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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拖油瓶的体力越发弱了下去,他的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差点就中了其中一个人的一剑。我迎上前,把拖油瓶挡在了我的身后:“拖油瓶,你不要在逞强了,让我来。”

“不要小看我。”他狠狠瞪我一眼,便更加卖力地使出剑,只剩下最后两个人的时候,他的手臂竟然中了一剑,我使劲使出剑,剑术眼花缭乱的时候,那两个人终于倒下了,我扶住拖油瓶,向城墙外面跃去。

才出了伏地宫,拖油瓶就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加上上次受的内伤,现在的他一定很痛苦吧。

我扶住他,他已经无力了,很快就没有力气向着我倒了过来,我一不留神,就被他压在了地上。

“哎哟……”我推开拖油瓶,揉着吃痛的背脊站起来,这个拖油瓶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拖油瓶,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难道要我把他背回去?想起那个摇摇晃晃的铁索桥我便立即否定了我要背他的这个念头。

拖油瓶的血还在继续淌着,我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下来,暂时止住了他的血,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我忽然记起,那****背着他离开青羽山庄的时候,半路上他醒过来一次,他似乎放了一种红色的烟火,想到这里,我立刻开始翻他的衣兜,果然我找到了那个竹筒一样的东西,我拿起来对着天空放了出去,夜空里出现了红色的一朵花。

不一会儿,一群人马就赶了过来,领头的就是紫星,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拖油瓶,立刻冲了过来,俯下身,带着哭腔喊着:“风大哥,你怎么了,风大哥……”

“他被人刺伤了。”我对紫星说着,没想到听我这么一说,紫星竟像吃了炸药一般站起身来,对我嘶吼着:“都是你,为什么每一次风大哥和你在一起都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可以救你出来,你偏要回去,风大哥变成这个样子你高兴了?”

“我回去是因为我要去拿回我的东西,我没想到会遇到他……”还未说完,紫星便打断了我:“我不想听你解释,”说着,紫星便转头对其他人说道:“红色烟火可能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速速离开此地!”

紫星把拖油瓶抬上马,准备一甩缰绳就走,我上前去挡住了紫星的去路:“紫星,你带我一起走吧,我现在是无路可去了。”

紫星冷冷地看着我:“我可不想让一个随时随地让风大哥陷入困境的人和我们在一起。”说罢,紫星骑着马从我身旁走过,经过我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风大哥的面前。”

“驾……”一群人骑马而去,只留下马蹄甩起的尘烟和孤零零的我。

我还是那个爷爷离去之后便无依无靠的苏小溪。

把紫玉剑上的血擦去之后,装进檀木盒子,我才站起身用轻功步子速度远远离开了伏地宫,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定是魔教的人追了出来。

头顶上,是血红的月。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顺利逃脱,没想到在我跑上铁索桥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袍的人挡在了我的前面,是白桥禛。

“我的新娘,你要去哪里?”他面对我站着,我们之间隔着两米远的距离。

这时候,起风了,我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白桥禛,我不是你的棋子,我虽然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不是你用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工具!”

他竟笑了起来,他的笑,并没有让我觉得奸诈,反而让我觉得无限的悲伤。

“武林中人一直不认可魔教,对我们一直是嗤之以鼻,觉得我们不是什么正派之人,武林中一些门派打着我们魔教的名字到处烧杀抢夺,久而久之,我们魔教成了百姓讨厌、武林人轻蔑的一个派别。所以从小我就恨,恨这些不明是非的人,我也曾为之努力,但都无济于事,魔教就是魔教,永远都不能走上正派的路。于是,我才决定不再祈求那些人的理解,而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将魔教发扬光大,所以我才时常扮成花花公子在京城中搜寻各门派和各路人物的消息,我之所以大办婚宴,是因为我想吸引各门派的人来此地,三日之后便是楚南风继任武林盟主的日子,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和他说明一些事实,谁知今日楚南风并没有出席。”白桥禛吐露了这些话之后,我觉得胸腔里一阵悲鸣,我觉得他很孤独,一直得不到别人的认可,而我,在爷爷被逼上自杀之路后,本以为可以在青羽山庄寻找一丝温暖,终究还是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四处流浪之人。

