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寂静一片,鲜少有宫人路过。正好,红泪抬眸四处扫了扫,停住了脚步。
知书一阵诧异说:“娘娘?”
红泪说:“本宫感觉有点儿冷了,知书,你去取了暖炉过来吧!”
知书看了听琴一眼说:“是,奴婢这便去。”抬步离去的时候,在与听琴擦肩而过的时候嘱咐说:“好生照看娘娘。”
听琴颔首示意说:“妹妹放心。”
红泪见知书走远,转首说:“你也下去吧,本宫想要独自一人静一会儿,有事本宫自会出声唤你。”
听琴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说:“是,奴婢就在附近,娘娘自己小心些。”
红泪颔首,待听琴也走远了,便抬步向前又走了一会儿。这会儿雪化了大半,周围的路泥泞打滑,红泪思索着,是否就此假装摔倒。
脚下一绊,没有想清楚,便华丽地跌了一跤。这还真是天遂人意啊!红泪疼得龇牙咧嘴,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啊。
忍住疼痛,红泪直接顺势把头一歪,假装昏厥过去了。只是周围依然寂静一片,就在红泪以为自己是不是失策的时候,居然有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红泪的心愈加跳动起来,居然真的引蛇出洞了!咚咚,心跳声愈加强烈,脚步声也愈加清晰起来。
就在红泪暗自心惊和激动的时候,脚踝处的疼痛也跟着揪心,红泪现在是身体和精神都充斥着巨大的折磨。
脚步声终于是到了耳畔,冷风吹得发丝飘舞,一股属于男性的气息窜入鼻翼。红泪一惊,居然是个男子。
在这深宫之中,除了太监就是宫婢,然后便是御前侍卫以及宫廷侍卫!此人的身份,居然是侍卫。
忽然腰间一紧,来人将红泪抱起来。红泪很想要睁开眼睛去看看,此人究竟是生的什么模样,但是心底却是被惊惧吓得没了那个勇气。
感觉到温暖的阳光消失,眼前一黯,红泪心知此人是抱着自己来到了那个假山洞中了!正是这里,慕容子寒宠幸了那个竹韵。
心底一个激灵,红泪再也装不下去了,倏然睁开眼眸来。
而此人应该是没有料到红泪会忽然醒来,面上满是错愕,抱着红泪,站在山洞中,居然不知所措起来。
红泪的心却是忽然如风乍起,吹起涟漪,叠叠浪涛般地波涛汹涌。
他看起来似乎剥去了从前的秀气和稚嫩,面目皆是坚毅,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红泪。像是在梦中一般,红泪感觉到鼻子酸涩,忽然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努力看清楚他的脸。
触手居然是金色的御前侍卫的徽章,红泪一个哆嗦!是他,纪飞恒。
御前侍卫,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之人?原来,纪飞恒身怀武艺,红泪竟是不知!猛然记起来,似乎有一次与椒盈散步,听说武状元选拔后,会继任御前侍卫统领。
难道,那个时候,他便是其中一员吗?那么,明月怎么办呢?
心一紧,纪飞恒却是忽然松开手,放开红泪,自己后退一大步。
红泪兀自沉浸在思绪中,猛然被放开,加上脚踝被扭到了,下意识就向前倾倒。
纪飞恒大惊,急忙伸出手拦住红泪,疾呼说:“红红!”
红泪拉住他的衣袖站稳,纪飞恒却是忽然又退开恭敬而疏离地说:“娘娘自己小心,微臣这便告退了!”
红泪不禁鼻子发酸涩,几乎是赌气地说:“好啊!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死掉算了!”
纪飞恒闻言身躯一颤,却终究是回转身来,看着红泪不语。
红泪轻声唤道:“飞恒。”之前这里还有个媲美于大床的石板床,这会儿却是没了。估计自从竹韵的事情后,被有心人故意移走了。
红泪四下一看,居然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了。
纪飞恒不言,忽然看到了洞口处那个大石板,便走过去搬起来,放到红泪右边,红泪撩起裙摆垫着,坐了上去。
红泪叹气,虽然与杜明月李代桃僵,他会生气。但是他终究与自己自小一起长大,也是除了云无名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也不否认,红泪的心里,他很重要。
纪飞恒忽然沉声问:“娘娘,您的脚扭到了吗?”
红泪无奈地点点头,纪飞恒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说:“微臣这便去唤人,娘娘稍作等待。”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红泪忽然轻声说:“你怎么进宫了?为什么?”身为纪大学士的公子,他纵使身怀武艺,也是不被允许弃文从武,应该是子承父业。
红泪这才想起来,上次与纪青明一见,他眼眸中隐隐的恨意和憎恶。
纪飞恒闻言久久不语,红泪挣扎着,扶着石壁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出宫,回去,你是纪大学士的独子,你的前程你的家族,都在等着你!你不该来这里,也不该弃文从武!”
