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出生，体有火凤，苍生福星；含香出生，体有火凤，苍生福星。公主，公主。”
声音渐落，乐娘昂着头，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皇帝久久盯着乐娘尸体，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呆呆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一下子，他好像苍老了很多。
“陛下！尸体？”
“就放在这儿吧，此寂此灭！”皇帝有气无力地说。
“他？”暗卫摄人的目光瞄向木木，鹰隼饥不果腹。
开元皇帝散乱的眼神逑索着木木，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希望。
“就饶他一条贱命，可以为朕所用！”
“陛下，他知道太多！”暗卫不放心木木滴溜溜转的大眼睛。
木木睁开眼睛时，正位于皇宫门口。
“小乞丐，知道这是哪儿吗？”皇帝问。
“知道！”
“朕和你从外边回来的，是吧？”
“是的。”
“好！”皇帝带着木木直接来到长乐宫，命木木洗浴后换上崭新的服装，宫女拿来丰盛的食物，皇帝尽数放在木木跟前。
“这是人间美食，吃吧！”
木木抓来就吃，不顾三七二十一全扒进肚里。皇帝虽然无力，好像还有兴致。
“小乞丐，你伤心吗？”
“不伤心！”
“为什么没人救你？”
“不知道！”
“你的老乞丐呢？”
“不知道。”
“冀王呢？”
“不知道！”
“青阳公子呢？”
“不知道！”
“为什么你认识的人都不救你？”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无奈地看着似傻非傻的小乞丐，若有所思。
木木一点渣不剩地舔完桌子上所有能吃的，喝完所有能喝的，意犹未尽，打了个饱嗝，伸个懒腰：“又可以坚持两天了！”
突然，木木像是惊醒了一般，忽闪着大眼认真地问皇帝：“他们为什么要救我？”
“他们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皇上引导着。
“哦……”木木笑得开心，不以为然，“什么啊！老乞丐爷爷给我迷魂散是为了让我给他找吃的不至于经常饿着他，我死了或是离开了他还会找别人的；我救冀王是怕被他连累死，顺便可以找个衣食父母；至于青阳公子吗？对我好的有点儿奇怪，他为什么对我好呀，难不成是菩萨心肠？”
木木费力思考着，不得其解。
“恨朕吗？”皇上突然问。
“恨什么！皇上，我真不是有意的，老乞丐给的迷魂散长久不用怎么跑到袖子里都不知道。本意只想不让他们欺负培皇子，还有蓝娘，我真不知她会正好在见到我的时候病情发作死去。”木木委屈地解释着，“我从不害人的，吃过将死之人屁股上的肉是因为他们真的不能活了，而我还要活。之后我会把他们埋掉，也算对得起他们了。老乞丐说，我们做乞丐的不能害人，否则下辈子还要做乞丐，下辈子我要做个有饭吃，有地方住的人，决不再做乞丐了。皇上，相信我吧，我真的不害人的。”
木木说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起来，好像对他最重要的不是这辈子受苦，而是下辈子不做乞丐。
“真是愚蠢！朕这辈子就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你不是想找衣食父母吗？这世上最牢靠的衣食父母，只有朕，你只要为朕办事，保管今后不再饿肚子！”皇帝哄小孩似的说，一翻试探之后，在他看来这个小乞丐就是个没教化的孩子，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开窍，只为吃而活着的人世世代代就是乞丐的命，这些话他没说，雄心壮志权谋富贵说了他也不懂，但他需要这样的人，他求生的手段足够聪明。
木木惊奇地又睁大了眼睛：“皇帝，您要小乞丐做您的贴身侍从吗？”
皇帝冷笑了，高深莫测。
长乐宫，开元皇帝端坐椅子正中，拿出了一把明黄小剑。
“小乞丐，过来！”阴冷的眼神冻僵了木木欲要挪动的身子。
皇帝的眼神可以杀人，木木揣摩着，如果要灭口，地牢是最好的场所，拿定主意，匍匐着过去，跪在开元皇帝的脚下。
“对！就这样！”皇上眼里是嗜血的兴奋，他用剑尖挑破木木刚被撕裂不久的肩头衣片，“左肩膀，是这里吗？”
冰冷的金属硬感在木木肩头滑动，时停时行，最后在中部停下了。
“有什么关系呢？见过的人都死了，这里？这里？朕说了算！哈哈。”
突然，他盯着木木右肩头一块儿更加漆黑的地方，像是个什么图形，又好像不是，是野鸡吧！
“这是什么？”他用剑划拉着，挑破黑漆漆的一块儿皮，渗出几丝鲜血。
“讨饭时狗咬的！腿上还有很多。”木木不以为然地说。
开元皇帝信了，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讨饭的乞丐，谁会没有狗伤疤。
刺痛！木木颤抖了一下。
“别动！动会更疼的！如果叫出声，朕会把这儿割断！”他的剑滑到木木的喉部。皇帝语气里满是怜惜，好似小心翼翼，手的力度却继续加大，弯转，勾挑，他动作娴熟，仿佛在挥笔尽兴作画。激情，豪气！是一副得意之作。
木木咬紧牙，挺着身子，硬着肩头。
一名暗卫在皇帝的剑划着骨头的声音里抖了一下，皇帝的手停下，斜睨他一眼，他马上挺直了身子。
“拿水来！”皇上命令。
一碗水泼洒在木木裂开的皮肤上，皇上欣赏着他的杰作：“怎么样？火凤凰，稍加颜料，啊！活生生的火凤凰，朕的丹笔不错吧！”
“是，是陛下！”冰冷的暗卫声音有些打颤，这个小乞丐太单薄了，皮下不是肉，是骨头。
木木咬着牙，最初的疼痛过后，痛感好像适应了。不知道顺着脊背淌下的是水还是血，皇帝的声音远去模糊，乐娘临死的话清晰回响耳边。
“含香出生，体有火凤，苍生福星；含香出生，体有火凤，苍生福星。”
“诏告天下，东麓国国主暮云明和皇后蔚蓝馨之女，含香出生，体有火凤预示天下一统的尊贵之躯暮云木雨已被朕收入后宫，待霸业初定即刻册封为后！望周围诸侯郡邦顺应潮流，四土来归，八方来贺。”
万业皇帝诏书八百里加急传遍神州，一时朝野沸腾。
最先参见新人的是太子和冀王，他们两个几乎同时来到长乐宫，看到了青丝高耸的新妃。
太子惊异，冀王震惊。
木木端坐开元皇帝身边，目光冰冷，视两人如无物。
“父皇！”太子惶急开口。
冀王紧盯着木木，即便是黑，穿上后宫的华服已然变了模样，多日不见，本以为已葬身天牢，蓦然相见浑如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