“我以为玄月山的人没有来,但是我的手下告诉我你和一个蒙面人一起打伤了我们魔教人逃出去,在你们逃离的地方出现了玄月山的烟火暗号,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白桥禛看着我,他的脸有一半藏在了暗影里,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亮亮的,不知道是不是泪。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曾在青羽山庄救过我。”说真的,我连拖油瓶的名字都不知道。

“青羽山庄?”白桥禛吃了一惊。

“是,我爷爷死后,我无依无靠,是青羽山庄的顾翌晨救了我。”为什么现在说到“顾翌晨”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做到平心静气,“那日是青羽山庄和五彩堂的继承人成婚的大日子,王文振带领各路人阻止联姻,山庄上上下下都警戒着,没想到我却看见五彩堂的周二堂主在新房门口放炸药。”

“周魏。”白桥禛喃喃道。

那日,听京城小哥说周魏和魔教人有些来往,所以我就故意提起了周魏,看白桥禛的反应,应该是认识周魏。

“我本来是去灭掉炸药的火星的,却被青羽山庄的人误以为我是放炸药的坏人,所以全部攻击我,那时候就是玄月山的那个人救了我,今日我逃离这里时遇上了他,于是结伴逃离。”我大致说了发生的事,可是我没有细说,拖油瓶到伏地宫来潜入白桥禛的书房,又派紫星去看新娘这些事我都没有提,我怕会给拖油瓶带去伤害,虽然我不了解拖油瓶,但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白桥禛没有说话,风“呼呼”刮着,飞速掠过我们的身体。我们这样面对面站了许久,白桥禛才慢慢向我走了过来:“那么,鸢尾,你是想走还是留下,既然你现在四处流浪,为什么不愿意呆在伏地宫,我虽然给不了你一个温暖的家,但至少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仰起头,看着白桥禛的眼睛,我的确是无处可去,我本想和紫星他们一同离去,可是紫星却那么讨厌我,还让我不要再出现。而现在,我拼命想逃离的伏地宫,却成了我唯一能留下的地方,而且,在这里,我或许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周魏和魔教联系的线索。

“好,我留在这里,不过,不是永远。”我对白桥禛说,我看见他笑了起来,握住我的手,向着伏地宫飞了回去。

所有魔教的人都在大厅里等候着,待到白桥禛和我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立刻俯身请安,白桥禛拉着我坐上了他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俯瞰着魔教的人,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果然,四大护法中的大胡子带着一丝愤恨盯着我,对白桥禛说道:“教主,这个女人不仅伙同玄月山的人逃婚,而且还打伤我们魔教中人,教主为何还带她回来,为什么不杀了她,以泄我们魔教弟兄们的恨意?”

白桥禛只是浅浅一笑:“鸢尾是被玄月山的人挟持了,我是救她回来的。”

“哼,那她打伤了我们这么多的弟兄这怎么说?”大胡子依旧不依不饶。

“袁大刀,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已经说过了,鸢尾是被逼无奈才会这么做的,她现在回来,依旧是我们的教主夫人,无需再多言。”白桥禛说出我还是教主夫人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一直握住我的手的白桥禛感觉到了,但是他却更加用力地捏紧我的手,我这才明白,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保护我,让我在这魔烟四起的伏地宫得以立足。

“教主,你这样做何以服得了诸多弟兄?”五毒王也站出来说道。

白桥禛一挥衣袖:“你们下去吧,让会医术的人去照顾今日受伤的人。”

那个叫袁大刀的大胡子还想说什么,但是另外两个护法拉了拉他,他才不满地瞪我一眼离开,所有人都散去了,我才开口问白桥禛:“你为了我激起魔教人的不满,这样做值得吗?”