纪飞恒倏然抬眸,对上红泪的眼眸,似是诧异,惊讶,随后一脸坚定地说:“红红,你可以为了那份坚定而坚定,我亦有要去坚定的理由。”
红泪的心瞬间抽搐,怒极地说:“纪飞恒!你已经成亲,杜明月对你痴情痴心,你该好生对待她!”
“我和她,没有成亲。而她,年前的时候,暴毙。”纪飞恒忽然低头,轻飘飘的说。
红泪的心巨震,杜明月暴毙?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被拒婚了,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生在年关的时候,突然暴毙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红泪心底升起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总感觉有什么大阴谋在笼罩。
心底深痛,这便是那个纪飞恒呵!他坚韧,执着,他之所以进宫,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多么痴傻的人儿啊。
红泪看着他,纪飞恒躲闪开目光说:“娘娘,请稍作等待,微臣只是御前侍卫代理统领。您今日遇见的,只是这个代理统领而已。”
红泪心疼,他又唤自己娘娘了,不是红红。他这么说,分明是提醒自己,如今在深宫,两人的身份差别,不能够有任何闪失。
红泪泪眼迷蒙:“飞恒!”
纪飞恒说:“娘娘,请您记住自己的身份。日后遇到,请谨记唤微臣纪统领,至于从前的事情,就请娘娘忘记了吧!”
红泪鼻子酸涩,忍不住的泪水终于流泻而下。他这是为了自己而进宫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红泪看着他,眼中全是疼惜。
纪飞恒低垂着头说:“我进宫,只是要确定你过得好,没有危险,仅此而已。”
好傻的纪飞恒啊!红泪感动得心疼,自己不爱他,他却是仍然能够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红泪垂下眼睑,再抬头已经恢复了正常说:“飞……纪统领说得在理,本宫明白了。”
分明的,纪飞恒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下,随即恢复一脸的冷凛说:“是,微臣这便去唤宫婢来,娘娘自己小心些。”
想了想,在他出洞口的时候,红泪开口唤道:“纪统领,本宫从来不是柔弱之辈,能够保护好自己,请你,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纪飞恒的身躯一动,继而没有说任何话,径自离开了。
红泪叹息着,只是想要他打消常驻宫中的打算,让他回去做他的大学士公子。让他能够听从家父之言,科举考试,拥有他该有的锦绣前程。
缓缓坐下来,红泪这才记起来已经疼得麻木的脚踝。叹口气,开始轻轻按摩起来。
这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唤道:“娘娘,您在吗?”声音隐隐有些哭腔:“娘娘,您在哪里了?”
红泪听出是听琴的声音,便开口说:“听琴,本宫在山洞中。”
不一会儿,听琴惊惶进来,看到红泪安然无恙坐在那里,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红泪以为她必是因为久寻不到自己,现在寻到了,松了一口气而已。
听琴上前一看,立刻疾呼说:“娘娘,你怎么躲山洞里了?”随即一脸后怕地说:“真是担心死奴婢勒!”
红泪哈着热气,可怜兮兮地指着红肿的脚踝说:“本宫的脚,扭到了!”
听琴闻言一惊,低头一看立刻说:“都青紫了呢!娘娘,您疼吗?奴婢出去唤人,您等等!”说完,火急火燎的赶了出去。
红泪刚想出声唤人,听琴的身影却是瞬间出了山洞,没了人影。
叹了口气,脚步声又响起,就听听琴急急地说:“娘娘,奴婢给您……太好了……奴婢……咳咳”这丫头居然因为着急,话说得断断续续,自己被噎着咳嗽起来。
红泪不禁失笑,这丫头什么时候这般毛躁了?不料忽然在听琴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红泪眼眸与来人一对视,立刻惊讶起来。
怪不得听琴会如此激动,原来是,慕容子寒来了!只是红泪很奇怪,他怎么来了?心底倏然震撼,若是纪飞恒一会儿回来了,这可怎办?
正想着,慕容子寒居然就大踏步走来。红泪忙忍住疼,起身说:“臣妾参见皇上!”
慕容子寒看了红泪一眼,视线移到下面,看出红泪受伤的脚在打颤,便伸出手将红泪按回去,红泪不得已只得坐了下来。
慕容子寒却是蹲下身子,把头俯下去,看样子是要查看红泪的伤势。
红泪一惊,急忙推了一把唤道:“皇上!”
慕容子寒一惊不容分说,将红泪的鞋子褪了下去说:“朕本欲去漱婉祠看班昭容,半路上你的宫婢拦住了朕,说是贤妃扭到了脚。真是巧啊,班昭容也是扭到了脚呢!”
红泪的手一松,心底嘀咕,这人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是假装,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拦住他,不让他去漱婉祠吗?
正想得出神,忽然受伤的脚踝一痛,红泪禁不住吃痛叫出来。
慕容子寒诧异地抬眸,就见红泪眼眶里泪水溢满,面上一副吃痛地模样。不禁诧异地说:“咦,真的扭到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