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臣妾就觉得,您不是池中物。”林昭仪忽然说:“可臣妾万万想不到的是,您居然得到了皇上的心,这后宫的女人,其实都是很羡慕您的。”
红泪一惊,她说,自己得到了慕容子寒的心,是吗?
羡慕,切,红泪才不会相信呢!恐怕是嫉妒加恨吧!
红泪抬眸望去,见林昭仪自怀中又取出一方锦帕说:“臣妾初进宫的时候,皇上说臣妾的针法很是好。臣妾便说,亲自做个锦帕送给他。可,臣妾忘记了。皇上是九五之尊,这后宫佳丽无数,臣妾哪能独享他一个人的恩宠?那个时候,臣妾好强骄傲,这锦帕一放就是五年。如今,臣妾怕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娘娘,求您将这锦帕交给皇上,臣妾死后,希望皇上能够念着,臣妾曾经的好。”
红泪瞧去,果然是精致的针法啊。上面的人物绣,果真是栩栩如生。她伸出手,一脸的祈求。
红泪微微迟疑了下,终于是伸手接过了锦帕。想不到,这些后宫的女人,会真的对皇帝动以真情。
红泪不免感叹,只可惜,他不止是天下人的皇上,却也是后宫诸多妃嫔的丈夫。他的爱,本就多,也本就寡。
红泪唏嘘,转身,林昭仪又说:“太后为了皇上,为了这天下,要牺牲我们林家。可,哥哥是林家独苗,林家不可以无后啊!”
红泪喟叹,林昭仪心思玲珑,她什么都明白啊!
知书忽然说:“娘娘,午时快到了!”
红泪下意识看向林昭仪,她的嘴唇哆嗦,身体颤抖。死,谁不怕啊?
嘴唇动了动,红泪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知画已经推开了门,红泪轻声说:“回吧。”
知书上前来,搀住了红泪。三人出了寝宫,行至外面,刚好看到一众太监。想来是来送林昭仪上路的人,他们挨个向红泪见了礼。
红泪摆摆手,却在看到托盘上的白绫一怔,问道:“如何只有一物?”
按理说,赐死,需要三样东西。一是三尺白绫,二是毒酒,三便是凶器。
为首的公公说:“回娘娘的话,因皇上生辰将至,太后说宫中不宜见血。故,传旨撤下了毒酒和凶器。”
原来如此,太后礼佛,自然会小心谨慎。
公公小心地看着红泪说:“娘娘,奴才等还要回去回话。”
红泪颔首说:“公公慢走。”
为首的公公再次见礼,招呼着后面的宫人,大步向林昭仪的寝宫走去。
红泪笑了笑,知画小声唤道:“娘娘。”
红泪抬步走去,忽地,想起了林昭仪交给自己的那方锦帕,心中一动,取出来一看,嘴角勾笑,迅速扔进了旁边的杂草丛中!
红泪没那么傻,有一个水柔就足够了。为什么要帮她,让慕容子寒在她死后,还要记念着她的好?
知书和知画见红泪这般,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动容。
红泪快步走出了碎玉轩,外头纪飞恒见了,上前仔细看了红泪,确定无事后,方才放心。
红泪走上前,低声说:“公公们已经进去,相信很快就出来。纪侍卫若是无事,可以回去向皇上回话了。”
纪飞恒嘴唇一动,却还是说道:“是,属下恭送娘娘!”
外面有鸾轿准备了,红泪上了鸾轿,待轿帘落下后,取出那张宣纸。里面只有一句话“四月初六,西郊小心。”很简短的一句话,不过林庆春看了自然会明了。
红泪扫了一眼底下落款,两个字:七七。
林昭仪名字叫做林七七,诚如林昭仪所说的那样,太后是不打算放过林家。红泪不免疑惑,将林庆春调去西郊,究竟是太后的意思还是慕容子寒呢?
只是,不管是谁的意思。总之,林庆春是深信,林昭仪是被班家冤枉的,随便煽风点火,不怕林庆春不相信。再有,那日在御书房的时候,林庆春求情,想必班景荣很是不给面子吧!
因此,林庆春是不会放过班景荣的。若是在西郊他杀了班景荣,自然是好事。若是事败,于太后和慕容子寒也是无关联的。
红泪便思索,若是林庆春见了这纸条,难保不会迟疑。那么仔细联想,也可能会想到太后和慕容子寒身上。若是他脑袋一热,再去与班景荣对上,情况就不妙了。
红泪又想起来,不会对慕容子寒有异心。太后赌的是慕容家的天下,而林昭仪赌的是她哥哥的命。
红泪自然不会,为了个赐死的昭仪,弃慕容子寒而选择昭仪的哥哥。所以,这纸条,红泪不打算交出去。
想起来,在碎玉轩的时候,林昭仪看自己的眼神。红泪闭上眼睛,虽然红泪想要帮她,可却不能拿慕容子寒的江山去赌。如果真能够除去班景荣,慕容子寒就能够将皇城兵权收回来。
纵然班元振兵权在皇城之外,等他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若是事败,班景荣也不会将矛头指向慕容子寒,只能咽下这口气。
接下来,是林昭仪说得那个秘密了。照她那么说,蒹葭应该早就小产了。如今的肚子,应该是假的了。
不由地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蒹葭和寒烟果真是胆大包天啊!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株连九族的!
