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怔,随即轻吐出两个字:“折寿!”
轰隆,红泪真想不到,蒹葭为了那个杜府百鸟朝凤的传言,真的是费尽心机,为了那个后位,居然会不顾自身了。
旁人兴许会认为蒹葭伟大,母爱的缘故,红泪可不会相信!
蒹葭以为,明月心在飞恒身上,不在慕容子寒身上,定然不会与她相争。至于红泪,先不说蒹葭本就不承认红泪是杜家的女儿,更何况红泪如今已经是被打入长门宫的废妃!
所以,蒹葭认为一旦诞下龙嗣,尤其是皇子,那么后位必然会是她杜蒹葭的!
那个百鸟朝凤的传言,也就实至名归了。
而她诞下的皇子,必然会是王朝太子,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那般的人,怎有资格做皇后呢?
红泪心底更加厌恶蒹葭,想要后位,蒹葭想也不要想!红泪握紧右拳,太后已经与红泪做了交易,若是蒹葭知道了,会不会气得疯掉?
太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说:“贤妃啊,哀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难道,还要继续不管不顾皇上的孩子嘛?”
心尖狠狠地颤动,太后果然是聪明的,她不说是熹妃的龙嗣,而说是慕容子寒的孩子。她懂得人性的软弱,尤其懂得红泪爱慕容子寒的心,在乎慕容子寒的所有。
于是,红泪缓缓抬眸,露出浅笑说:“太后,臣妾答允就是了。”
太后眸子里终于是露出了笑意,红泪不急不慢地说:“但是请太后谅解,臣妾也有一个要求。”
太后整了整身体,虚抬手说:“起来吧,哀家都许你后位了,还有什么要求不答应呢?”
红泪缓缓起身说:“臣妾谢太后。”
红泪感觉到膝盖发麻,微微皱眉,随即看向太后说:“既然臣妾答应了太后,必定会全力以赴护龙嗣安全。但,臣妾想要求太后个恩典,这个孩子如果是皇子,臣妾要了。”
太后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红泪继续浅笑说:“太后都许臣妾为后了,那么臣妾要了一个皇子,让他成为正宫之子,也是无上的尊荣。”
红泪要的,就是蒹葭不仅登不上后位,而且连母凭子贵的儿子,都不留给她!到时候,红泪很想看到,她会是何表情?
哈,红泪不禁自嘲,原来心狠的时候,自己也会这么绝情!
太后的笑意倏然敛去,冷冷地说:“贤妃,你是想要效仿哀家吗?”
红泪摇头,从容地说:“太后冤枉了,臣妾不想学您,也无法学到您。只因若臣妾他日成了皇后,但皇长子却非臣妾所生,后宫的斗争太后您也知道,那对臣妾的地位必然有所威胁,臣妾这般说,相信太后您也会理解的。”
太后锁眉深思,终于是颔首说:“好,哀家允了。”
红泪依然笑容不减:“臣妾谢太后,还有一事,请太后也答应。”
太后显然是起了警惕,皱眉吐出一个字说:“说。”
红泪直视着太后,一字一句地说:“臣妾答应您保龙嗣,却不会保母体。”
太后眼眸一冷凝,随即冷漠地说:“好,准。”
红泪点头,问道:“太后打算怎样将臣妾安排到她身边?”
太后低声说:“这事哀家有数,自会有所安排。”
红泪颔首,却还是忍不住提醒说:“想必太后也知道,臣妾与熹妃自来不和睦。”
太后颔首说:“此事你不必担忧,哀家会与柔修容说得。”
红泪缄默不语,心知此事事关重大,明月那么聪明,必然不会在意是红泪来保护蒹葭。只是啊,蒹葭可就不那么想了。
就算是知道了红泪是去保护她,想必蒹葭一时怕也难以接受了。
不然,那也就不是蒹葭了。
比起堪称对手的明月,红泪对于蒹葭了解更甚。
最让红泪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名义上红泪已经不是贤妃了,而是废妃了。掬妃眼里,太后是要调教红泪,然后送去璃国。后宫妃嫔们,则是明确,红泪是个打入长门宫的废妃。
所以,太后会用什么办法,甚至是怎样把红泪送到蒹葭身边呢?
红泪还在想着,太后已经开口了:“方才你说了那些条件,哀家都应允了。那么,哀家有一事,也需要你去办。”
咦,红泪吃惊地瞧着太后,怎么今晚上,太后要自己做那么多事?甚至于,太后居然会那么相信,红泪答允了,就会尽力去护佑蒹葭的龙嗣。
轻笑一声,红泪说:“太后,您怎的如此看得起臣妾?”
太后浅笑地说:“哀家看人的眼光,从来很准。”
红泪倒是意外地瞧着太后,太后却是继续说:“既然此事班贵妃也知道了,相比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现,她也是不会再轻易出手。而你,想办法引掬妃出手,哀家要你,除掉她!”