白桥禛没有看我,眼睛看着大厅的正门,喃喃地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关键是我的心想让我这么做。”

我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白桥禛把我安排在靠近他住所的一个小别院里,这个别院里种了很多的花,其中就有爷爷最喜欢的鸢尾,在这个小小的别院里开得异常的生机勃勃、美丽动人。

但是,我明白,这并不是我的归属。

在这里住了三日,白桥禛每日都很忙,都没见他的踪影,终于在第四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白桥禛便派人送来一套衣服搁在我床头,我打着哈欠拉开被子,一看白桥禛送来的衣服,愣了半秒,他又想搞什么,竟然送来一套男装。不过比起昨日我穿的火红的嫁衣,这衣服已经好很多了。

我三下两下套上这套蓝色的长衫,寄上腰带,把头发绑成男人的发髻,对着镜子照了照,我才发现原来我扮成男人还是算个清秀美男吧,我得意地对着镜子坏坏一笑:“小妞,爷我是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吧?”

一番得瑟之后,我才把檀木盒子背在身上出了门,白桥禛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一见我,便哈哈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瞪他一眼。

“很不错,很不错,你这样子进京城应该还是挺受欢迎的。”白桥禛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说实在的,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就是魔教教主。

“那当然。”我对自己扮成男人的长相还是有信心的。

“你把这个大盒子背着干嘛,不嫌累?我告诉你,我们这次出去,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负重这么大,可能吃不消哦。”白桥禛看着我背上的檀木盒说着。

我摇摇头说:“这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我必须要一直带在身上。”

“行吧,随便你。”白桥禛带着我走出伏地宫,上次那四个抬轿子的人已经候在门口了。

又要坐这个飞轿子,我倒吸两口凉气。

终于到了上次和白桥禛一起坐轿子的那个树林,我已经吐得不成样子了,这飞轿子的七拐八弯可不是一般的速度。

“上次怎么没见你吐?”白桥禛笑道,给我递来一张丝绢。

我扶着树,一阵狂吐之后,接过那张丝绢,没好气地对他说:“上次是被你点了穴,我想吐都吐不出来。”

白桥禛哈哈笑了两声,又催促我快走,我一边擦着嘴一边跟着他,七拐八拐地终于进了京城。

还是清晨的京城已经是车水马龙了,我们走在喧嚣的人群里,一股股饭菜的香味直钻我的鼻孔,我捂着扁扁的肚子,已经饿到不行。

白桥禛看出了我的心思,转头对我说:“马上就有好吃的了。”

“真的?”我冒着星星眼跟着他屁颠屁颠地走着,本以为他会带我去京城超级大的饭店请我吃各种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没想到耸立在我面前的建筑物竟然是“彩衣苑”。

我满头黑线,正想给白桥禛一个刀光剑影的眼神,“彩衣苑”的老板娘,也就是所谓的妈妈已经迎了出来:“白公子来啦!”那浓妆艳抹的老妈子才这么一喊,里面的姑娘全部汹涌地迎了出来,一边喊着“白公子”,一边簇拥着白桥禛进了“彩衣苑”,我无奈地跟在他的后面,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白公子,这位是……”在一阵又一阵欢迎白桥禛之后,老妈子终于发现了跟在白桥禛身后的我。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蓝公子。”白桥禛笑眯眯地介绍道。

蓝公子?难道他的白公子名字不是因为他叫白桥禛,而是因为他穿白衣服?我穿蓝衣服,就叫蓝公子?

还没容我郁闷几分我的蓝公子称号,更郁闷的事已经来了。

“蓝公子长得也真的很清秀呢。”

“蓝公子,你好符合我的口味哦。”

“蓝公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被一推散发的胭脂水粉气息的女人围着,原来是窒息的感觉!我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白桥禛,他微笑着回应了我一个眨眼。

白桥禛,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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