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虹倒地后即不省人事,迅速的被送往手术室抢救,对外宣称是晕倒。
同时晕倒的,还有覃霓。不过这次她只晕了半天。
张开眼,她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滞,脑海中一片汹涌的空白,很乱,但是什么画面都没有。
“沐虹死了。”瞿郁桀面对着窗户站着,背朝着床。嗓音悠远而清冷。
覃霓以为是恍惚间听见了谁梦里的呓语,蹙了蹙眉,朝向声音的方,“你说什么?”
瞿郁桀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装无辜装死的女人,很讽刺的口吻,“我说沐虹死了。”
覃霓瞬间清醒,之前的一幕电影般回放,胸口被什么东西揪紧,拉着她的整个人往深渊里拖。
午后的阳光正浓,刺人眼。
覃霓坐起,为了使坐姿舒服一点,她往背后塞了两个枕头。头很痛,欲裂一般,她揪着眉,有些哆嗦的点燃一根烟。
以前也抽烟,不过只是偶尔。最近老头晕胸闷,她发现抽烟可以缓解这种症状。
瞿郁桀依着窗,淡淡的看着她,已经没有多少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眸低,很厌烦了一般,“去把孩子做了,滚出我的视野。”
心被什么狠狠的鞭笞了一下,痛的她全身抽搐。
半响,覃霓略有扭曲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来,吸了口烟,将烟雾全部吞进肺里,“好,你安排医生。”
话音刚落,一眨眼,那个熟悉的影子从她眼前晃过,门随之一响。屋子里立时少了一个人的呼吸。
覃霓靠着枕头,吐着烟圈,烟雾缭绕中,干枯的脸上绽放一个凄美的笑脸。
“郁少,你要想清楚。”霍凯在走廊拐角将瞿郁桀拦住,表情极为严肃认真。
瞿郁桀蹙眉,冷冽的瞪着他,“让开。”
“你知道覃霓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
霍凯问道,有责问的意思。郁少不该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他对覃霓的感情,他是看着过来的。绝对不是玩玩的。
霍凯坚定的拦着他,“她一上飞机就吐,吐得天昏地暗,你看不出来吗?十几天下来,她瘦了二十几斤!”
这让他这个外人看着都心疼,他难道就没感觉吗?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决定,对覃霓,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瞿郁桀面无表情的凝着他,看的人发寒。霍凯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些造次。虽说郁少把他当哥们,可到底,他只是他的属下,因而缓下了语气替覃霓说话,“覃霓有美尼尔氏综合症,怀孕诱发了她的病,而且越来越严重,可她从来都是一声不吭的忍,死活不让我告诉你,因为她对你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
“你别忘了她的立场,她只想自由,又怎么会像沐虹说的那样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许你会认为是她妒忌你对徐姿的爱。可覃霓不是脑残,就算要做掉徐姿,也不会笨到用沐虹。如果她要争,要抢,即便不敢在你这里下手,那在主席和夫人那里,就凭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什么要不到?郁少,你最好等冷静下来再做决定,那是可是一条人命,你,和你的爹地妈咪都期待着到来的生命。还有,一段你放不下的感情。你好好想想这漏洞百出的指控,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错了,就是一生。”
瞿郁桀愣在原地,面色僵冷。半响,一句不吭的朝前走。
霍凯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叹气,“覃玥有可能不是她的女儿!”
她瞒着,一定有她的原因,可是,此刻他不得不说出来。
“你说什么?”瞿郁桀猛地回首,心中诧异,却又有一闪而过的惊喜。不过,惊喜紧接着就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霍凯吸口气,声音轻下来,“我听她无意中说起,这是她第一次怀孕。”
顿了顿,他又说,“我询问过替她做产检的医生,这恐怕是真的。”
瞿郁桀沉默。
他彻底糊涂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人和人之间处处都是谎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
霍凯叹息,“我觉得,你对她欠缺了解。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忠于你,而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她是爱你的。”
瞿郁桀依旧沉默。可心底的伤痛终于遏制不住涌现于眸底。他望着1919的方向,眸中充溢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太多的纠结,太多的不忍,太多的疲惫。
可是,沐虹死了,她用死来指控覃霓。一个胆小懦弱的女人敢用生命来指控一个人,让他怎么能不信?他查过覃霓的通话记录,三天前,她确实有和沐虹通过话,为时十分钟。
而徐姿丢了的那枚“永恒”,二十分钟前,已经在覃霓户头下的一个银行保险柜里找到。
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总总沸水般在他脑海里翻滚,这一次他已经无法再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无力去探究,她的心思太难捉摸所以他不想再去琢磨。
瞿郁桀没有说话,冷静而沉重的往前走,按密码,进电梯。
霍凯看着电梯门慢慢的关合,心中怅然。
孽缘,他只好如此叹息。
覃霓拉开窗帘,淡淡的看着窗外的蓝天。
A市的空气质量不好,天是灰蒙蒙的蓝,云是灰蒙蒙的白。
或许明天吧,这一切都会结束。瞿郁桀不会拖的,他是个果断的人,办事讲究效率。如果决定了某件事,就会速战速决。
明天之后,去哪里?
去Z市吧,一直怀恋那个地方。找份简单的工作,文员收银员之类的。或者开家小饭馆。然后把妈咪接回来,和玥玥一起呼唤她。
妈咪醒来一定会很惊讶,虽然少了一个女儿,却多了个外孙女,她应该不至于太过悲伤。
然后再找个小职员或者小老板把自己给嫁了,她想要一个安定,平凡的家。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个男人不需要太爱她,不需要太忠心,但一定爱笑要脾气好要成熟要恋家,最好要有两个酒窝带点肥肉,通常长的可爱的胖子都会是好老公。
想到这里,覃霓笑了笑,难道她有恋父情结?爸爸就胖胖的爱笑。其实妈咪也是胖胖的。可她和姐姐都基因突变,两根瘦竹竿。
也许是吧,恋父情结。
记忆中,爹地对妈咪很好,不是很宠,但绝对是把妈咪放在最亲密的那个位置。
两人会吵架,吵的厉害的时候甚至会动手。不过爹地总是过一会就会去哄妈咪,给妈咪买小礼物,给妈咪赔笑,甚至做饭做家务来讨好妈咪。
窗台上突然来了只乌鸦,好奇的盯着覃霓,呆愣愣的扑闪几下翅膀,然后又飞走了。
覃霓面带憧憬的微笑,以后一定要买个靠山的房子,或者找个不太僻静的山角落建造一栋。她喜欢听小鸟唱歌,即便是乌鸦的叫声,用心聆听也很有韵味。
覃霓的内心很平静,可胃里却是又一阵翻滚,她趴在床边呕吐,苦涩的胆汁被呕了出来,不过比较起前一段,这已经是好太多。估计再静养个两天,奔波劳顿引起的剧烈不适便可以好了。
覃霓突然发愣,然后嘴角苦涩凄凉的勾起,她有些踌躇的将手掌轻轻的放在平坦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