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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巫妖

堕落酒馆最近几年才在混乱之都声名鹊起,老一辈的流亡者厌倦了杀戮和鲜血,悄然隐退,堕落酒馆就仿佛凭空出现般,牢牢占据了混乱之都其中一条街道的入口处。

街道入口的第一家建筑,在混乱之都中意味着‘权威’,就像是最中央的那条大道,除了黑色城堡与恶魔雕像,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敢在那里插上书写着自己姓名的墓碑,对于权利的追逐,只要是个有脑袋的人,就会趋之若鹜,更遑称这些本就是因为欲望才会躲在这片黑色牢笼中的罪恶者们了。

所以堕落酒馆的成名同样是用鲜血的洗礼。

那是一个雨夜,黑色土地变得潮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只知道一位浑身漆黑的怪异骑士将所有企图争夺‘权威’的罪恶者屠戮殆尽,很惊悚的是,这位骑士没有用长枪,单单凭借一双手撕裂了无数强人,尸体破碎,血流成河,断肢残臂在哀嚎和咒骂中飞舞,孱弱的魔法师尚可以理解,但被他撕裂的那些人当中更多的却是以力量闻名的战士。

后来有幸存者回忆:他的长枪一直背负在身后,仿佛是什么不可动用的圣物似的,甚至没有让一滴鲜血溅在上面。

...

“咚,咚,咚。”

昏黄的煤油灯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

查尔斯有些意外,这扇独特的彩绘玻璃大门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触摸了,哪怕是混乱之都中那些号称睡过光明圣女的疯狂家伙,看到这扇玻璃门时,也会下意识缩缩脑袋,快步离开,然后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吹嘘自己子虚乌有的传奇。

所以对查尔斯来说,当这扇门奏起乐章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欣喜。

“查尔斯阁下,作为骑士,不可将他人拒之千里,尤其是长辈。”

沙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了,查尔斯面容冷峻如黑夜下的月光,湛蓝的眼眸泛起点点波澜,他轻轻打开了堕落酒馆的唯一一扇门。

一位将浑身都裹在灰色法袍中的人站在门外,整个身躯就像是一根瘦竹签,双手紧紧环抱在腰间,这真是一双很长的手,做出如此怪异的动作竟然还能让他保持站立的姿势,并且灰色长袍的兜帽将这个人的五官完全遮掩住了,只留下一双空荡荡的眼眶,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惊悚的气息。

查尔斯到吸一口凉气,喃喃低语:

“巫妖...”

悄悄的将门掩上,查尔斯略微谨慎的将那位灰袍人迎了进来。

他宽厚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最终却什么东西都没说出来。

“嘎嘎,尊敬的骑士,我想你肯定准备用那句经典的‘丑陋的巫妖,你这种生物不是早在纪元之初的圣战中死亡殆尽了吗’来做开场白吧,结果却发现,你现在比我也高贵不了多少,失去了荣耀的骑士,甚至没办法对一位亡灵生物趾高气扬。”

灰袍人怪异阴森的笑声仿佛一阵风,让昏黄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堕落骑士查尔斯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昏黄的煤油灯恢复了燃烧的光芒,他才缓缓的说道:“你来找我干什么,虽然我不再是一位骑士,但也没准备加入黑暗议会。”

查尔斯坐在了一张刻满骷髅纹饰的木椅上,端起一杯朗姆酒,红色的液体在夜晚的映衬下如同鲜血。

灰衣人站在月光下,在地面上倒影出他的影子,没有手臂和棱角,就像是一根竹竿儿。

“黑暗议会?自从‘骨皇’和‘尸’两位圣域强者在禁地之中迷失后,那个宗教团体已经失去了可怜的荣耀,最悲哀的是,十二位拥有‘挽歌’纹章的黑暗大长老在危急关头想到的竟然是如何瓜分议会所剩无几的底蕴,这简直太可笑了,傻瓜都能想到光明教廷的圣战会接踵而至。所以,请您放心,来自枯骨要塞的高贵骑士,曾经你的身旁充满了耀眼的光环,如今我也不会让你做出违背骑士守则的事情。”

灰袍人空荡荡的眼眶中忽然燃起了一丝火苗,在皎洁的月光下,这股火苗愈烧愈旺,最后竟然变成了两团幽蓝的火球,忽明忽暗,如瞳孔般镶嵌在灰袍人漆黑的眼眶中。

“更何况,我可不属于黑暗议会那种不入流的势力。”