除掉掬妃这句话,宛如惊雷在耳畔响彻。红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红泪不否认对于掬妃的厌恶,但是太后居然要红泪引掬妃出手,然后再除掉她!红泪心底心惊,太后究竟是不了解红泪还是不懂慕容子寒呢?
因为那是逝去的爱,慕容子寒于掬妃有份愧疚,所以就会永远地宠着她。只要掬妃在他面前一直乖巧,一直与从前无异,还是那么美好的水柔,慕容子寒就会永远宠着她。
这句话,红泪一直记得啊,这可是慕容子寒亲口说的呀。
所以,红泪怎会出手去害掬妃?那是和掬妃动手去害绾太妃,性质一样的啊,那都是在触及慕容子寒的底线!
想了想,红泪说:“太后,臣妾记得在西郊的时候,您曾经叮咛臣妾,千万不要去动掬妃。难道说,您不记得了吗?”
太后猛然回眸,看着红泪说:“哀家自然记得,只是现在与当时情况不同,哀家也没有要你亲自动手,你那么聪明,只要想个法子就可。”
红泪蹙眉,自然明白太后的深意。不用动手,只要想个法子,引掬妃出手,用他人之手除去掬妃。到时候,璃国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掬妃已然是王朝后妃,发了错,王朝处置她也是理所当然。
皱眉,红泪出来只是想要查清楚云无名的事情,可并不是为了要除去掬妃。不然的话,百鸟朝凤的传言这一计策,红泪早就用了。那样一来,更加与红泪无关了。
而且,不管怎样,红泪都是可以壁上观,坐收渔人之利。但,慕容子寒总会知道的,他要是知道是红泪出手引掬妃,他该有多么难过和痛心啊?
所以,这事红泪绝对不会去沾,至于答允保护蒹葭的事情,是因为红泪得知了蒹葭的野心。她费尽心机想要登上后位,这个野心,红泪不会让她有机会如愿,所以同意了与太后的交易。
摇摇头,红泪坚定地说:“太后,臣妾出长门宫不是为了除去掬妃。”
惊讶,太后瞧着红泪说:“她如今正得意,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气愤不嫉妒吗?”
嫉妒?不。慕容子寒的心已经不在掬妃的身上,她所仰仗的,不过是慕容子寒对她的怜悯和愧疚,总会有透支的一天而已。
掬妃如今这般嚣张,无非是在自我麻痹。慕容子寒对她的心思,她想来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
她怀揣着幻想,以为她回来了,慕容子寒还会如七年前那样,为了她能够废了后宫妃嫔,为她做到后宫无妃。
她失去了慕容子寒的心,却不甘心,妄想要留住慕容子寒的人,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可怜之人。
然而可怜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一点儿红泪也是深以为然。
而红泪与她不同之处就是,红泪拥有慕容子寒的心,有他的信任和理解。
浅笑一声,红泪说:“太后聪明如您,自然知道臣妾留住她的用意。您留着绾太妃,自然是与臣妾留着掬妃,意义相同。”
可不是吗,太后留着绾太妃,就是怕真正失去了慕容子寒的心,而红泪,亦如此。
“贤妃!”太后暴怒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下来。红泪不敢躲闪,生生地受了这巴掌。
就听太后气得喘着粗气说:“你真是太放肆了!”
是够放肆了,但是立场仍然不能给动摇啊!红泪顺势跪了下来说:“臣妾知罪,但,臣妾不改初衷,不会去动掬妃。”
太后那么精明,想必也知道要红泪除去掬妃是不对的。只是红泪是见识到了,太后对于掬妃竟然厌恶到这种地步,居然失去了理智,想要除之而后快才甘心。
看着太后剧烈起伏的胸膛,可见气得不轻。但,红泪就不明白了。好歹,水柔也是太后亲弟弟的女儿,那也是她的亲侄女,太后怎会憎恶至极呢?
这样想着,红泪也确实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臣妾不明,您为何如此讨厌掬妃?”
太后一怔,似是没有想到红泪会这么问,缄默半晌,方才咬牙切齿地说:“她没资格!”
没资格与慕容子寒在一起吗?
那红泪自己呢?老妈被贬为妾,红泪可是个庶女呢,又怎么配得上慕容子寒的高贵呢?
真是的,太后又精明又犀利,红泪越发看不懂,这老人家的心思了。
好久之后,太后的声音方才平息,缓缓的说:“你先起来吧,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了。”
知道了心意,是不是就不会逼着自己,去动掬妃了?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红泪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就听太后唤道:“坠儿,带她下去休息。”
“是。”坠儿推门进来,随即带着红泪退了出去。
跟着坠儿出了门,外面的雨已经骤歇,风冷冷地吹过来,红泪依然清晰的感觉到了寒意。禁不住哆嗦一下,鼻子里一痒,打了个喷嚏。
坠儿闻声侧了身说:“今日雨大,姑娘刚刚又淋了雨,待会早些休息,可不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