难怪,寒烟依然还要将林彦灭口!但是,为什么寒烟今日在甘沐宫却说,林彦是为了邀玥王朝做了牺牲呢?
但是,如今为蒹葭请脉的是马明远。据红泪所知,马太医不会欺骗自己,那么林昭仪那些话难道是骗自己的吗?
红泪迅速又否决了,只因为林昭仪都已经要死了,不会无聊地告诉红泪一个虚假的信息。何况,她给红泪出主意,是将这个烫手山芋透露给班贵妃。到时候,不论结果如何,都与红泪全无关系。
不免的,又想起,那日蒹葭那手漂亮的金蝉脱壳。究竟是谁,在背后给她出得主意呢?红泪原本怀疑过林昭仪,如今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这看似平静的深宫,真的是处处暗潮汹涌啊!如果蒹葭身边没有寒烟,说不定,也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越想,红泪心底就越心烦。不免出口说:“停轿!”
鸾轿停了下来,知书掀开轿帘问道:“娘娘,怎么了?”
红泪淡淡的说:“无事,本宫感觉有些烦闷,想要下来走走,你让他们先回去吧!”语毕,扶了知画的手,下了轿。
知书应了声,便打发了宫人回去。
知画扶着红泪,小心地问:“娘娘,有何事烦心?说出来,奴婢听着呢!”
知书也小跑着赶了上来,瞧着红泪,不语。
红泪不语,三人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御花园。余光扫了一眼,看到一旁的走廊上,有两个宫婢。
好巧不巧,那两人是甘露宫的人!红泪抬眸仔细瞧去,不见翡翠的踪影。这样也好,红泪思索着,一会儿自己说了什么,翡翠定会回禀太后。
红泪可还没忘记,自己吃了太后的毒药呢!只是这一次,恐怕又要委屈知书了。
不管林昭仪说的是真是假,红泪都不想留着这个烫手山芋,是必要将其甩出去的!所以,红泪忽然抬手给了知书一巴掌,故意扬起声音说:“放肆!本宫不是说了,刚刚在碎玉轩的事情谁也不要提起吗?林昭仪说她已经害得熹妃小产了,熹妃就真得已经小产了吗?你们记住了,若是有谁再敢提起此事,休怪本宫不轻饶!”
知书果真聪颖,闻言立刻跪了下来说:“娘娘恕罪!奴婢该死,一时嘴快,奴婢知错了!”
知画也明白过来,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说:“娘娘息怒,就饶了她这一次!刚刚在碎玉轩,奴婢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红泪冷哼一声说:“记住便好!”语毕,再不看她们,抬步当先离去。
知画与知画迟疑了下,迅速谢了恩,爬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红泪嘴角勾笑,那两个宫婢定会将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班贵妃。林昭仪说得没错,班贵妃刚刚丧子,听闻蒹葭已经小产了却还要假装有孕,定然会心急按耐不住,而去追查。
那么,此后的事情,红泪就坐等看好戏了。走了很远之后,红泪顿住脚步,看着知书说:“知书。”
知书却先一步说:“娘娘,请您不要说什么,那样会折煞奴婢的!”
红泪眼眶一红,拉着知书与知画的手,郑重地承诺说:“有朝一日,本宫定会奏请皇上,让他赏你们一段好姻缘,把你们风光嫁出宫去!”
知书与知画闻言,齐齐跪下来说:“娘娘,奴婢们愿意永远伺候您!”
红泪浅笑说:“你们对本宫好,本宫都知道。本宫纵然不舍得你们,可也不想自私,本宫也要对你们好啊!”
两人低了头,红泪却是浅笑着转了身说:“本宫累了,早些回宫吧。”
知书与知画起了身,一左一右搀着红泪。知书小声说:“娘娘,奴婢虽然不舍您。可若是有朝一日,您真的过得好,奴婢也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知画看着红泪,点头说:“奴婢也是。”
红泪却是真的怔住了,真的过得好吗?纪飞恒那日,也是说了,因为现在红泪让他不放心,所以他留在了宫里。
红泪只感觉鼻子酸涩,又走了一会儿,忽而瞧见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从慈宁宫出来的。又想起来,早上的时候,小顺子是说了太后要他早朝后去慈宁宫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慈宁宫待那么久。还记得,那次慕容子寒去慈宁宫求见,太后却是不想与他说话,慕容子寒那时候怒气很大,并且狠狠地与红泪擦肩而过。
他走得很快,小顺子在后面小跑着跟着。红泪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想来是伤好了不少,也就放了心。
收回目光,红泪抬眸瞧见了前面站着一个女子,女子回眸瞧见红泪先是一惊,随即上前来见礼说:“臣妾参见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