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仪惊愕地看着红泪,随即失笑说:“没有人,是熹妃娘娘自己掉下去的。”
什么?自己掉下去?红泪真不大相信,难道说,蒹葭是故意使出苦肉计吗?也太冒险了,龙嗣经得起折腾吗?
夏修仪则颓然说:“娘娘还想不明白吗?当时熹妃娘娘紧张之余,身旁的护栏忽然松开,娘娘紧跟着便掉了下去。而臣妾也是傻,居然下意识就要去抓住熹妃,却还是落了个空。如今想起来,有心人若是瞧见了,那臣妾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红泪这才想起来,的确是,一旁的护栏当时已经不在,这么说,夏修仪说的是真的了?
但,这件事情的确是太可疑了,一定是有人预谋好的,志在杀人!
而夏修仪之所以那么惊恐,想来也是怕被人瞧见,误以为是自己动的手。
夏修仪的确也是玲珑心思,才伸出手,一切就已经想得清楚了。
浅笑着,红泪说:“有心之人吗?那么,你怎会以为本宫不是那有心之人呢?”
夏修仪笃定地说:“方才娘娘瞧见臣妾伸出手,没有立即说出来,臣妾便确定了娘娘不是那有心之人。而娘娘此举,也让臣妾确定一件事。”
红泪倒是诧异了,疑惑地说:“什么事?”
夏修仪轻笑:“此事,必定也与娘娘您无关。”
真是聪明的女子啊!如果真是红泪所为,定然会当即指出来,到时候夏修仪必定有口难言,众人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样聪慧的女子,若是加入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也必然不会败下来。而她,却选择淡离一切,远远地,静静地只在一旁细细观看。
正想要再说话,忽然间看到远处急急忙忙地跑来几个宫婢。一个个的,面上全部都是惊惶和焦急,红泪心底一阵心忧,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上前,红泪唤住一个人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宫婢吓了一跳,见到是红泪,眸子里的惊恐立刻换做了不屑和不耐,淡淡地说:“听闻熹妃娘娘早产,奴婢等奉命前去,请娘娘让一让,奴婢还要赶着去春熹宫呢!”
语毕,也不行礼,急急地跑了。
红泪一怔,随即释然。如今的贤妃,就相当于废妃,宫婢们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尊敬了。
而熹妃马上就要诞下帝裔,赶过去巴结着熹妃,自然没时间与红泪瞎耗着。
近九个月的身孕,刚刚落水那一番折腾,动了胎气必然会早产了。只是,不知道蒹葭情况如何,能否母子平安?
慕容子寒是初为人父,此时他的心底,是什么心情呢?
这么突然,春熹宫只怕也乱成一片了。
转身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夏修仪居然没有离去,站在远处。
红泪怔了怔,抬步走了过去。就听夏修仪说:“近九个月的孩子,应该可以保得住吧?”
红泪蹙眉,十月怀胎,如今还有一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前世红泪没有经过这些,这一世更是没经历过,哪知道啊!
夏修仪又说:“熹妃娘娘今后的福气,就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红泪一动,瞧向她,夏修仪忽然又幽幽地说:“最怕的就是胎位不正,引起难产。”
红泪心尖狠狠地一颤,古人生产条件落后,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万一胎位不正,不像现在可以剖腹产。而古代,就只有弃母保子了!尤其是身为皇家的后妃,遇到这种事,后妃的悲哀就显现出来了。
想不到。夏修仪会知道这些。
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太后对于慕容子寒子嗣的重视,必然会要皇子了。
夏修仪又说:“娘娘您,果真不去瞧瞧吗?”
红泪坚定地摇头,干嘛要去,蒹葭的生死红泪不在乎。太后说,保蒹葭就是保慕容子寒,如今早产了,太后必然也会早做好了抉择和准备。
迟疑了一下,夏修仪终是再次福身说:“若无事,臣妾先行告退了。”
咦,夏修仪怎么这么焦急,她似乎,很着急着要离开?
红泪瞧着她的背影,忽而说:“夏修仪对于皇上的事情,当真不挂心吗?”
夏修仪脚步不停,声音传来:“挂心,但挂心不了。”
红泪再次一怔,不明白,夏修仪话里的意思。喟叹一声,红泪转身就要离去。
“娘娘。”一声熟悉的声音唤道。
红泪身体一震,却忍住没有回身,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知画也没有过来,只是小声说:“熹妃动了胎气,要生产了。”
红泪颔首说:“此事本宫已经知晓了。”
知画又说:“掬妃娘娘和柔修容已经救起来了,都昏迷了。如今被送回掬宝宫和萃环宫了。”
萃环宫?红泪一怔,随即想起来,明月如今是正二品的修容了,不再住听雨轩了,搬到了萃环宫。
嗯了一声,红泪说:“她们现在情况怎样了?”
