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紧紧地咬住下唇,不做声。像蒹葭如今诞下了皇子,又是四妃之一。多好的先决条件,只可惜了,脑袋却是一边水一边浆糊,整个就是满脑的糊涂浆!
勾了勾唇角,红泪说:“得了,本宫这便走了。也不打搅德妃你休养了。”
蒹葭依然高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红泪但笑不语,携着梨落的手,转身离去。
到了外面,红泪方才皱眉说:“方才德妃大喊大叫的,小皇子却安静异常,本宫感觉有些不对劲。”
梨落说:“刚出生的孩子,对声音不太敏感,何况,德妃娘娘是早产,所以小皇子难免……”余下的话,梨落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低下了头。
红泪思索着,其实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小皇子有什么不妥。至于蒹葭,她本性摆在那里,如今有皇子在身,自然更加嚣张跋扈。这样一来,只会有更多人把她视为眼中钉,根本不需吹灰之力,有的是人要给她下绊子。
只是要苦了明月了,要帮她一步步地化解危机。
才走了几步,明月的声音传来:“贤妃娘娘请留步!”
红泪诧异地转身,就看到明月独自一人出来,向着自己走来。
走近了,明月张口欲言,却在看到梨落的时候,噤了声。红泪瞥向梨落说:“你先退下吧。”
梨落应声退下,明月上前一步,嘴唇动了动,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红泪不禁更加惊奇了,自从袁焕夫妇那次的事情之后,明月没有再主动与红泪说过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浅笑一声,红泪弹了弹指甲盖说:“柔修容叫住本宫所为何事?”明月一怔,红泪继续讥讽说:“或者说,你和你姐姐一样,认为鹿台之事是本宫动的手,要来兴师问罪?”
明月闻言忽然嗤笑一声说:“昨日鹿台上,臣妾端坐在琴师的位置,再没有人比臣妾更加清楚这一切了。掬妃本来是想要推臣妾下水的,但,戏台却在掬妃动手前就塌陷了。所以,掬妃昨日所说,纵然众人不相信,而臣妾,却是相信的。”
红泪嘴角漾起好看滴弧度说:“即使如此,你昨日为何不说出来?”
明月自嘲地说:“说出来又如何?关键是皇上愿不愿意去相信,臣妾贸然说了,恐怕也只会被认为是栽赃陷害罢了!”
红泪却是惊讶极了,自那次谈话之后,明月居然还能平静地对待红泪,这无疑是令红泪吃惊不已。
明月看得也是透彻,心知,慕容子寒对掬妃那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很不幸的,是掬妃自己说露了嘴吧,那么多人看着,慕容子寒纵然想要放过她,也是绝无可能了。
淡淡一笑,红泪说:“本宫是愈发看不懂柔修容了。本宫经历如此惊险的大起大落,你到还真镇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啊!”
明月依然一脸的平静说:“因为那不是臣妾所担心的,臣妾心底只记挂着姐姐和小皇子。另外,还有……”话到这里,她居然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红泪皱眉,不明白明月怎么忽然小心翼翼起来,就听到明月说:“许久没有看到他了,如今他一切可是安好?”
红泪心知她说的是纪飞恒,她只用他做为称呼,并不点破那个名字。能让明月如此上心,非纪飞恒莫属。
曾经,红泪答应与明月互换身份,也是从心底深处希望明月能够好好照顾飞恒的。但,飞恒太过执着,偏偏明月又与寒烟换了身份,入了宫。
只因为,飞恒不要明月呀。
摇摇头,红泪不免讥讽地说:“你既然问的是纪公子的事情,理应去问问纪大学士才对啊?相信做为他的父亲,没有人会比纪大人更加清楚他的去处。”
明月与蒹葭都是纪大学士的人,纪飞恒又是纪大人的儿子,现在明月居然跑来问纪飞恒的下落,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抬眸仔细瞧着明月,红泪说:“纪飞恒已经被降职,如今是守卫皇城的普通御林军,又不是御前侍卫或者宫廷侍卫,哪里容易见到了?被说柔修容你许久没看到他了,本宫可也是很久没瞧见他了。”
明月心思红泪猜不透,不管她玩什么,红泪也索性陪她玩到底。
明月下唇紧咬,似乎就要渗出血来,手中的锦帕也是绞得不成样子了。上前一步,她弱弱地说:“娘娘,您明知臣妾并不是那个意思,问的也不是这些。”
红泪依然古井无波:“本宫真不知道你问得事情,本宫只知道,他是纪大学士的儿子,你不该来问本宫。”
“娘娘!”明月抬头直视着红泪,咬牙说:“若是臣妾问的出他的去处,何苦自取其辱,非要来问娘娘您呢?”
