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霞山,正午时分的阳光照耀着依山而建的大悲寺,在阳光的点缀下,在人山人海的斋堂中,她那难以置信的一句“聂云”,似风速般在空气中传播,被他灵敏的听觉所捕捉。
“晴儿。”被众尼姑围着的聂云,双眸睁大了两分,立刻侧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投去搜寻的目光。
聂云的目光在人山人海的斋堂中扫寻,扫过一个又一个尼姑,最终定格在了西北角位置的一个尼姑身上。
这个尼姑身材高挑,上穿灰色半长僧衣,下穿灰色僧裤,双小腿上绑着白色绑腿,头戴着灰色僧帽,尤其是她的容颜,消瘦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熟悉,睁着一双大眼,用泛着泪光的惊目与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在偌大的斋堂中形成了一条射线。
似乎此时此刻,除了他们目光形成的这条射线和他们本人外,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全部消失。
“晴儿!!!!”
“聂云……”
谁苍白了谁的等待?
谁又无悔着谁的执着?
聂云掀开周围的尼姑,身如风朝她的方向急速奔去。她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也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人山人海的斋堂,在他和她之间,众比丘尼各自让开一条道,在这条道中,在千百双佛眼下,目光一直对接的他和她相遇到了一起。你凝望着我,我凝望着你,道不尽的衷肠化作紧紧相拥。
说不出的话,是惆怅的无奈还是无声的情誓?
聂云和她的这一拥抱,如一颗沉默了千百年的核弹突然引爆,在偌大的斋堂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在场的一个又一个比丘尼,无不是睁大了双眼,然后双手合十,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斋堂大门口,一直守在那儿的若尘,双手环保胸前的他看着这一幕,是摇头一笑,自语:“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你完成了你的事,那我也该去寻找我的答案了……嘿嘿。”
唰的一声,若尘消失在了大门口。
这个时候拥抱在一起的聂云和苏晴,短暂的惊喜后,聂云松开了她,一双深情的目光凝望着眼前消瘦的她,她也望着他,她还用手去抚摸他这张熟悉的容颜,一滴热泪滑下了她的眼:“……是你吗,真的是……”
聂云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点一个头,因为他吻上了她的唇。热烈的吻着,吻的不顾一切,恨不得将她融化在自己的吻下。
苏晴在他的吻下,也回应着,回吻着。
可是他和她不知道,不知他们激吻这个举措,让斋堂中上千的比丘尼一片哗然。
佛门净地,怎能有如此不堪……
南无阿弥陀佛!
此起彼伏的“南无阿弥陀佛”声响彻了整个斋堂,可这也不能让热吻的他们分开,因为聂云不愿意,谁也不能让他停下。
“南无阿弥陀佛。”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尼姑来到了聂云和她的身边念了句佛号。
听着这句佛号,聂云根本不搭理,似乎周围的一切此时都不在他聂云眼里,眼里只有眼前的爱人。不过聂云不搭理,但苏晴却是反应了过来,她盯了旁边的这位老尼姑一眼,然后立即推开聂云,双手合十对着老尼姑恭敬的说:“师父,弟子……”
被推开的聂云,先是有点懵,不过在听到苏晴喊师父,一时间差不多明白了,他当即来到苏晴身边,看了一眼苏晴,然后双手合十面朝这位老尼姑行了一个佛礼,他说:“师父无量寿佛。”
老尼姑盯了聂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双十合十行了个佛礼,然后冲苏晴说:“晴空。色即是空,空既是色,你怎不明白,怎不清醒?”
“师父,弟子知错了。”
“晴儿。”聂云一听苏晴说知错,心中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抓着她苏晴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什么叫知错?难道和我重逢,就是错吗?啊!”
面对聂云脸色铁青下的喝问,苏晴不敢直视聂云的目光,她低着头沉默。
“南无阿弥陀佛。”老尼姑看着这一幕,念了句佛号,对着聂云说:“施主。红尘事红尘了,这里乃佛门清净之地,晴空已入空门,请施主不要执着。”
“入什么门!”聂云冲老尼姑一喝,使得老尼姑受惊一退。
铁青脸的聂云环视了周围众尼姑一眼,对着老尼姑说:“师父,不要跟我叫佛,也不要跟我叫禅,因为对佛法的领悟比你们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在这里,我不想对佛不敬,所以请各位师父不要……”
“你够了!”沉默的苏晴打断了聂云的话,只见她苏晴来到老尼姑面前,问询了一下师父有无受惊什么的,然后转身盯着他聂云,一字一句的说:“聂云,你听着,不管以前你我有什么,也不管这一年你都发生了什么,现在不重要了,我既入空门,就已放下了俗世红尘中的一切,请回去吧,不要打扰我清修。南无阿弥陀佛。”
苏晴双手合十对聂云行了个佛礼,然后头也不会的转身,搀扶着受惊的师父一步一步远去。
只是远去的这段路程,聂云不知道的是,背对着她离去的苏晴,脸色滚滚落下了凄痛的泪水……
偌大的斋堂,聂云在无数尼姑眼中沉默着,沉默中看着苏晴一步一步远去,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他的手却暗中握紧了拳,因为这一刻他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和不愿。到最后,这些不甘和不愿化作一个冲刺,朝着离去的苏晴跑去。
“阿——”
一声高亢的海豚音在偌大的斋堂响起,紧接着就是苏晴的气急喝骂声:“……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王八蛋……”
仔细看,原来聂云冲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苏晴扛在了肩上,扛着她朝着斋堂大门而去。无论她苏晴在聂云肩上怎么挣扎,怎么喝骂,都不能让聂云放下她,甚至聂云还沉默不言,就这样扛着他一直向前。
一路所过之处,尼姑们都是摇头一叹,双手合十念着佛号:“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