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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瑞沃尼亚大审判

曼德拉被捕后,非洲人国民大会在沃尔特·西苏鲁等人的领导下,仍然坚持着不懈的斗争。一天夜里,一支“民族之矛”破坏小分队发现一个建筑工地有供使用的炸药。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溜进去,将炸药装了满满一车,以最快的速度开走了。第二天一早,地方报纸登出了“500公斤炸药被盗”的通栏标题。

为了彻底扫除黑人的反抗运动,1963年5月1日,白人当局通过了南非有史以来最为严苛的法律,其中包括臭名昭著的《90天法令》。该法令规定,警察可以在未经任何审讯的情况下,单独监禁任何一个黑人达3个月之久。这条法律让当地的警察更加有恃无恐,他们开始不择手段地大肆抓捕形迹可疑的黑人。

紧接着,“民族之矛”的“最英勇的战士”乌伊西利·米尼被捕了,他是东开普地区活动小组的成员。在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均无用的情况下,当局判处他死刑,立即执行。乌伊西利·米尼高唱着自由之歌,挥舞着拳头,从容地走上了刑场。

西苏鲁自从被释放后,便一直处在白人当局的严密监视之下。有一天,他居然在警察的视线中消失了,当局大吃一惊。

当天晚上,人们在非洲人国民大会地下电台的播音中听到了西苏鲁的声音。首先是播音员的讲话:“解放电台!解放电台!这里是非洲人国民大会地下电台,在南非向您广播。我们的电台于今天——6月26日第一次向您广播。沃尔特·西苏鲁总书记一直处在政府24小时的严密监控之下,对此我们无法忍受。非洲人国民大会决定,沃尔特·西苏鲁总书记的工作将转入地下,他将在地下领导我们继续斗争。”

接下来是西苏鲁的声音:“非洲的同胞们!我在南非的某地向你们讲话。我没有离开我的国家,我也不打算离开我的国家……”

西苏鲁的这一做法无疑是向政府宣战,从第二天开始,警察便在约翰内斯堡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1963年7月11日,一名叛变的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成员鲁诺·姆陀罗向警察报告说,自己在百合叶农场看到了西苏鲁的身影。于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牵着警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农场。

当时,西苏鲁正在农场内与最高指挥部的其他成员在讨论破坏计划和游击战计划的策略,听到示警后,西苏鲁和其他两名成员马上从后窗跃出,但很快就和众人一同被捕。

这次突袭行动让非洲人国民大会损失惨重,沃尔特·西苏鲁、戈万·姆贝基、丹尼斯·戈德伯格、凯特拉塔、鲍勃·赫普尔、莱昂内尔·伯恩斯坦、阿迈德·卡特拉达、阿瑟·戈德里克、雷蒙德·穆拉巴等人被捕。

警察还从农场内搜出大批的组织文件,100多张地图,6台打字机,还有一架电台、天线装置和一台复印机。从所搜得的文件中,警察又顺藤摸瓜逮捕了另外3名非洲人国民大会的高层领导。

此外,警察还在百合叶农场搜到了“民族之矛”的《行动计划》和曼德拉当初越狱计划的资料。根据1962年7月颁布的《破坏运动法案》,“民族之矛”的创始人曼德拉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1963年10月9日,曼德拉和他的战友们被押解到比勒陀利亚司法大厦受审,曼德拉是第一被告人,罪名是破坏以及煽动革命,支持外国军队武器入侵南非,试图颠覆政府。这场南非历史上最大的审判被称为“政府起诉纳尔逊·曼德拉及其他人”的审判,而更多的人则愿意将此次审判称之为“瑞沃尼亚大审判”。

在前往法院的路上,西苏鲁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曼德拉,“他穿着监狱统一发放的短裤和卡其衬衫,我觉得他瘦了很多,他双颊凹陷,面色发黄,满脸憔悴之色,眼袋非常明显。但他依然非常随和、乐观、自信,而且他的士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涨。”

审理此案的法官是一名受人尊敬的白人,名叫库图斯·德维特;但检察官波西·余塔尔却是一个典型的种族歧视分子,他一心想将曼德拉等人投进监狱。

第一次开庭后,白人当局对曼德拉等人提出4条指控:

1.招募和训练人员使用炸药,准备进行游击战争,暴力颠覆政府;

2.与上面的行动相配合,在外国的军事力量入侵南非时进行协调和合作;

3.在南非的国土上建立共产主义国家;

4.以此为目的,请求并接受外国同情者的援助。

在这次审判中,白人当局还找来了重量级的“污点证人”——“民族之矛”德班地区司令员鲁诺·姆陀罗。

姆陀罗是一个爆破专家,他曾经多次成功地炸毁了政府的办公楼、发电厂和电力塔。在法庭上,姆陀罗详细地讲述了“民族之矛”如何开展地下工作,并提供了“民族之矛”使用的爆破工具型号。他还告诉法官,自己叛变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原因是,这个组织已经沦为了共产党的工具。

随后,政府还出示了他们在百合叶农场搜到的“民族之矛”《行动计划》,这份计划详细地记录了开展游击战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开展游击战。而公诉人指控非洲人国民大会已经按照《行动计划》上的指示展开了行动。

曼德拉等人的律师约珥·约菲辩护说:“我们承认我们可能会实施游击战,但是我们却从来没有采纳过《行动计划》。我们搞破坏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游击战。”曼德拉也说:“《行动计划》只是一个初稿,里面有很多东西还不完善,不具备实施的可能性。”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曼德拉等人知道,这次他们已经无法脱罪了。约珥·约菲也承认,在这些翔实的证据面前,曼德拉和西苏鲁被判处死刑的几率是50%。同时,约珥·约菲还发现曼德拉的勇气一点都没有减弱:“纳尔逊·曼德拉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在我看来,他具备一个领袖应有的所有气质:个人魅力、领导才能、强健的体魄、镇定的处事风格、出众的外交才能。在那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我感觉到他是一个真正的伟人。我开始意识到他的魅力不仅影响了被告,还影响了监狱的人员。”

曼德拉等人经过商议,决定承担白人当局强加给他们的所有罪名,即使是死刑,他们也绝不上诉。他们要用自己的死向公众阐述,自由主义斗士在白人当局的残酷统治面前是绝对不会屈服的,不自由,毋宁死!

当晚,曼德拉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我已经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如果一个人对某件事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那么他就不会因这件事的到来而害怕;如果一个人对某件事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那么他就会心存侥幸地希望这件事永远不要到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不是因为我的勇敢,而是因为我的信仰!此时,我忽然想起了莎士比亚的一行诗句:决心去死,因为无论生死都将是甜蜜的!

存了必死之心的曼德拉等人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们在监狱中高唱自由之歌,并偶尔戏弄狱警。他们喜欢用纸条在彼此之间传递信息,看完之后,他们就会将纸条烧掉。一次,看管他们的斯瓦尼普尔中校看见贝穆偷偷地将一个纸条塞给曼德拉,曼德拉看完之后,又偷偷塞给凯西,凯西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掏出打火机,打算将纸条烧掉。藏在暗处的斯瓦尼普尔中校马上跳出来,从凯西手中夺过了纸条,然后得意洋洋地拿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斯瓦尼普尔中校又怒气冲冲地回来,他朝监狱里众人大吼:“你们等着,我迟早会找你们算账的!”原来,纸条上写的是:“难道斯瓦尼普尔中校不是一位美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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