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心知,若不是偏殿被雷劈塌了,也想不出这个办法来。能够将偏殿劈成那样,想来这雷电的威力还是挺强大的。
况且,长门宫属于冷宫,年久失修,被雷劈塌了,也是在所难免。只要正殿也被劈坏了,那么里面住着的妃嫔,需要挪移地方,暂时安顿。
这样一来,红泪自然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了。何况,此事压根不需要慕容子寒和太后出面,毕竟是自然灾害,谁能说的准呢?
知画也在震惊后反应过来:“娘娘,您这是要出长门宫吗?”
红泪颔首:“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红泪力气不足,搬不动那架梯子,必然也不会告诉知画的。
知画摇头说:“娘娘,您想要出去,办法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引雷啊!不行,那太危险了!奴婢这就去,把那个什么引雷针给取下来!”
红泪拉住她说:“那架梯子,你自己可是搬不动的。”更何况,两人连续搬了两次,这会儿可是手都在脱力。
“可是娘娘,奴婢担心……”知画几乎要哭出来了。
红泪给她擦掉眼泪说:“没事,一切我都有主张。”随即说:“最不济,打雷的时候。我们不要再这屋子里待着就是。”
话虽这么说,红泪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栗,雷声啊,该死的,红泪怎么就会那么害怕呢!
知画急的泪水扑簌簌而下:“娘娘,您何苦非要用这个法子?您若想要出去,奴婢去求皇上和太后,这法子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红泪摸着她头发说:“唉,小丫头啊,这事若是太后和皇上有办法,我也不回那么费心了!”
知画不依:“可,我们也可以防火呀!到时候着火了,娘娘您也照样可以出去的呀!”
红泪叹息:“傻丫头啊,你忘记外面可是有侍卫把守的吗?若是着火了,他们必然第一时间冲进来将火扑灭。而要是打雷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天灾,无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他们不会上前。”
何况,这里的一切都是木头制造的,雷劈下来的时候,难免会引发火灾,到时候是自然灾害,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半晌,知画方才说:“娘娘,这里最是安全啊,您为何非要出去?”
红泪深吸一口气说:“此事我心底自有打算,记住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皇上,知道了吗?”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就是红泪最是惧怕的雷声。好在,红泪探查了下周围,发现夜里风非常闷热,想来明日就会打雷下雨。
这也算是赌博了,毕竟太后可是说了三日内,让那些宫人将偏殿给修葺好的。想着那些宫人之前的抱怨,红泪不仅窃喜,怕是日后他们的工作量又要加大了。
过了很久,外面的风逝骤然加大。知画惊恐地拉住红泪问道:“娘娘,不知那只挂钩是否管用,要不要奴婢……”
红泪拦住她说:“不必,我想着,成与不成,还要看老天爷。”
想了想,红泪左右环顾下,忽然将帷幔扯了下来,扔向屋顶的屋梁上面,然后笑言:“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知画诧异地唤道:“娘娘,您这是何意?”
红泪笑言:“就算雷的威力不大,无法劈塌正殿,但是只要劈到了,那么这帷幔必然会引发火苗,到时候屋里都是木制品,必然也会跟着燃烧起来。”
知画瞧着红泪,眸子里尽是震撼和震惊。红泪透过她的眸子,瞧见了五年前自己瞧着云无名的眼神,那个时候,红泪对于云无名也是无比的震撼和震惊。
那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居然能够文韬武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那是个得天蒙宠的人儿呀!
云无名啊,师傅,冥逸王!红泪嘴角苦涩,拉着知画的手,径直向着外面走去。
知画小心地问道:“娘娘,我们要去哪里?”
红泪蹙眉,不假思索地说:“偏殿。”那里已经接近竣工,被雷劈到的机会甚小,但是正殿却是危险,不能待下去了。
知画点头,也不再说话,毕竟,两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因为打雷的时候,还伴随着下雨呀!
到了偏殿,两人找个不漏雨完好的地方待着。果然没过多久,闪电刚过,天空中雷声滚滚而下。红泪身体一个哆嗦,知画已经抱住红泪,红泪咬牙坚持着,至少,这会儿不可以惊呼出声,乱了阵脚。
知画的身体也在轻轻颤动,红泪心知,这一次怕是她也害怕了。
雷声阵阵,红泪辨别不出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呼吸声,似乎都跟着杂乱无章,紊乱起来。
半晌,忽然再次一个轰隆巨雷劈下来,紧接着一声巨响,耳畔传来了重物塌陷的声音,红泪心底一惊一喜。
惊得是,果然把雷给引下来了,正殿已经被劈到了。喜的是,真是赌对了天公总算作美了一次。
雷声依然滚滚,知画惊恐地唤道:“娘娘!”