红泪面上如常,心底却也禁不住一颤。飞恒去了哪里,就连纪大学士也不知道吗?思索了下,红泪皱眉说:“即使如此,你怎知本宫就知道了?他既然连你也不告知去处,又怎会告诉本宫?”
说到最后,红泪隐约揶揄起来。那时候因为香囊包的事情,明月不是认为纪飞恒是为了她而认罪的吗?
明月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嘴唇哆嗦着。
红泪一动,这么说,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纪飞恒并不是因为她了吗?是了,飞恒如果真能为她做到那地步,何苦又拒不拜堂,愣是让花轿返回娘家呢?
那个时候,明月必定也是痛恨的。但,她却可以为飞恒做到这地步,可见明月对飞恒用情至深了。
所以,刚刚在春熹宫的时候,才会有蒹葭借题发挥,痛骂红泪勾引纪公子的事情。当时红泪还不在意,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
只是,既然都认命进宫了,明月不该守好本分吗?
现如今,明月还不感觉,自己这般付出,是不是傻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月深吸了口气,面色逐渐缓缓好看一些,方才开口说:“臣妾并无其他奢望,只是想要确定他是否安好。就是这一句话的事情,娘娘也不让臣妾如愿吗?”
红泪垂下眼睑,遮盖住担忧的眼神。飞恒好不好,红泪也是不知的啊。甚至于,慕容子寒说派他出去办事,说是去锦州的说法,也都红泪否定了。现如今,他身在何处,红泪不知。
红泪只是牢牢记得,他那晚匆忙来长门宫的时候,与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他说要红泪等他回来,到时候,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握紧右拳,红泪抬眸镇定地说:“不是本宫不让你如愿,而是此事,本宫也的确是不知道。”语毕,红泪迅速转身,不愿意再去看明月失魂落魄以及担忧的眼神。
内心深处,红泪也是担心他的,但红泪又期望着,他没事。
明月的声音幽幽地从后面传来:“娘娘,为什么您一定要隐瞒臣妾呢?”
红泪一怔,明月已经继续说:“臣妾说了,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与不好。于娘娘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还是……他出了什么事了吗?”话到最后,明月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惊惶。
“你胡说什么?”红泪也急了,飞恒怎么会有事?
明月一怔,随即瞧着红泪半晌,方才舒缓地说:“他没事就好,臣妾也就放心了。”
红泪惊愕住,原来,明月等的无非就是红泪这句话而已。
人生,果真就像是一场喜剧。飞恒喜欢红泪,明月偏偏喜欢飞恒。而红泪,本就把飞恒当作是,亲人来对待。
不可否认,飞恒在红泪心中占据的位置很重要。
时过境迁,过去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如果,当初没有纪大学士那样子,如果,不是做贵妾,也许红泪真的就会嫁给纪飞恒吧。
明月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随即说:“这一次,我们一定不会放过掬妃了。不管用什么法子,她都躲不掉!”
红泪诧异了,怎么忽然转移话题了?既然明月昨日在戏台上看得一清二楚,掬妃存了害她和蒹葭之心,明月没有说出来,不代表她会不在意,她不会去计较。
红泪还是不接她话茬,明月忽然颓然一笑说:“现如今臣妾再无牵挂了,从今往后,只会希望姐姐能够好好的就可。”语毕,再不迟疑,抬步离去。
红泪怔怔看着她离去的倩影,或许,明月代替寒烟进宫。本就是逼不得已,她被飞恒公然退了婚,花轿回门。这事在古代,很不吉利的。杜老爷和杜夫人想必也是感觉很晦气的,然而纪大学士却能够想出这个法子,让明月顶着寒烟的脸蛋,进了宫。
明月心不在慕容子寒身上,却要为了蒹葭,不得不去争宠。
所以,明月对于蒹葭的姐妹之情,红泪心底的确是羡慕嫉妒了。
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明月的声音又传来过来:“曾经,我以为你嫉妒我。但,现在看来,却是我嫉妒你了。”
红泪回转身,她的身影已经远去了。这一次,她没有用臣妾,而是我。嫉妒红泪,是因为纪飞恒吧?
心底不自禁泛酸,但,那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何况小时候,明月明面上一副好心的大小姐模样,其实暗地里却是处处算计红泪。
同父异母,那又怎样?姐妹之情,不论前世今生,红泪都是奢望不来的。
抬步毅然转身离去,梨落已经迎了上来问道:“娘娘,要回宫吗?”
红泪摇头说:“不了,本宫要去祈禧堂。”红泪想去看看秦妃,有些事,必须要问的。所以秦妃,必须要见。
梨落应道:“是。”便乖巧地跟在红泪后面,向着祈禧堂走去。
到了祈禧堂外面,果然重兵把守。外面都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为首之人瞧见红泪,上前见礼说:“属下参见贤妃娘娘!”
红泪颔首说:“起来吧,本宫想进去瞧瞧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