查尔斯微微动容,湛蓝如海洋的眼眸泛起涟漪。

黑暗议会,来历久远,据说早在光明纪元之前便已经在永恒大陆上拥有了庞大的势力,根深蒂固,如一颗生长了万年而不腐朽的老树,尤其恐怖的是,被誉为‘黑夜永不降临’的光明纪元,圣歌高唱,光明神的训诫在吟游诗人的大肆宣扬下显得无比优美,理所当然的,一切黑暗的势力都被冠以异端之名而讨伐,在圣战的火焰下,无数曾经盛极一时的黑色势力被剿灭了,唯有黑暗议会,这座深不可测的冰山在战争中展现出了恐怖的底蕴,让光明教廷的宗教裁判所都为之苦恼,不得不暂时休战,签订了所谓的《光与影的共存条约》。

这样的势力,哪怕在岁月女神的敲诈勒索下失去了一些底蕴,但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永恒大陆的巅峰吧。

查尔斯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上一次,还是在枯骨要塞中面对那位从墓碑中爬出来的老法师。

“我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

灰衣人伸出了左手,微微弯腰,右手依旧放在腰间。

“真是个怪异的礼仪,你先告诉我,我的付出和收获能否让自己露出笑容吧,至少混乱之都是个利益与欲望至上的黑色土地。”

低头抿了一小口朗姆酒,查尔斯湛蓝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丝挣扎,但马上又消失不见,眼眸如同波澜不惊的深海,让人畏惧。

其实他也不想和这个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产生争执,毕竟同样作为流亡者,灰袍人巫妖的身份比查尔斯要神秘的多,而且查尔斯也很清楚这位神秘的灰袍人在混乱之都的食物网中绝对算得上是高层,起码和‘迷途之地’的‘妖姬’处在一个领域,这样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乎自己的面皮,他们可和那些只知道杀戮的罪恶者截然不同,罪恶者为杀人的原因或许只是为了一枚金币,但是他们杀人的时候,或许惦记的除了金币,还有上面纹饰着的天使图案,这样的人,能够不触犯自然最好,当然,如果真的起了矛盾,在混乱之都这个地方,查尔斯还是自信不会轻易落败的。

“嘎嘎,不愧是昔日枯骨要塞的骑士长,和那群畏首畏尾的小家伙们就是不一样,我需要的东西很简单。”

灰袍人站直了身子,笑容诡异的如同一弯月牙儿。

“你陪我去杀个人就行了。”

查尔斯一怔,红色的朗姆酒洒落了几滴在手上,思索了几息,他轻轻问道:“谁?”

“将混乱之都搅得一团糟的那辆马车中坐的是谁,你知道吗?”

查尔斯陡然一下站了起来,面容冷峻,漆黑的铠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胸前锁子甲的光辉如海洋泛起的波浪般悄悄流淌。

灰袍人似乎早就料到这番情景,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没错,你不知道,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躲在那辆马车中的人欺骗了混乱之都所有罪恶者,黑色土地因为他的到来而被玷污,他不是什么睿智强大的法师,而是一位年龄很小的孩子,最多十岁。”

“查尔斯,强大的骑士,我需要你的帮助,在那个孩子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无比浑厚的魔法波动,难以想象,一位娇生惯养的贵族自嗣,凭什么可以凝聚出这么骇人听闻的魔法之力,作为将肉体抛弃给死亡的巫妖,我对精神力的感知达到了你们人类的巅峰,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检测不出那个孩子的魔法海洋到底有多么的深邃浩瀚,查尔斯,你猜测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身上有某种恐怖的魔法加成武器?”

查尔斯情绪忽然有些冷淡,杯盏中的朗姆酒已经见底了,他端着高脚酒杯,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继续来一点儿。

与他截然不同,灰袍人的情绪竟然是难以想象的激动,声音在不止的颤抖。

“魔法加持武器?查尔斯,你真可笑你知道那股魔法波动意味着什么吗,那至少是一位圣域法师毕生的智慧,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孩子身上有一件圣域法师曾经使用过的物品!”

“我拒绝。”

灰袍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戛然而止,月光下的查尔斯只给他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在黑暗笼罩的堕落酒馆中渐渐远去。

“唔..”

灰袍人先是一愣,但后来他却忽然笑了,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随风摇摆,明灭不止。

“你的破碎长枪被兽人部落的一位老萨满下来诅咒。”

查尔斯脚步一顿...

“那是来自兽人巫毒部落的先祖之力,哪怕是枯骨要塞中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法师也没能力驱逐。”

“你知道吗,骑士,对于邪恶,就必须要利用另一种邪恶,而我就可以为你解决掉这种悲哀,甚至,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枯骨要塞。”

幽风阵阵,煤油灯熄灭了,月光下的灰袍人露出了可怕的面庞,那是竟然是一块爬满蛆虫的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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