红泪咬牙说:“听好了,不管发生么,不许你出来!”如今知画是个已死之人,怎能够出来呢?红泪身体打颤,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起来,五年前在灵隐寺的时候,冲出去打开了那扇门,也打开了师傅与自己心灵的的一扇门。
只是这一次,红泪再出去的时候,没有云无名那扇门在等待自己了,也没有云无名让自己依靠了。
纵然害怕,红泪依然咬牙,推开了知画然后冲出去,立在了雨帘中。
此时,正殿果然已经着了火。眼睛一瞥,红泪发现引雷针早已经被劈下来,不知道掉到哪里去。所以,不会再有雷劈下来了。
而红泪要做的,就是刚从正殿跑出来惊惶的样子,等待着外面的人冲进来。但是,红泪蓦然记起来,今日自己并没有吃药,眼下来不及了,红泪迅速一抖,钗子滑落,满头乌黑的青丝散落下来,遮住了绝世容颜。
但是,红泪内心怕得要命,几欲要跌倒。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脚步声过来,其中一人嗬了一声说:“糟糕了!正殿被雷劈到了!”
另外一人立刻说:“来人,快去禀报太后和皇上!”
红泪嘴角不由自主噙着笑,随即腿一软扑倒在地上,呃,有够狼狈的呀!
就听一个侍卫惊呼唤道:“娘娘!”
声音落下的同时,那侍卫人也已经急急向红泪跑过去。侍卫终于跑到面前,刚欲身手去扶起红泪,却在半空倏然收回了手,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说:“娘娘,请您抓紧了!”
红泪抓住剑柄,想起来,初次在宫中与纪飞恒相见的时候,他就曾经说过,碰到了娘娘的手,那双手是要砍了的。
想来,这侍卫必然也是想起了那忌讳。古人就是迂腐,红泪无语。
正想着,忽然轰隆一声,正殿开始塌陷。侍卫看着红泪说:“娘娘,如今正殿塌陷了,偏殿还未修葺好,娘娘怕是要先出去了。”
跟着那侍卫出去后,侍卫将红泪带到一株树下面说:“娘娘,您先再次稍等片刻。”
红泪心知,没有慕容子寒的圣谕,这些侍卫可不敢私自带着红泪出了长门宫,只能够在外面找个可以挡雨的树,让红泪先等下。
没多久,远处就有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晕黄的灯亮。红泪抬眸看去,慕容子寒匆匆赶来,看着着火地正殿,眸子里满是痛楚,怒喝道:“怎会这样!”
那个侍卫低着头说:“回皇上的话,雷太大,正殿直接被劈塌。且迅速至极,属下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慕容子寒猛然踏前一步,身边的小顺子撑着伞,担惊地说:“皇上!万万不可啊!您不可进去,太危险啦!”
慕容子寒狠狠地甩开小顺子的手,大吼道:“人呢!”
红泪强忍住不要过去的冲动,这会儿的境况,自己应该是被吓坏了,双腿发软,没有力气走动才是。
侍卫转眸看向红泪,低声说:“皇上,人无事。”
慕容子寒循着侍卫的眼神瞧过去,看着红泪的眸子里尽是愤怒和震怒,惊得红泪心底一阵打颤。
红泪垂下眼睑,慕容子寒那么聪明,想来也知道正殿被劈到的原因,无非与红泪有关,所以他除了满满的怒焰,再无其它情绪。
红泪握紧右拳,也刚好看到了他紧握住的拳头,终究是红泪辜负了他想要保护红泪的一片苦心了。
“皇上!”小顺子高举着雨伞:“您小心龙体,这里风大。”而小顺子自己,分明已经淋透了半个身体。
慕容子寒眸子忽然一冷,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命真大!”
红泪一震,那个侍卫也狠狠地颤抖起来说:“回皇上,属下听到里面巨响后,便冲进去将人救了出来。好在当时正殿只是塌陷一小块,属下很容易就把人救了出来。”
真不简单,不提红泪在正殿着火的时候,已经自己跑了出来,只是说是他进去救了红泪,这侍卫也算是机灵了。
“呀,真不错,都入主长门宫了,居然还有人会进去救你呢!”袅娜的身姿,掬妃一脸嘲讽地扭着柳腰进来。
红泪这才觉悟,慕容子寒刚刚那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掬妃也来了,故意说给掬妃听的呢!
那侍卫闻言跪了下来:“掬妃娘娘,属下奉旨守在这里,自然要保证这里不得出一丝差错。”
“哼!”掬妃冷哼一声,随即上前拉住慕容子寒的胳臂说:“这里冷,皇上臣妾扶您回去吧?”
语毕,又看了一眼慕容子寒,随即担忧地说:“皇上是不是不舒服?为何您的脸色那么难堪?”
慕容子寒却是不语,眸子里夹杂着滔天怒焰,狠狠地瞪着红泪。
掬妃也发现了,嘴角不自主地漾起一抹得意,红泪心底却是冷笑,她怕是不会知道,慕容子寒之所以那么愤怒,是因为红泪想要出长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