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院中昏黄的烛灯,也许是因为油将要耗尽,越发的昏暗,几乎都快看不见了。烛灯照射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
院中一片宁静。
襄铃倒在门槛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地上一大片血渍,几乎染红了整个门槛,在她染血的手,攥着一缕黑色的布条。
她眼睛瞪得很大,望着床榻的方向。
嘴巴张着,神情当中一片焦急之色。
一阵夜风吹过,吹着她的衣裙,瑟瑟作响。
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向着四面八方飘散而开。
天亮之后,厨房的厨娘端着美味佳肴,想着今日这些都是特殊的菜品,不仅全部都是荤菜,而且味道足够鲜美,一定能讨得院中少女的欢心。
院门关着,厨娘有些奇怪,往日的时候,这个时间,襄铃早都起来了。
她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并没有人回应。
她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向院门,院门并没有栓死,一推便开了。她走进去,又喊了两声,依然没有人应声。穿过院中的青石小路,忽地,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心里不由猛地提了起来,她感觉这个院子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一手拖着盘子,一手拎起裙子,快步向屋舍跑去。
片刻后,走过院中的灵植篱笆。看到台阶上的情景,她不由瞪大眼睛,襄铃这个可怜的女孩,倒在门槛之上,在她身下,满满都是血渍,红的那样刺眼,仿若将她整个眼睛都染红了。
“哐当,咔嚓……”
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美味佳肴滚落一地。
厨娘发呆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啊!”
她猛地扑向倒在地上,身体早已冷却,没有升级的襄铃,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杀人了!”
“杀人了!”
她很喜欢襄铃这个小姑娘,如果她的女儿不死,也跟襄铃差不多。
前些日子,她还在开襄铃的玩笑,说是要给她找一门最好的亲事,到时候等着抱孙子呢。
“襄铃,我的襄铃!”她抱起襄铃的尸体,摸着她早已冰冷的脸庞,看着她瞪大的、充满不甘的眼睛:“到底是谁,是谁杀了你?”她嚎啕大哭。
很快,须弥山落花庄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夜里,不仅死了人,而且连主人十分重视的少女也不见了。
所有人都非常紧张,等待着主人极道魔主,从皇城中回来后的雷霆之怒。
尤其是负责拱卫这几处院子的魔族守卫,各个吓得脸容发白,知晓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穆婉儿接到消息,前往院子中查探过后,一张清冷的脸,越发显得冰冷异常。
“昨日负责的所有魔族守卫全部发配极寒虫洞,若有胆敢中途逃跑或者自杀者,其家人全部流放,终生不得进入皇城之中,且降成低阶魔族。”
“另外……”穆婉儿扫过一众跪伏在地,全身不断发抖的众人:“你们这些王上带回来的人类,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从今天开始,每人每日皆受鞭五十,满一年为止。”
她清冷的眸子,射出寒厉的光芒。
“谁,可有异议?”
“凭夫人责罚,属下胆敢不从。”
所有魔族战士和人类侍者,哪里再敢说一句话,将头低的更低了。
“夫人,这是从那个叫襄铃的侍女手中拿出来的。”落花庄园的管家,托着一缕很细的布丝,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
穆婉儿看了一眼,拿到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心中有些疑惑,看着材质,应该是魔界皇族中专门饲养的暗卫穿的衣服,他们的衣服都是特质的。
落花庄园当中,就有不少暗卫。
这些暗卫实力强大,全部都是从幼年时期,便在魔界有名的炼狱场受训。每一个能活着走出炼狱场的暗卫,都拥有十分不俗的能力,手段更是狠辣。
她心中一动,悄悄地将这缕布条揣入怀中。
“厚葬这个侍女,并立碑文忠心护主,赐一字忠。”
“是。”
穆婉儿抬头看了一眼身边跟随的侍女,侍女立马会意。推着轮椅,出了这处院子。
她任由侍女推着,仰望天空上挂着的太阳。
他终究还是这么做了呢。
她心中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总有一天,将会带领魔界,统驭整个九界,这世间的众生,都会匍匐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的臣民,而他也将会名留青史,得到九界当中传说当中的圣器。
他会得到永生的权利。
这是她唯一希冀的,想要为心中所爱夺到的东西。
“终究,终究。你和我完全一样,都不会成为,他登上权利巅峰的障碍呢。而你已经死了,而我还陪在他的身边,得到他温存的呵护。”
“灵儿姐姐,当年我们的赌约,还是我赢了呢。”
穆婉儿的唇角勾起大大的笑容,就连眸中都闪着某种异彩,苍白的脸庞也露出一抹生气。
离这里三千多里之外。
也是魔界第二大城邦……邺城,邺城处于魔界的东方,是唯一一个临近和人类边界的城池。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地方,自从上万年前,魔界第一次进攻人类开始,这里就成为前哨战。
经过万年的发展,这里已经成为极为繁华的城邦,高高的青砖,厚厚的石墙,还有那极具魔族上古风格的建筑,每一寸都透露着古朴的气息。
这里生活的几乎全部中阶魔族,很少能看到低阶魔族的身影。
便是有极个别的,也是没有自由之身的奴隶。
说起来,这里应该是魔界离元魔森林最近的一个城池。
每当满月,元魔森林的结界出现松动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的大批中阶魔族,都会冒险进入,寻找魔族修行所必须的矿脉和灵植。
邺城,一处极为隐秘的奢华院落。
夏小悠撑着头,望着眼前一脸木然的布衣男子。
这个男子长得十分普通,放在人堆里面就找不到的那种。
“喂,我都问你了你上午了,难道你是哑巴不成?”
布衣男子看了她一眼:“三日之后,出魔界。”
说完之后,便又低下头擦着他手中的剑,那剑足足有巴掌宽,看起来也不甚锋利,很沉的样子。
擦剑的布,是白色的,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