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香烟袅袅。
“玉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渐渐向我飘来,待他走到我眼前时,我才看清此刻他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原本邪魅深邃的眼中布满血丝。
“耶律齐,你怎么了?”
我担心的看着他,伸手想拉他,可是却抓了个空。
“玉儿……”耶律齐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喊着我,满脸痛苦,一边竟渐飘渐远。
“耶律齐……你去哪里?”我想他抱去,却又一次扑了个空。
我看着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心里焦急万分。
“耶律齐……”
“公主,公主……”
我猛然惊吓的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还在拼命摇晃我的秋萍,原来只是一场梦!
“公主醒了?”秋萍见我醒了,欣喜的一边帮我擦汗,一边说,“公主从午后一直睡到现在了,似乎还做了个很长的梦,一直在叫耶律大将军的名字。”
我透过她看着窗外,天已经暗了下来,想起那离奇的梦,心里顿觉很不踏实。
我微微皱眉,起身想下床走走,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汗湿了一片。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赵锋的声音。
“父皇。”
我正要行礼,冷宏文快步走到我面前,轻轻扶起我,慈爱的说:“心儿,你还没大好,这些礼以后都不要行了。”
说话间,他已经扶了我在床上坐下。
我抬头看着冷宏文,见他微皱着眉头,看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父皇,政务繁忙还来看我女儿,心儿愧不敢当。”
“你是朕的宝贝女儿,朕来看你,理所应当,更何况你现在有伤在身。”
“父皇,”我顿了顿,有些犹豫,“父皇是有什么心事?”
冷宏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朕念耶律齐救你有功,今早赐了他几个美人……”
说话间,冷宏文几不可查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心里暗笑,却很快恢复常态,又说道:“谁知他今日早朝竟然公然抗旨,要朕收回这些美人。”
我心里发凉,“嗡”地一声,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听到冷宏文接下来说的话。
心里竟一直想着那几个御赐的美人,还有他居然公然抗旨。
良久。
“心儿……心儿……”
冷宏文紧紧抓着我的手,见我突然脸色煞白,心下紧张起来。
“嗯?”我猛然回神,但依然有些愣怔地看着一脸着急的冷宏文。
“父皇,”我定了定神,颤抖地问道,“耶律齐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皇帝都说他抗旨不尊了,后果定然严重,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哼,还能怎么样?抗旨不尊是死罪。”冷宏文刚刚还焦急慈爱的脸色,转眼间变得冷酷异常。
死罪!我低头咬唇,皱紧眉头,他为什么要抗旨?难道是为了我吗?
冷宏文偷偷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继续说道:“朕念在他父亲的面上,暂时把他收监了。”
收监?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我轻轻疏了口气。
努力的把早已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吞回肚子,才缓缓抬头,“父皇……”
冷宏文看着欲言又止的我,有些莫名:“心儿,怎么了?”
我死死的咬着唇,“扑通”跪在地上。
“心儿,你这是干什么?”冷宏文干吗扶我起来,却被我推开。
“父皇,心儿求您绕过耶律齐吧。”
“哦?为何?”冷宏文挑眉看我。
“毕竟……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个理由显然不充分,皇帝本就是念在这一点,才没有因为他劫狱而定罪,对耶律齐知法犯法、抗旨不尊,冷宏文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冷宏文久久没有说话,我心里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哼,他知法犯法、抗旨不尊,你也要一再的包庇纵容吗?”
说完,他明黄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房内。
我看着远去的身影,颓然倒地,泪流满面,为何自己总是要连累他。
秋萍看着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我,心里也清明了七八分。
“公主,公主若是这般流泪,怕是等不到耶律大将军,自己就先病倒了。公主若是真的想救将军,自己就要先振作精神,从长计议。”
我心里诧异,抬头看着眼前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被她这么一劝解,我心里反倒有些自嘲,表面上我也就十几岁,可自己其实已经活了三十几年,现如今尽然不如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了。
我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坐到床上。秋萍见我已经不哭,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些欣喜的拧了毛巾来替我擦脸。
秋萍说得没错,我必须另想法子。
天渐渐暗下,秋萍伺候我躺下后,便退出门外。
我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床顶的明黄色帷幔。皇上能把自己的寝殿让出来给我住,看来很是关心重视我。那么对于我提出的的要求,是不是也会同样重视呢?
想起当初在御书房伺候他的时候,见他认真批阅每一道奏章时专注的神情,我就断定他是个明君,既然是个明君,对于不合理的要求自然是不会应允的。
我紧蹙眉头,又闭上眼睛,到底什么样的理由算是合理的呢?
一遍遍回忆着冷宏文的话,“公然抗旨”“压入大牢”“候审”,每个词都重重的敲击着我的心。
突然我眼前一亮,作为一个君王,最无法容忍的便是以下犯上、抗旨不尊,而如今耶律齐却坐实了这两个罪名,按理说,耶律齐应该被立即斩首,以示惩戒,可是冷宏文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压入大牢候审,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我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可是一时间却有想不起来。
难道冷宏文并没有处死耶律齐的意思?那他这么做的意思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