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忽然从蒲垫上站了起来,眼底一片焦急。他扫了一眼廖青云:“我说过,我可以接待那些驭妖师,但是,这件事情我不参与。我还有点事情,你们慢慢商谈。”他没有给廖青云一点面子,迈步就往殿外走。
廖青云气的脸色铁青:“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可是,你就不能为了我们乾坤门,为了全天下的百姓,答应此事吗?难道,你不清楚,每次结界开启,都会给人间界引来无穷无尽的大祸吗?我们应该将这次即将要发生的灾劫,扼杀在襁褓中。”
苏言向前的脚步一顿,没有转身,过了一会,才从他嘴中飘出沉闷而阴郁的话:“我为乾坤门,我为这天下,已经牺牲了太多。不要再逼迫我。我,累了。况且,妖灵也是生灵,昔日更是我们人类并肩作战的同伴。若我们今日如此做,于魔界那些家伙又有什么区别!”
“苏言!”廖青云大声厉呵:“你说什么胡话,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苏言霍的转身,他看向廖青云,卓然而立,若世间无双的公子,他的声音悲怆而坚定,更有一丝丝痛恨:“师兄,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乾坤门的颓势已经不可避免,这是自然规律,你无法阻挡。你不应该为了手中的权势,便要掀起血光滔天的战争,将无数生灵的性命,抛入尸山血海当中。”
“师兄,你回头吧。执念一深,变成魔。”苏言一句句话掷地有声,响在偌大的正殿之中,久久音声不觉。
廖青云神色一僵,捏住杯子的手都在发抖,“砰……”的一声,杯子直接碎裂,水洒落在地:“胡言乱语!你,你……是不是要走你父亲的老路?当年的教训……”
“够了!”苏言声音有些起伏,他手一挥,殿门哗的一下打开,“砰”的一声,大力撞在旁边的墙壁上。他头也没有回的直接走出殿门,祭出轩辕剑,化成一道长虹。
良久,传来苏言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我从来都不是他,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你若非要那么做,我无法阻止你。只希望有一天。师兄,你不会后悔!”
大殿中一众高阶修士面面相觑,皆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廖青云紧紧地篡着拳头,额上青筋直冒。
长虹划过夜空,直到剑阁。
苏言一脸焦急,他推开屋门,就见夏小悠摔在地上,身体蜷缩着,闭着眼睛,无声的哭着。
他的心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
来到夏小悠身旁,将她抱在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她全身都在发抖,好似做了什么非常可怕的噩梦。她的嘴唇微微动着,他凝神一听:“师父,不要离开我。师父,不要离开我。”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月光穿过窗户,落在了闭着眼的夏小悠脸上,她的脸红的吓人。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如此之烫。
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着,一把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发烧这般的病症,是无法使用灵气来治疗的。他正要去打些井水,好搓一下帕子,放在她额头给她降温,让她好受一些。
才刚刚站起来,衣角就被病糊涂的夏小悠给抓住:“师父,不要离开我,师父……”她的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打在他的心里,生疼无比。
“好,师父不走,师父在这陪你。”他轻柔地说了一声,重新坐在床榻边,一边将灵气送入她的体内,一边冒险使用精神力,干涉夏小悠的思维,安抚着她躁动的心绪。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沉睡过去。
他放出神识,察觉到隔壁就住着初一和十五。直接运用术法,以意识传音,将他们喊醒。又吩咐他们去打井水,另外,将治疗发烧的药方也告诉他们。
很快,十五便打来了水,将水放在床榻边的木凳上。然后,便站立在旁。他垂着头,不时偷瞄一眼苏言,他打死也没有想到,善良又可爱的小悠姐姐,居然会有这么凶狠恐怖的师父。
“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一句都不能告诉她。”一直沉默的苏言忽然开口:“今夜之事,同样一个字都不能吐露,懂了吗?”他的语调即轻且慢,含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十五望着突然转过头,看向他的男修,着实吓了一跳。那眸底犹如深邃的夜空,泛着万古冰寒的凉意。似是不满意他的反应,那眼神慢慢汇聚成了一把锐利的刀,直刺过来。
他骇然的手脚发凉,不住的点头:“知道了,我保证和哥哥一个字对恩人都不吐露。”
又过了好一会,初一端着熬好的中草药进来。他和十五一样,都极为害怕苏言,手中的药碗一被端走,立马离开一段距离,站定。
“等她好了,要去北海走一趟。你们两个陪她一块,保护她的安全。如果,你们胆敢对她下毒手、伤她、害她……”苏言转过头,目光扫过初一和十五,一字一字的道:“我会扫平你们整个寇家,直接消失,知道了吗?”
初一和十五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称不敢。
苏言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初一和十五深深地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倒退着出门而去,走出门外,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居然完全被汗水打湿。
随着屋门关闭的声音,屋中再次恢复安静。
苏言坐在床榻边,将夏小悠扶起来,用胳膊垫在她的脖颈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指一抬,药碗直接飞过来,落在他的手中。他拿起勺子,舀了半勺的药汁,先在唇边挨了挨,感觉到不烫了,这才放在她的唇边。
她闭着嘴,药汁根本喂不进去,直接从嘴角流下来。
他忙用袖子帮她擦去。
修行之人一般不会得普通人得到疾患,比如感冒发烧之类的。然而,一旦得了,反而会比受了内伤严重的多。
想了想,他喝下一口,药汁带着浓郁的苦味。将她的头轻轻扳过来朝着他,看着她沉睡的小脸。犹豫了片刻后,他闭上眼,两唇相对,药汁一点点的被送入夏小悠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