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夜迟疑一下,“是来给柔婉仪打下手整理绣线的。”想来皇上吩咐刺绣之事由柔婉仪亲自来做,如若被人知道紫夜也来同做,恐怕会生事端。因此,紫夜并不言明是来帮忙的,只道是来做些零碎活计。
“哦?你瞧瞧我,都忘了咱们婉仪还在为皇上辛苦呢!我倒是应该去好好学习学习她呢!我们走!去蓉缀阁!”谨贵姬笑着便走了开。
紫夜望着那位骄横的贵姬,总觉得她是别有居心,似乎和柔婉仪很是不合的样子呢……
躲开谨贵姬,紫夜继续返回司彩司,排放丝线的库房在司彩司最东面的一个屋内。紫夜走进去,里面的人都在各自打理,只有一位年长点的姑姑在指挥吩咐着。
紫夜认得这位姑姑,是司彩司的掌彩凤娘。这个人为人一直苛刻刁钻,司彩司的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是,她却极懂丝线。各自丝线,让她看上一看,摸上一摸,她就辨得出出别,道得出新旧,甚至猜得出出处。因此,大家虽然对其为人多有贬损,却也敬畏她的本事。
“凤姑姑,奉柔婉仪的吩咐,前来配些不足了的绣线。”紫夜递上编筐,将不足的绣线呈给凤娘看。
凤娘接过了,却冷笑了起来,“怎么肯用我司彩司的线了?她不是一向自己去买的吗?”
紫夜惊异的看了看她,这位七品的掌彩口中,对主子可是相当不屑啊。凤娘此时将线扔了回去,道:“没有支取的令牌,我可给不了她东西!要知道,这里是司彩司,不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就能给的!她也在这儿干过的啊,怎么飞上枝头了,连规矩都不记得了?”
紫夜被她几句话说的无语,却也无法,只得转身离开,先去找了闵司彩,“闵姑姑,想向您要个支取彩线的令牌,不然,凤姑姑不肯给东西呢!”
闵姑姑却似了然一笑,拿了令牌给紫夜,令她去取东西。而紫夜再走回去的时候,凤娘一把夺走了紫夜手中的令牌,然后将一些绣线随手丢了出去。紫夜反应再快,也接不住那些个飞向四面八方的线轴啊。
看着滚落的丝线,紫夜蹙眉却又无法发作,只得一个个捡回来,掸干净上面的灰土。然而这时,紫夜才发现一个惊奇的事情,那些线的颜色完全正确,凤娘不过才看了一眼,如今不管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披露。不管是线的手感材质,还是颜色等等。
再次抬头打量这位凤掌彩,紫夜不禁有些更为佩服,她的确不是一般人啊!
当紫夜再回到蓉缀阁的时候,意外的谨贵姬居然还没走,她正坐在绣架边,说着什么。
紫夜低头上前,呈上彩线。柔婉仪看着紫夜也是无奈一笑,示意她到一边伺候着就行了。谨贵姬此时笑着道:“姐姐的手可真巧啊!你看看这绣的,真是精致。妹妹也想学学呢,不知道姐姐肯不肯教啊?”
“妹妹要是愿意,我当然乐意教了。”柔婉仪一边做着绣活给她看,一边说着。谨贵姬高兴的点头,“那敢情好,那从明儿起,我就天天来看姐姐刺绣,定要学学这其中的本事不可!”
“这……”柔婉仪一愣,没想到这谨贵姬倒是当真了!
“行了,今天就不打扰姐姐了,我明个再来!”言罢,一阵风似的,谨贵姬带着人,笑着就离开了。
紫夜上前,有些不解,“婉仪和谨贵姬关系很好吗?”
“如果好,她就不会这时候来添乱了……”柔婉仪叹口气,“她如果天天来,这活儿倒是不好干了……还是得我自己忙……”
苑彩也不高兴的再一旁抱怨,“主子就是忒好性了!一口回了她不就得了!这个时候,赶工还来不及呢,还能顾着别的?”
柔婉仪倒是想得更多些,“她如今正蒙盛宠,得罪了她,以她的心性,不定出什么篓子呢……哪里就惹得起了……”忽然看了看紫夜,柔婉仪拿过那些彩线,“没出什么麻烦吧?”
紫夜也不敢多说,只是摇了摇头。柔婉仪也不多问,开始招呼紫夜继续做了起来。
然而,渐渐的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那些新拿来的彩线,越往里越显得糟粕的很,断断续续的,颜色也开始变得不甚均匀。
紫夜拿着线很诧异,司彩司的线不会出这样的问题啊?难道是……
柔婉仪也发现了问题,停住了手,吩咐苑彩去倒茶,说要休息一会儿。然后径自望着那些彩线开始发呆。良久才叹了口气,对紫夜无奈道:“凤娘想来也刁难了你一番吧?”
“倒也没有,凤姑姑不过是让我去拿了令牌才能来领东西……婉仪,应该是认识凤姑姑的吧?”紫夜好奇的询问起来。
柔婉仪倒也不隐瞒,放下绣线,似乎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司彩司当差,是很要好的姐妹呢。她对彩线辨别能力特别出色,而我的刺绣水平又很好,常常一起当差做活。日子也很快乐呢……”
“那么后来呢?”紫夜总觉得凤姑姑好像现在挺厌烦柔婉仪的。
“后来,一次太后寿宴,司彩司奉命制作百寿图。我们辛辛苦苦制作好之后,我带了那副刺绣当先呈给皇上审阅。然后就在皇上欣赏之时,一个小太监不小心将一旁的烛台打翻,火星子跳在了上面,竟然是弄坏了刺绣。”柔婉仪起身走到床边,倒似自言自语起来。
“那岂不是大麻烦了?”紫夜虽来宫中不久,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需要何其谨慎,更何况伺候皇上呢。
柔婉仪点点头,“皇上当即震怒,要斩了那个太监。但是,杀了他又如何,还是换不回那副刺绣了啊?于是,我冒险上前求情,说可以修补好那幅刺绣。”
讲到这里,柔婉仪竟然微微的笑了起来,紫夜大概猜到,想来柔婉仪得蒙圣宠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落下的伏笔吧。
“之后,我带着刺绣回去,与凤娘一同,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将那刺绣修补好了。那晚,刺绣一完成,我便带着刺绣再次呈给皇上时,龙颜大悦。”柔婉仪转过身看着紫夜。紫夜接口道:“于是,婉仪就得到了皇上的临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