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黑衣的男子的身子猛的颤动了一下,面色有了微微的动容,随即单膝跪地,“是崇呈办事不利,愿得主子惩罚。”
“罢了罢了。”滕安冥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冷声的说道,“你暂时继续关注,看看云宁公主和那日的人的动静。看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打草惊蛇。”
“是,主子,”崇呈微螓着首,漠声的说道。
“恩。”滕安冥冷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他身后的人影又如来时一般,悄声无息的隐去,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云宁宫。
素白色的宫灯挂在高高的屋檐下,在风中摇曳,单薄的纱纸中微弱的烛光摇摇欲坠,在风中忽明忽暗,不时的跳跃着。云宁宫,整个大殿上漆黑成了一片,一片冰冷,静寂的没有一丝人气。透过窗户的缝隙,隐隐约约间有丝丝缕缕细微的月光漏了进来,稀绸的银色散发着无声的冰冷,宛若寒刀一般,深入人的骨髓。在那些微弱的银光之下,整个大殿都被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在了一起。透过那些微弱的银光,只见空旷的大殿里有一个身材曼妙妖娆的女子,身着一袭乳白色的轻纱,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而她的背后,一朵硕大鲜红艳丽的琼花栩栩如生,无声的在她的背上妖娆绽放,银光打在她的脸上,波澜不惊,仿若一个华美,却没有任何生命了的木偶一般。她静静的坐在黑色的大理石阶梯上面,冰冷的温度透过轻纱,不断的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不自觉的蜷缩成了一团,她的嘴唇几尽透明,冷的发抖,却依旧固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显得那样的无助。泪水无声无息的从她的脸上滑落,却没有任何的知觉,无声的顺着她的轻纱渗透了进去。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美眸,空旷,游离,遥远,没有一丝的焦距,仿若跌进了无边无际的梦魇中一般。
而她的身旁则静静的趴着一只银白色的银狐,正神色慵懒的梳理着它的毛发,亲昵的蹭着那女子,似乎想要给她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
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一般,她恍惚间竟听到有人在轻声的唤着她,“绾绾,绾绾……”那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却又如溪水一般澄澈,她的名字在他的口中,蜿蜒缠绕,仿若交相缠绕的枝节一般,那样的清楚,却又带着难言的凄楚,似乎在提醒着一些什么,听的云轻染浑身猛的一僵,不自觉的想要抬头。
入目,四周皆是白茫茫的雾气,带着一点潮湿,在空气中氤氲,那么的浓郁,把她重重的包围在里面,视线之中只剩下轻烟袅袅的雾气。在那雾气之中,低沉的声音,若有若无,模糊的好像从天际从传过来一般,“绾绾……”
“你是谁?”云轻染伸出素手,拨开了自己面前的浓雾,诧异的问道。苏绾绾,这个名字离她太遥远了,遥远的她都快忘记了这是谁的名字。可是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复,只有白茫茫的看不清任何事物的白雾,在无声的看着她。在那白雾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带着丝丝缕缕的打量,那般的不加掩饰。
“是谁,是谁,你到底是谁?”云轻染撕开浓浓的白雾,向四周环顾,“你,你,你到底是谁?”
“是我。”浓浓的白雾散去,白茫茫的烟雾中缓缓的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那人薄唇微启,“是我。”
随着那声“是我”,白雾慢慢的朝四周散去,最后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一身青衣似暮时的雾气,仔细看去,那人眉目清隽秀气,一双眼睛犹如雾气茫茫的江面,让人看不清尽头究竟是……
再仔细的看去,竟是当日在离恨天里的离恨仙君童泽。微风吹拂着他干净洁白的衣摆,冷玉般的额头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宛若宝石一般,黑的发亮。他的唇如纸一般单薄,微微的开动着,吐露着话,却翻来覆去的只会喊着“绾绾……”
“是你?”云轻染诧异的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
“是我,是我。”童泽看着她,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的怜悯,“你后悔么?后悔么?”
“后悔?”云轻染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考虑他话里的意思,许久,才掐着自己的手心,咬着唇说道,“不,我不后悔。”
“呵呵……是么?”不知怎的,童泽闻言竟轻声的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他说着,淡淡的笑了,白皙的嘴角带着浅浅的涟漪,看着云轻染,如轻雾一般的眼里竟慢慢的染上了一丝迟疑,“你可知堇颜?”
“堇颜?”云轻染看着童泽迟疑的眼,认真的搜索着,半响方才要开口,那不是婆婆的名字么?却见童泽黯然一笑,“没,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似是察觉到云轻染的诧异,童泽朝她微微一笑,不复方才的黯然:“你可知,你为何会重生?”
“不知道。难道……”云轻染看着童泽的眼里更是诧异,咬着唇想要问道。
“是……”童泽看着她,有些犹豫,方才要说,便有淡淡的声音呼唤道,“轻染……轻染……醒醒……”听着那呼唤的声音,迷茫间云轻染竟觉得似乎是有人在推着自己一般。
“唉……”云轻染听见童泽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淡淡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且去吧。”他的手洁净修长,晶莹美如玉一般,只见他淡淡的挥了挥手,云轻染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推开了一般。
睁眼,云轻染头疼欲裂,视线有一些模糊,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听到那人扶着她从地上起来,带着嗔怪的说道,“怎么又在地上睡着了,脸上还沾着这么多的泪水,额头上冷汗这么多?是不是毒又发作了?你背后的琼花似乎开的愈加的盛了,看来得要早日找到雏神医才行,否则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呵呵……”云轻染只是淡淡的笑着,倚在那人的背上,笑的风淡云清,“我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睡在地上了。你呢?怎么样,有没有被人发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