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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横空出世的远洋宝船(1)

第一节 空前的明代造船业

中国船舶的发展,到了明代,趋于成熟,其制造技术达到了当时世界最先进水平,而郑和宝船更臻于世界海上桅帆船巅峰。

元明两代船型多有创新,体型大而名目繁多。明代宋应星在其《天工开物》上说:“凡舟古名百千,今名亦百千。或以形名,如海鳅、江鳊、山梭之类。或以量名(载物之数)。或以质名(各色木料),不可殚述。游海滨者得见洋船,居江湄者得见漕舫。若趣居山国之中,老死平原之地所见者一叶扁舟、截流乱筏而已。”有人认为,还该再加二类:产地与航区。其举例说,《明史·职官志一》则有按舟船的用途进行分类:“凡舟车之制,曰黄船,以供御用,曰遮洋船,以转漕于海,曰浅船,以转漕于河,曰马船、曰风快船,以供送官物;曰备倭船、曰战船,以御寇贼。”

明代造船就船型而言,主要有沙船、福船和广船三类。方头、方艄、平底多桅篷的叫沙船。沙船,最早见于唐代。这种船“底平篷高,顺风直行,逆风戗走”。安全、平稳、快捷,顺风、逆风均能行驶,此为其最大优点。逆风行船,走“之”字形的航路。但是,沙船吃水浅,易横漂,故设有披水板(腰舵)、梗水木和太平篮等,这样一来,稳定性、适航性都变好,不仅可用作漕船(粮船)、战船,也常用作远洋船。王世铨说,沙船上“防止横漂的披水板,也是中国首创的”。

何谓福船?型体雄伟,尖底上阔,首昂尾高,船体有上下四层,最上层两侧有护板,可凭以战,矢石火器皆俯发。这种船吃水深,转向灵活,乘风破浪速度快,行于狭窄或礁石的航道中,是一种性能良好的战船。福船,是福建、浙江沿海一带尖底海船的统称,其包含的船型和用途相当广泛,如开浪船,即鸟船,以其头尖故名,此为仿生型船。福船特点:“其船上平如衡,下侧如刃,贵其破浪而行也。”福船派生船型系统门类很多,《明史·兵志》记载的大福船“高大如楼,可容百人。其底尖,其上阔,其首昂而口张,其尾高耸。设楼三重于上,其旁皆护板,护以茅竹,竖立如垣。其帆桅二道。中为四层……两旁板翼如栏,人倚之以攻敌,矢石火炮皆俯瞰而发。舟小者相遇,即犂沉之,而敌又难于仰攻,诚海战之利器也。”

广船,广东所造的船,尖头体大,梁拱较小,两旁搭架摇橹风篷均与福船不同。但其吃水深,结构坚固,续航力强。广船,多用铁力木制成,如与松杉木制成的福船一碰,福船立碎。广船的帆,形如张开的折扇。为减缓摇摆,在中线面处插一深过龙骨的插板,可起抗横漂作用。船尾有虚梢(假尾)。舵叶多菱形开孔,便于操舵轻捷。

就明代船舶的用途来说,有用于远洋航行的大海船,近海运粮的遮洋船、海鳅船,漕运用的漕船,各种类型的战船,以及适合于不同用途或适航于各江河湖海的巡船,快船,江汉课船,三吴浪船,东浙西安船,福建清流船、梢篷船,四川八橹船,黄河满篷梢船,广东黑楼船、盐船、黄河摆子船,等等。

此外,明代也有人试造新型船舶,如唐顺之曾议造定波船,此种船底亦可涉浅水,但面似福船便于攻防。卢崇俊造静江龙船,则是一种有八轮的车船。有人制成的还有一种两头船,东风西驶,西风东驶。

明代造船为数极多,但无完整的统计数字。《明史·食货志三》所记:“运船之数,永乐至景泰,大小无定,为数至多。天顺以后,定船万一千七百七十”。每年还有更新船数496艘。《明史·食货志》说:“初,船用楠杉,下者乃用松。三年小修,六年中修,十年更造。”如此情况,反映出明代拥有的造船能力和造船业的发达。

第二节 宝船来自何方

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制造于何处?

南京《龙江船厂志·建置志》有一段“注”记述:“成化以前文案灰烬”;《明宪宗实录》也记载:成化十八年(1482年)十二月初六,南京工部所存一切档案均焚于大火。

但据尚存的《龙江船厂志·训典志》称:“永乐五年取造海运船二百四十九只,备使西洋诸国”,并说:“入海取宝”,故有“宝船厂”之称的记载。宝船的名字也由此而来。《同治上江两县志》称:“都船厂在仪凤门,即宝船厂。永乐三年(1405年)三月命郑和等行赏占城……凡二十一国。”又据《武备志》载,《郑和航海图》,即原名《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中,明确记载:郑和航船是从宝船厂出海的。再据1957年,在“六作塘”发现11.07米长的巨型舵杆木,其质地为铁力木,以此舵杆长度复原舵叶高度为6.35米,并可升降。推测此舵所配之船长约在四十八丈到五十三丈左右,与史载宝船尺度相近。宝船厂址,就在今三汊河到中保村一带,即下关三汊河附近。由此证明,此处建造过宝船无疑,只是造宝船者别处还有,不止一处而已。