知画回道:“听闻掬妃娘娘溺水时间较久,情况不太好。柔修容只是呛了几口水,情况还好。”
红泪蹙眉,掬妃先是主动请缨要唱戏,然后故意支开了明月,此事表面看来都是掬妃一手策划,她无疑拥有最大的嫌疑。
但,红泪却感觉不太对劲。首先,掬妃在戏台中央唱戏,戏台坠毁的时候,她首当其冲掉下去,而且溺水时间那么久,红泪不认为她能够以身犯险去布下这个局。
知画见红泪不语,低声唤道:“娘娘。”
红泪回神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知画应声,很快,就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春熹宫红泪一开始没去,这会儿再去,倒显得不正常。
至于鹿台那里,想也知道,必然御林军把守,保存着完整的现场,以便追查出蛛丝马迹。
慕容子寒,想必也会亲自前去,彻查此事。
叹了一口气,红泪辨别一下方向,抬步向着甘沐宫走去。
独自走了一段路,红泪不禁有点儿孤寂感觉。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声疯癫的笑声窜入耳畔,红泪抬眸,上前仔细一看,居然是绾太妃!
碧荷一脸的焦急紧张,紧紧地拉住绾太妃的袖子说:“太妃,我们回宫吧。太后……太妃……”
红泪蹙眉说:“碧荷,怎么了?”
碧荷闻言身体一颤,转眸看到是红泪方才松了一口气,说:“娘娘,宫里似乎出了大事。太妃吵着要出来,奴婢怎么劝都不回,奴婢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了太妃。”
红泪看向绾太妃,绾太妃的眸子恰好对上红泪的,随即疯癫地拍手大叫:“呀!皇上有后啦!皇上有皇子啦!哈哈!”
红泪眼皮没来由地一跳,蒹葭这会儿还没有生出来孩子,这绾太妃真是疯了,竟然直接就说是皇子!
碧荷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捂住绾太妃的嘴巴说:“太妃,不要乱说话啊!”红泪皱眉说:“快把太妃请回宫去,免得再说出些胡话来!”
“是是是!”碧荷赶紧应道。随即一脸哄骗地说:“太妃,我们赶紧回宫吧,兴许皇上这会儿在寿阳宫等着您呢!”
“是吗?真的吗?皇上去了寿阳宫!”绾太妃眸子一亮,立刻欣喜地抓住碧荷的手臂,碧荷低着头支吾着说:“嗯,当然是了。”
“好,小荷赶紧陪哀家回寿阳宫!”绾太妃迅速转身,看到红泪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扯住碧荷小声说:“快走,可不能叫旁人看了去!”
红泪简直是无语了,看来现在的疗养院,其实还是很好的。像绾太妃这样时好时糊涂的,真是要令碧荷伤脑筋。
犹记得,从前在天乾宫外,她还拉着红泪叫尚小姐。现在,看到红泪居然就像陌生人了。
回到甘沐宫的时候,椒盈在前厅侯着。板栗与核桃见红泪进来了,核桃赶紧上前说:“娘娘,您可回来了,奴才正要出去寻您呢!你这么久不回,奴才们都担心着。”
红泪淡淡的笑了,椒盈垂头不语。红泪也不说话,径自向着内室走去。
就在此时,忽然外面有宫人说:“贤妃娘娘,太后说了,请所有娘娘和小主前去慈宁宫。”
这声音很陌生,红泪转眸一瞧,不是甘沐宫的人,想必,是慈宁宫的人了。蹙眉,那宫人又说:“娘娘,请您随奴才赶紧去吧!”
太后既然让所有人都过去,应该是要彻查此事了。红泪点头,抬步走了出去。椒盈也抬步跟了上去,这一次,红泪没有再说话。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妃嫔都到了。太后一脸的阴沉,慕容子寒端坐在一旁,怎么看,怎么像前世电视剧里的,三司会审。
红泪垂下眼睑,掩饰住笑意。
这时候,响起匆忙凌乱的脚步声,红泪抬眸,看到明月苍白着脸,在香菊的搀扶下进门,出口就是:“太后,请问熹妃娘娘情况怎样了?”
太后不答,眼神犀利地扫向底下的众妃嫔,随即阴沉脸说:“怎么,掬妃还没有醒过来吗?”
小路子已经上前跪了下来:“太后,派去掬宝宫的宫婢来回话,说是掬妃娘娘还在昏迷中。”
红泪下意识就看向慕容子寒,瞧着他脸色很是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掬妃没有醒,还是蒹葭早产的缘故。
“哼!”太后满脸怒容地说:“让人去盯着,醒过来了就立刻到慈宁宫来!”
“母后!”慕容子寒唤道:“掬……”
“皇上!”太后打断慕容子寒的话说:“哀家不认为她落水,就可以洗脱嫌疑了!更何况,哀家有理由,去怀疑她!”
太后的声音和凌厉,眼神也是犀利地看着众妃嫔。底下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皇上,太后,齐大人求见。”外面进来一个宫人说道。
慕容子寒已经收敛情绪,坐正身子沉声说:“宣他进来!”
宫人应声退了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惊惶进来,直接跪了下去说:“微臣齐天放参见皇上、太后!”看他满头的冷汗,还有打着哆嗦的双腿,想必也是知道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