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木兰只觉体内真气运行三个小周天后,便停了下来,心中还不知道是何用意。只觉腹下手掌瞬间便得炎热异常,所输真气也为之一变,一改刚才循规蹈矩,按小周天线路运行的方式,而是化成万道洪流,直向四肢百脉狂冲而去,所到之处,火热异常,摧枯拉朽一般,瞬间冲破体内诸穴,而右肩受伤的经脉,也在瞬间被打通。
紧接着胸口一凉,一丝清凉至极的寒流缓缓流向全身,与方才的狂热景象迥然而异,周身一下舒服万分,心中还未来得及叫妙,一热一冷两股真气陡然间合在一处,倒转回头,向胸口狂涌而回。顿时全身一胀,周身经脉好似要被撑破一般,又酸又麻,****难耐,难受到万分,肩头部位更是狠不得拿剑将它斩去才好,端是无法忍受,银牙紧咬,双手紧握,以生平最大的忍耐力苦苦支撑。就在几个呼吸之间,瑞木兰只觉比在地狱里走了几个来回的时间还要长久。
“好了,姑娘,无什大碍了!”那女子陡然间收回双手,笑着说。
瑞木兰全身上下,香汗淋淋,好似才从水中捞起时一样,心神更疲倦到极点,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瑞木兰莫齿难忘,还请恩人告诉尊姓大名?”
花无邪正要开口,只见冰儿从舱中走了出来,抢着道:“我师父叫花无邪,我叫蓝冰儿……”话还未完,就见师父瞪了一眼过来,连忙停口不说。
瑞木兰见冰儿天真率直,也笑了起来。
花无邪才笑道:“姑娘现在服了我的丹药,又经我用真气打通你全身经脉,你体内的内伤虽然痊愈,但这十二个时辰内,最好不要妄动真气,等我灵丹药力运行全身后,才能彻底治疗好那金沙掌的毒伤。”
瑞木兰刚点了点头,只听冰儿在旁边嚷道:“师父,你看,前面来了好多船!”
花无邪扭头朝前望去,只见四艘快艇,飞一般的朝这里驶了过来,每艘船上,都站满了十余个彪形大汉。
“花姐姐,他们是北马帮和金沙派的人,我们暂时惹不起他们,我们快走!”瑞木兰一见来人,面色一变,低声说道。
蓝冰儿好象也听说过这些人的来历,面上更露出惊恐的神色。
花无邪晒然一笑,倒丝毫不放在心上。就是来人再多上千百倍,也不是她的对手。
衣袂破风之声振空响起,数十条人影从对面船头急掠而来,身手个个不凡。
瑞木兰心头也越发愕然时,只一阵怪笑从空中传来,听出正是仇家的声音,突然只闻舱中一个清朗的童声笑道:“哪里来的鬼叫,真是吵死人了!”
只见几十道白光从舱中呼啸击出,朝空中扑来的人影打去,只闪了一闪,就见十余条人影真气一泻,直挺挺地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湖中。
“呵呵,此局算平如何?”那小童的声音在舱中笑道。
“有你这样耍赖的?明明眼见要输了,却将我的白子给撒了!”另外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笑道。
花无邪听两人问答,笑道:“吕兄难道不知道他是何人的徒弟吗?凡是吃亏的事情,都是能赖就赖,能躲就躲,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你赢不了了?”
“师叔又在说我师父的坏话,小心我去师父面前告你一状。”那小童笑道。
说话间,瑞木兰见船舱中走出两人,后面那个小童正是昨日酒楼所遇到那位生事的小娃。
罗靖一见瑞木兰,也微微一楞。
只闻对面一声长笑,有人道:“杨某纵横江湖三十载,少有敌人,今日得遇高人,真是生平之幸事,还未请教诸位高姓大名!”
罗靖淡然道:“我师叔名字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说也罢,不过我的名字倒可以说给你听听,我姓罗名靖,家住峨眉,有什么事情,尽管算在我头上好了。”
瑞木兰一听这声音,马上认出就是打伤自己之人,自称“金沙双雄”之一的杨少通。说来甚是奇怪,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却一见面就要取自己的性命,而且丝毫不怕惹上任何麻烦,功夫十分了得。若不是自己百忙中用宝剑挡了一挡,早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忙一摸身上,自己的那件宝衣依然还在身上,只是宝剑已经断成两截,正放在身边,心头倒有些奇怪起来,怎么眨眼间她身上的伤势就完全好了,宛如没事一样?