由于郑和下西洋的船舶数量大,任务紧,所以下列各地均有建造。当然不是完全为下西洋而造的海船。据《明成祖实录》记载,建造、改造海船如下:

永乐元年(1403年)五月辛巳,命福建都司造海船百三十七艘(卷十九)。

永乐元年八月癸亥,命京卫及浙江、湖广、江西、苏州等府卫造海运船二百艘(卷二十一)。

永乐元年十月辛酉,命湖广、浙江、江西改造海运船一百八十八艘(卷二十三)。

永乐二年(1404年)正月壬戌,命京卫造海船五十艘。癸亥,将遣使西洋诸国,命福建造船五艘(卷二十六)。

永乐三年(1405年)五月丙戌,命浙江等都司造海舟千一百八十艘(卷三十五)。

永乐三年十一月丁酉,命浙江、江西、湖广改造海运船十有三艘(卷三十九)。

永乐四年(1406年)十月乙未,命浙江、江西、湖广及直隶、徽州、安庆、太平、镇江、苏州等府卫造海运船八十八艘(卷四十六)。

永乐五年(1407年)九月乙卯,命都指挥王浩改造海运船二百四十九艘,备使西洋诸国(卷五十二)。

永乐五年十一月丁巳,命浙江、湖广、江西改造海运船十六艘(卷五十四)。

永乐六年(1408年)五月丁卯,命工部造宝船四十八艘(卷五十五)。

永乐六年二月丁未,命浙江金乡等卫改造海运船二十三艘(卷五十五)。

永乐六年十一月庚戌,命江西、浙江、湖广及直隶、苏松等府造海运船五十八艘(卷六十)。

永乐七年(1409年)十月壬戌,命江西、湖广、浙江及苏州等府卫造海船三十五艘(卷六十六)。

永乐七年十一月丁未,命扬州等卫造海运船五艘(卷六十七)。

永乐九年(1411年)十月辛丑,命浙江临山、观海、定海、宁波、昌国等卫造海运船四十八艘(卷七十九)。

永乐十年(1412年)九月庚辰,命浙江、湖广、江西及镇江等府卫造海运船百三十艘(卷八十五)。

永乐十年十一月壬寅,命扬州等卫造海风船六十一艘(卷八十六)。

永乐十一年(1413年)十月辛丑,命江西、湖广、浙江及镇江等府卫改造海风船六十三艘(卷八十九)。

永乐十三年(1415年)三月庚申,命都督同知督造海船(卷九十六)。

永乐十七年(1419年)九月乙卯,造宝船四十一艘(卷一百一十四)。

自永乐元年至永乐十七年,建造、改造海船共计2602艘(未包括永乐十三年,因无船数)。其中,注明下西洋用的海船343艘;宝船89艘。但宝船未列建造地点。

郑和宝船大者长四十四丈(约合150.5米),宽十八丈(约合61.6米),张十二帆,“体势巍然,巨无与敌”,其篷帆锚舵“非二三百人莫能举动”。1957年,在南京下关宝船厂旧址出土一件木制巨型舵杆,长达11.07米,现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如此巨舵,宝船体态可想而知。

然而,有人认为宝船长宽比例小,“广十八丈”者,疑为“广于八丈”之误。

但有七种文献可以证明宝船所记尺度无误。

第一种,《明史·郑和传》载:“造大舶,修四十四丈广十八丈者,六十二”。

第二种,《国榷》编年体明史,记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所乘之船:宝船六十三艘,大者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

第三种,《瀛涯胜览》随行翻译马欢所写:“宝船六十三号,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第四种,《三宝征彝集》,此为《瀛涯胜览》早期抄本,所载宝船尺度均用大写数码“壹贰叁肆……”记载,根本不存在所谓笔误之嫌。

第五种,《客座赘语》:“宝船共六十三号,大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船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第六种,明末小说家罗懋登著《西洋记》:“宝船九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

第七种,《郑和家谱》载:“拔舡六十三号,大船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中船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上述七种文献,所记宝船尺度均为: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

至于宝船长宽比值,现有出土文物可证:其值相近,可信。兹列对比如下:

宝船长宽比值:2.33~2.4666。

泉州南宋出土船长宽比:2.52或2.48。

宁波北宋出土船长宽比:2.71或2.8。

新安(韩国)元代出土船长宽比:2.8或2.61。

郑和下西洋所用的船,各种史书记载,其名称各不相同。有的叫做“宝舡”、“宝船”、“宝石船”、“宝舟”、“龙船”;有的叫做“巨舶”、“巨□”、“巨艇”、“大舶”;有的叫做“海舶”、“海船”;有的则称为“大八橹”、“二八橹”、“八橹船”等等。官书上则称为“宝船”,或有称为“宝石船”的。宝船名称如此之多,反映了当时人们对它的重视:或以“形名”、或以“质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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