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震怒,眼皮底下的人竟没有发觉,明跟暗访还是给消失了。精心设计的圈套只不过是白忙活一场,骗骗自己而已。
皇上怪罪冀王有眼无珠,这么久的交情会没有发觉,更怀疑冀王别有用心。冀王也正临困境,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长乐宫里,冀王和太子双双跪倒皇上脚下,皇上震怒过后,无奈地说:“冀王,小乞丐已无用,你就送他走吧,不要让他太痛苦。”
“太子,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木雨小姐你负责找回吧!”
“是,父皇!”冀王和太子诺诺,不敢多言。
“下去吧,朕也累了!”
太子走出,冀王还跪在地上。
“你想为小乞丐求情吗?”
“父皇!”
皇上脸色阴沉地可怕,不语,冀王诺诺走出。
冀王刚出,万业皇帝身后走出一个暗卫。
“暗中协助一下冀王,他会心软!”
“是,陛下!”暗卫退下,皇上气恼地猛拍桌子,震得茶具呼啦啦一地。
蓝屋周围的暗哨都有些懈怠,有小消息传来要撤了,两个月的高度紧张结果一无所获,都有些丧气,懒散地在岗位上擦拭着心爱的兵器。
换岗的来了,离开前有人叫:“再坚持一会儿吧!”
蓝屋里,木木面前是丰盛的食物,晚饭吃得很好,半夜里被叫起竟还是吃。木木笑了,问身边的小莫子:“是送行的吗?”
小莫子低头,竟有些抽噎:“小乞丐,不要怪王爷,他迫不得已!”
木木用力嗅鼻子,饭菜的味道吸入腹内,心下了然,原来用这种方式送别。不错,可以有个囫囵尸首。
“转告冀王,小乞丐谢过。小乞丐知足了,比起暴尸荒野被狗食好像不错。”小乞丐叹气,“本来还想,饿死前用屁股上仅存的肉供其他乞丐果腹,好救人一命。现在看来要华丽地死了,真是托冀王的福啊!知足了,知足吧!”
小莫子抹泪,不忍看,不忍听,木木知道冀王一定就在附近,话是说给他听的。
“小莫子,拜托你转告冀王,有机会告诉老乞丐小乞丐死了。免得他心存妄想小乞丐还会服侍他或者报答什么的。”
木木拿起筷子,肚里不饿,有毒的也只是中间那盆热腾腾的鲶鱼汤,就没必要再费事了。木木直接把筷子伸向了鲶鱼。
暗处的冀王身子抖动了一下。
“木木!”小莫子紧张地叫。木木停住了筷子,等着。
“先吃别的吧!”小莫子压低声音,无奈地劝,“都是你喜欢的,鲶鱼最后再吃!”
木木翻翻眼皮,听话地把筷子挪向周围的大碟小碟,有味儿地吃着,不时称赞着。
“嗯,好吃!糖醋鱼地道,焖蒸鸡有味,烤羊肉吗?作料加的不够。还是猪肘子对小乞丐的口儿,肥实油腻,满嘴流油!哇,应有尽有啊,不亏小乞丐救冀王一命,懂得报恩。怎么没青菜?甜品呢?口味儿是需要调节的,懂吗?小莫子!”
“就来!就来!”小莫子边抹鼻子边应,两个宫女应声下去。大概是没准备,过了好一会儿才慌忙端来。
“不对!”木木突然挑剔起来,“小乞丐想吃儿时母亲做的白菜汤,甜的!”两个宫女迟疑了一下,这儿离御厨放远,来回一趟不说,晚上当值的厨房宫女师傅也不好说话。
“哈哈,将就吧!”木木自嘲地解围,“大青菜也不错,等见了母亲,还愁没有白菜汤喝?”木木笑得凄然,小莫子转身跑了出去,两个宫女也站到了外面。
屋里静了,只剩下满桌的饭菜和左挑右拣的木木。
“奇怪了,今晚怎么总吃不完呢?”木木低声自语,“难不成想苟延残喘?木木,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每天不都是今天吗?玄月剑,玄月剑在哪里!母亲,谁能告诉我答案,那一切是为什么,你知道吗?相见了,一定要告诉木木,不要怪木木不听话随你而去,当初你本该带木木走的,为什么用全村人的性命换木木一个,值吗?不值,真的不值!木木无用,黄泉路上,你们等着木木。
木木拿起大汤匙,舀了满满一汤匙鲶鱼汤,猛灌进嘴里。
冀王突然出现,猛掐住木木的喉咙,把一一大口鲶鱼汤生生地挤了出来。木木难受地咳,抬眼讥讽地看他。
冀王暴怒的脸慢慢暗淡,无力地说:“慢慢喝。”
“烦请冀王出去!”木木面无表情,冷淡地说。冀王虽然迟疑,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木木喝口清水漱了嘴,大汤匙被丢在地下,木木拿起小汤匙。风还在呼啸地刮着,好像越刮越大,皇宫里墙多,蓝屋院子小,那几支有些泛绿的干枝还是发出尖利地鸣叫。
这一场风,该刮走多少杏花雨,梨花泪。
香消玉殒花归去,凄风帐里人不寐。
纵使再有逃脱的本领,此时也难以分身。木木突然明白了当初选择这里的愚蠢,蓝夫人是谁,她不是东麓国的皇后娘娘蔚蓝馨,暮云木雨的娘亲吗?外界传她和暮云明一起处死,其实只是万业皇帝是障眼法,他把她带到了这儿,囚禁在这儿,不仅如此,还霸占了她,更残忍的是,蔚蓝馨竟然为他生了骨肉,那个在这个皇宫里贱如尘土,被肆意欺凌的皇子皇甫培。
如果可能,如果有那么一丝机会,相信蔚蓝馨不会走到这一步,为杀夫亡国仇人生儿育女,她一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逃,这看似简陋的屋子如铁桶一般,任凭木木两个月来诡计用尽,还是没有找到逃跑的通道,上天有天王,入地有地笼,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杀气。
今晚的杀气被风带走,死亡的阴影都聚集到屋里,就在木木的周身蔓延,如影随形。
真的要死了吗?一直坚持着活下去的理由呢?
木木把鲶鱼汤一勺一勺地灌进嘴里,直到盆里的鲶鱼汤所剩无几,小莫子实在看不下去,跑了进来。
“小乞丐,够了,够了!”
木木的脸憋得通红,眼直往上翻,眼看要从椅子上石块儿一样倒地。小莫子跑故去,揽住了他下坠的身子,两个宫女和冀王也忙围了过来。
屋外,一个暗影迅速消失。
木木痛苦紧闭的眼突然睁开,嘴喷泉一般把刚才灌进嘴里的鲶鱼汤全数喷在面前几人的头上脸上。
喷饭如利箭,喷得几个人措手不及。木木趁此夺门而出,眼看要消失在黑夜里。
风声是最好的掩护,树影乱颤,尘石飞扬,各宫宫女都躲在屋里。
冀王他们追出屋外,已不见了人影,小莫子捂住心口舒了一口气,小乞丐就是小乞丐!
几个暗影疾速而过,随后更多的暗影从四面八方现身,随着小乞丐身形的移动包围圈在慢慢缩小,冀王不顾身上脸上的赃物,和小莫子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