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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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的下午。
在消失了大半个月后，老赵带着他忧郁的眼神强势回归。不过这种略带颓废的恋爱必杀技已经过气了，现在大红大紫大行其道的是少女杀手锏“高富帅”。
老赵约了我和熊峰踢足球，算是当做他的复出庆典。我应了他的约，但负了刘燕航的约。
我和刘燕航签约不能翘课，约期一年，违约后果……她给我的是恐怖的省略号。
“你这么多天做鬼去了？快老实交代你的‘鬼影实录’！”我脚上颠着足球。
“哥闭关修炼了好不好？传媒培训。”老赵开始脱衣解裤。
“听说学传媒的美女如云啊，你抓了几朵云？”熊峰系着鞋带坏笑。
“抓个毛哦！我们那个培训班大片的恐龙，整个就一侏罗纪公园。”老赵换上他钟爱的巴萨10号球衣。
“靠！又只颠了9下！”我无奈地看着脚边有着一张黑白马赛克脸的家伙。
老赵一脚踢飞那家伙，“开始吧！”
雨过天晴的足球场绿草如茵，伪草皮散发着塑胶的体味，湿冷的北风毫无节制地吹着，就像老师们办公室里不要钱的一年四季专职制造噪音的空调。
但我们对足球的热情岂是10度以下的冷气可以冻结的？
校体育队正在进行今年最后的集训，戴着大墨镜裹着军大衣的教练面前，十几个男生女生穿着短袖短裤一字排开压着腿。我们这边的三对三足球赛成了他们的现场直播电视节目。
对方领头的小胖子开球。我的风格是，要凶狠，不凶狠也要装得很凶狠。我气势汹汹地朝小胖子大军压去。
小胖子貌似经验老道，放慢速度冷静迎敌，我径直欺近，使出我还未命名的一招断球脚法。
小胖子用脚尖把球轻轻一拨，晃身躲开，动作清晰得就像该死的慢镜头。镜头上移，是小胖子自鸣得意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天，我终于会用这个词了！），紧随我后的老赵趁小胖子不备，一脚把球勾走，小胖子的笑容顿时崩溃，脸上仿佛定格着这么一句话：“喂，有没有搞错啊！”
老赵大脚长传，球落到顶在最前面的熊峰脚边，对方的三人立马带着恍然大悟之后的复杂表情迅速回防，熊峰不慌不忙，把球慢慢停在球门线前，然后很贱地用夸张的射门姿势轻轻把球送进球门。
用牛皮制作的足球停止转动，小胖子一声哀嚎。
接着，小胖子开球，传给队友，被我抢断，我传给老赵，老赵打门，球穿过守门员的裤裆，结果你知道的。
老赵抱歉地笑笑，小胖子一声哀嚎。
接着，熊峰开球，中传给老赵，突然小胖子加速，球被中途拦截，然后小胖子既没有传球，也没有带球挺进，而是直接大脚抽射，仿佛如有神助，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傲人的弧度，球进了！
前戏太短了吧？射得太快了吧？
熊峰吐了下舌头，小胖子一声欢呼。
接着，小胖子开球，传给队友，队友凌空抽射，我仿佛听到央视解说员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打门，球进了！”
0。3秒后，解说员的声音平静而感伤：“很遗憾，打偏了！”
“S、B！”老赵说。小胖子一声哀嚎。
接着，我开球，带到中场，传给老赵，老赵传给熊峰，熊峰高高跳起，准备头球攻门，不料起跳点计算错误，跳太高了，球打到了熊峰的啤酒肚上，却神奇地，弹进了球门。
熊峰笑嘻嘻地摸了摸肚皮，小胖子一声哀嚎。
接下来的比赛可以这么描述：
……小胖子一声哀嚎。
……小胖子一声欢呼。
……小胖子一声哀嚎。
……小胖子一声哀嚎。
……小胖子一声哀嚎。
……
小胖子停止哀嚎，和我们约定明年再战。
足球场外，大墨镜教练员咬着金属哨子，短而疾地吹奏“一、啊、一”，北风和着拍子刮来，凌乱教练员头顶上稀少而又寂寥的头发。
老赵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宇宙级足球运动员。我可以举证两例为此说明。
他去网吧玩游戏必玩：FIFAOnline（经典PC足球游戏《FIFA》系列的网络版）。一边狠按键盘一边狂喊：“老子用手都比你们用脚厉害啊！”
他经常说这样一句话：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我靠，又是这该死的台词）拼命努力，还没出生，就在我老妈的肚子里练球，获得先天真气，3岁进入幼儿园足球队，6岁进入小学足球队，10岁进入市足球队，13岁进入省足球队，16岁进入国家足球队，18岁拿到“世界足球先生”荣誉称号。因为我18岁刚好成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一颗新星正冉冉坠落。
果然，他声调一转，悲怆地说：只可惜我们没有幼儿园足球队，没有小学足球队，没有市足球队，没有省足球队，仅有的国家足球队，又那么的垃圾。
“还记得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唱的那首歌么？”我捡起充当球门柱的外套。
“记得啊，怎么了？”老赵又开始宽衣解带。
“晚上和我再唱一次吧。”我穿上外套，摸出手机。
六个未接来电。
糟糕！
“不要吧！”老赵提起灰色的牛仔裤。
“拜托啦，算是我陪你踢球的报酬。”我目不转睛摁着短信。
“吼！和哥一起踢球是你的荣幸好不好？哥以后是大明星，出场费都是10个0起步的！”老赵皱眉。
因为熊峰强制把臭鞋放到老赵的鼻子下面让他品鉴几天没洗。
“晚饭吃什么？”熊峰把臭可灭蚊的战靴挂在脖子上，手摸着贡献了一粒绝佳进球的肚子。
“我有事，要马上回教室。我说正经的，老赵，你晚上一定要来和我唱歌！”我把手机放回裤袋。
“哪有你这样邀请大明星的啊？我也说正经的，我现在连拉屎的力气都没有！”老赵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明明连****的力气都有。
“他要是不来，你就是绑架也要把他给我绑来！”我给熊峰下命令。
“是，长官！”熊峰有模有样的立正，敬礼。脖子上的臭鞋左右摇晃。
“友情提示哦，你绑架我是不行的，绑架我老婆还差不多。”老赵挑起足球，停在头顶上。
“你老婆还没出现呢！”熊峰像发现谋杀案真凶一样大叫。
说完我们三人哈哈大笑，如果我们身后出现巨大的夕阳，我想这个画面一定非常豪迈。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唯一的瑕疵是，足球在笑声中掉了下来。
“走了。”我招手，转身。
“嗯。”老赵和熊峰说道。男生的告别就是这么简单。
我选了最近的路线往教室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我掏出手机，现在的时间是，5:12。
离元旦晚会开始还有78分钟。
我想，刘燕航现在一定急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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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