蓝冰儿见师父师伯一点都不害怕,就连那个同自己一样大的师叔都神色如常,心头才定了下来。
瑞木兰也抬头朝前望去,只见前方停靠着两艘大船,挡住了小舟的去路,船头站着几十名彪形大汉,手持兵刃,站在两侧船头,船头立有两人,一人身材瘦长如竹,面色冷俊,一双手臂却比常人长了许多,手掌更是又宽又大,正是那杨少通。另外一人却是一毫不起眼的黄衣老僧,天下间每一处庙宇都能找到十个八个这样的和尚。
十余人却在水中,狼狈万分地往大船上游去。
杨少通缴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这几人的来历,但刚才所露的一手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却是生平仅见,而且听口气好似是那乳臭未干的孩童发出。要是换成十年前,他可一定被这三人吓唬住,但现在就凭这一点来看,分明是那青年男子发出,再让那小儿开口,故意示强,如此一来,那表明对面实力不足,所以才要用这样的计策。
杨少通就在刹那之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心中越发胸有成竹,毕竟,天下间敢同时招惹北马帮和金沙派的人还没有出生,西北道上,谁不惧怕他们?
杨少通声色不动,长笑一声,道:“三位朋友,武功果然不凡,不如就让杨某讨教一下高招!”
话音一落,弹身而起,犹如一条大鸟一般,朝对面小船上跃了过去。罗靖见他人在空中,心中微微一笑,足尖朝船身微微一点,小船突然朝后荡开丈许,杨少通见落足之地,突然换成了一片清波,心头也自一凛,正欲挥掌朝湖面击下,借力飞起,突然一块黑胡胡的东西,从后面打来,正落在水中。
杨少通伸足朝下面东西一点,人影再此弹起,双掌陡然变成金色,凌空拍出三掌,一道狂澜,犹如狂风一般朝花无邪三人铺天盖地地压了过去。
罗靖正要扬手,给他一个厉害,花无邪此时回头给他一个眼色,他才将要伸出的手掌缩了回来。
花无邪拉这瑞木兰立身船头,纤纤玉手朝前一拂,立刻将满空逼来的滔天劲道全数化于无形。
杨少通人已经落在船头,见对方轻描淡写的封死自己全力三记金沙掌力,连衣角都不曾动一下,好似依然未出全力。光以掌力论,就在自己之上,若是印证武学,自己早输得一干二净。但眼下却是事关机密,瑞木兰必须被灭口,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一群人。所以自己还有其他法子扳回局势。
杨少通主意打定,道:“姑娘好武艺,不过刚才三掌,胜负未分,杨某还欲讨教三招,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花无邪微笑道:“传闻金沙掌最后三式方是贵门精义所在,不知阁下练成几式?”杨少通陡然放声常笑道:“杨某不才,本门掌法仅练成一式‘阳关三叠’,就用它来领教姑娘神功,得罪了!”
双掌一翻,横胸摆开架势,面色一改常态,变得凝重无比。
花无邪只觉四周空气立刻变得有少许炎热,江风也如同立刻停止了一般,感觉不到丝毫凉意。玉面含辉,微微一笑,举起左手,有意无意地轻轻一理额边秀发,姿态轻盈妙曼,端是扣人心魂。
杨少通此刻却难受万分,心头涌起要呕血的冲动,只觉她刚才轻抬玉臂的动作,玄奥莫测,不但将自己的掌势封住,而且将以下所有的变化完全封死,并且时间算得之巧妙,正在自己掌力将发未发之势,如果自己原势不变,掌力全发,只有送死二字。
如换他人,杨少通才不用理会这些精妙招势,常言道:“一力降十会!”自己闯荡江湖多年,遇到招数精妙者何止千百,但力道皆不够,在自己掌力前全成了花花架子,一掌拍出,生死立断。但眼前之人,光论掌力,尤在自己之上,而招数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自己还要逞强,岂非大大的蠢人,找死不成?
杨少通的“阳关三叠”,未出先败。
后面船头所站的黄衣僧人终于色变,低宣一声佛号,道:“原来姑娘功力已达先天至境,怪不得能随心所欲,举手投足,皆能料敌先机。老衲也觉得技痒,也想讨教一番。”
花无邪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倒是大师功力精纯,早已达不露皮相的境地,晚辈岂敢班门弄斧,自讨无趣?敢问大师是否来自塞外金沙寺内?”
“阿弥陀佛!”黄衣僧人再宣一声佛号,低头道:“原来姑娘早看出了老衲的来历,老衲却不识得姑娘来历,看来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罗靖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就不知道谁是新人,谁是旧人了?”他心头暗笑,他身边花滤二人,看私年轻,其实论年纪,其实比那老和尚更大,想不到这个老和尚倒倚老卖老来了。
老僧顿了一顿,道:“老衲法号一行,正是金沙寺中僧人,既然姑娘知道老衲来历,那老衲就以一式“借花献佛”领教姑娘的玄门神功,若是老衲胜了,就请三位施主随老衲到本寺中住上半年,若是老衲败了,那老衲从此不问世事,回寺静修终老。”
一行老僧眼力见识皆是高人一等,先见花无邪为年纪甚轻,故不曾料到她修至先天至境,只因从古至今,练武之人能修炼到先天境地的少之又少,而且多为童身,更需花上数十年苦功,中虽然有杰出之士,机缘巧合,能够年纪轻轻达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