自然乐意,但她也知道,她不能依靠即墨云帝太长时间,浪费过多的体力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
身后,即墨云帝不算温热的体温渐渐传了过来,虽然起不到保暖的作用,但却让沐青絮感到十分安心,不论如何,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陪着她,这样就好。她可不想死得默默无闻。不过不应该把蛊王带着啊,放在百晓生那里就好了,或许百晓生比较幸运呢,虽然在墓室里的时候她总是很倒霉。
“絮,絮,你还好吗?”瞥见沐青絮半闭的眼睛,即墨云帝的两条眉毛就快要拧到一起去了,“絮,跟我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她很怕冷啊,还以为这具身体会跟前世的不太一样呢。是被她的灵魂同化了吗?她的灵魂还真强悍啊。
“说说我的事情,絮一定记得很多吧。”
“嗯……记得……”沐青絮从即墨云帝的怀里挣脱出来,跟即墨云帝并排往前游去。
即墨云帝也知道此时不能消耗太多体力,若是最后连他都筋疲力尽了,可就麻烦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被人欺负的可惨了……”那天,她帮即墨云帝梳头一直到天亮。
“然后……我就……一直……避开你……但是……却总碰见……碰见你被别人欺负……”那个时候她明明那么想去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却还是强忍着离开,想想真不像自己,竟然也学会了为别人考虑。
避开?为什么?即墨云帝挑眉。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傻子,絮是因为讨厌他才避开的?
“然后……就是大婚……你都不知道太子……太子他有多讨厌啊……”不过最后被她关了起来,想起第二天早上即墨云琉手脚无力的虚样她就想笑。又没人折磨他,不过是受冻挨饿了一整夜而已,就变成那副德行了,真让人看不起,他们家的帝还比较有毅力呢。
“呵呵……你都不知道……你穿红色的喜服特别好看……下回……下回再传给我看吧……不对……没有下回了……”糟糕,好冷,没办法思考了。
“絮,再坚持一会。”其实即墨云帝也要冷死了,但是为了安抚沐青絮,只能拼命让自己好好说话,“絮,我已经看到陆地了,再一会就好。”
“啊……看到了啊……”沐青絮抬了抬眼皮,不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没事的絮,没事的,我陪着你,有我陪着你。”四周已经一片漆黑了,海水也变得冰凉刺骨,呵出的热气一出口就迅速结成了雾,即墨云帝抱着意识不清的沐青絮,继续向前。
他不能放弃,他一定要带絮出去,一定要带她离开这片海。
不知道又继续游了多久,即墨云帝的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楚了,只是机械地划动手脚,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看见了房屋建筑。他一定会带着絮回家的,一定会!
即墨云帝做了个梦,梦里,他是一个小小的婴孩,他看得见母妃的温柔、父皇的慈爱和兄长的欣喜,那时的夜晚,总有母妃慈爱的歌声。
然后,即墨云帝五岁了,他看得见母妃眼中的欣慰、父皇严厉后的的骄傲,他看见兄长眼中的黯然,也看得见兄长挡在自己身前时坚挺的脊背。他知道即墨云琉的厌恶,也读得懂皇后眼中的怨毒,但被保护着的他没能学会韬光养晦。
即墨云帝九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和母妃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糟糕透顶,他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笑的母妃再也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流不尽的眼泪,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再也不陪他玩了,不知道为什么兄长终日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总是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他亲眼见证了父皇的无情和母妃的绝望,也看到寝殿窗外鬼鬼祟祟的身影,然后,是漫天的橘红。
紧接着,他的记忆开始模糊,破碎的谩骂、难以忍受的疼痛、寒冷、饥饿、兄长的心疼和无奈,世界逐渐变成了黑色,他不去看也不去听,他宁愿瑟缩在阴冷的角落里****伤口,也不愿意主动踏出一步去迎接那些丑陋的嘴脸。然后,他看见一抹阳光,强行撕裂他周围的黑暗,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温暖。没有了谩骂,没有了疼痛,不再忍受过寒冷和饥饿。
“墨夫人,午饭做好了,我给您送来了。”
“谢谢大嫂,这几天总是麻烦你。”
三天前,她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户渔民家里,听说她和帝被海水冲到岸边,然后被打渔归来的渔夫带回了家。昏迷期间帝一直紧紧抱着她不松手,还是她醒了之后强行掰开的。帝一直没醒,他们也没办法上路,便寄住在这户渔夫家,化名墨云和墨夫人。
“墨夫人不用客气,我也只能给你们准备点粗茶淡饭,墨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哪里的话,嫂子和大哥救了我们夫妻的命,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接过饭菜,沐青絮试了试稀粥的温度,那是为帝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