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来回转动头颅,做着各种缓和筋骨的动作,舒服地享受着冀王贴心的伺候。
“真舒服!这里,这里!啊,好得多了!”木木缓过劲,就觉饥肠辘辘,拽住了食盘里的鸡腿,狼吞虎咽。
“木木不是说过要相公先吃吗?”冀王逗她。
“反正相公也不亲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所以我打算休了你,这么多年白养你了,算了,不计较童养费!”木木大度地说,挥挥手,像是挥去烦心事。
“休了我?”冀王加大了力度,“看谁养活你,难不成还要做乞丐吗?”
木木沉默了,陷入了沉思,突然转过身,盯着冀王问:“王爷,你是哥哥吗?为啥会让木木做乞丐呢?”
冀王惊住了,木木油乎乎的嘴,油乎乎的脸就在眼前,她忽闪的眼睛不再清澈,有太多迷茫,还有一丝似曾熟悉的痛苦。
震惊里,一个清晰的念头闪现,小乞丐要恢复意识了吗?
说不清是喜是忧,冀王怔愣在那儿,太突然了,怎么就没想过这些,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下去,如果她真的好转,或者会回到从前那个样子。
木木突然被他的样子逗乐,油乎乎的手在他的脸上左一把右一把不亦乐乎,连眼睑处也不放过,末了,拿出嘴里啃了一半的鸡腿塞进他的嘴里,笑开了花,已忘记了刚才的问题。
“王爷好逗!像个傻瓜!”木木开心地坐到桌边,招呼着,“傻子,快来吃,不然木木真的吃完了!”
木木心里太乱了,理不清问不明白,只得选择忘却转移。
冀王听话地坐下,也许只是一时的错觉,也许她只是随口一问,明确的是,她开始思考了,有了属于正常人的思维。
想起了道士的话“用与不用全在施主一念间。”那个药方还在。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小乞丐该清醒的时机。这样子很好,小乞丐没有痛苦,没有仇恨,小鸟依人般追着他叫哥哥,偶尔使性子耍脾气,真纯真性,不用堤防不用算计。如果她神智恢复正常,那么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小乞丐,不要怪我,我很自私,是很自私。不想你醒来,不愿你太复杂。
小乞丐木木已沉醉在霞光里,经过那一闹,她活泼起来,本来她就是一个极易快乐的人,冀王被摸了油的脸白皙锃亮,红色映衬,越发刚毅,木木心跳乱了一拍,真是个迷惑勾魂的男人。
“本王被你揩油了!”冀王抹了抹脸。
“揩油?对,要不要再来!”木木张牙舞爪。
“真不知羞,揩油就是调戏本王,哪有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冀王低声说。
木木低下了头,无比娇羞:“哥哥真坏!”
冀王背过了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暧昧不清的气息,是甜蜜,还是紧张。不管怎样,今后还是多注意些,小乞丐真的成熟着,女人情态时有表露。
日子过的飞快,暗室里冀王和木木的二人世界,确切地说,是木木一个人的王国。她很能睡,每天有一半时间是在睡觉里过去的,另一半时间当然是绘图。
冀王摸准了她的规律,往往会在她绘图的时候出现,以书童的角色陪她。人群里叽叽喳喳的木木无人时完全耐得住寂寞。
她的世界太单纯,冀王有时会想,她是不寂寞的,她的内心是一个极为丰富的宝库,那里不仅有对哥哥至真至纯的爱恋,还有足以幸福充实的线条。
她下笔越来越轻松,线条越来越有生气,一条条都仿佛她灵动的眼睛,是有生命的,是有感情的。她不需要谁,这些都是她的伙伴。有时不免羡慕她,简单快乐着。
如此度过一生,如果是在美丽的世外桃源,最好是有山有海的地方,朝看旭日暮赏残阳,相携相伴耕种纺织,那才是神仙伴侣。
曾经破灭过,未来不可琢磨,只有当时当地遐想一番。
暗室里冬暖夏凉,隆冬来时,冀王还是端来了燃过的火炭。木木偶尔会出去走走,和小莫子说笑一会儿,青阳公子来时,冀王也会让她出去,免得青阳公子闹腾,也好遮人耳目。
小乞丐傻得灵巧,对外人绝口不提暗室的事,虽然冀王并没有交代,这让冀王很放心,她好像明了冀王的心思,不需多言,她恰到好处地配合着。
一日,铁杆和小莫子陪她到湖边转悠,采回了一大袋的薄荷干叶,揉碎了,用袋子装起来,鼓鼓的。冀王拗她不过,陪她到德妃那里。
小乞丐给德妃要了一块柔软的白色棉布,拿来丝线,左挽又挽,一会儿活灵活现两只鸳鸯跃然而出,鸳鸯不像传统图片那样勾头交颈,也不是并排戏水,而是隔着一定距离相望,含情脉脉。
德妃惊喜,爱不释手。木木突然又要过来,换上浅黄的丝线,一只鹅黄色娇嫩的小鸳鸯,仿若刚刚孵化出,在原来两只鸳鸯中间慵懒地睡觉。
“天哪!”丫鬟们惊叫,德妃接过,激动地抱住了木木。
“谢谢你,木木!有你的祝福,小王子一定会健健康康,你说是吗?王爷!”
“德妃放心,好好养胎,我期待着呢!”冀王小心拉开木木,生怕碰着德妃的大肚子。木木灵巧地把薄荷袋装进秀好的枕套里。
“德妃姐姐,木木的礼物!”她真诚地举到德妃面前,“这是木木的味道,木木希望小王子在姐姐肚里就能闻到木木的味道,喜欢木木!”
“一定会的!”德妃拽住木木的手,不忍放开,“王爷,放木木出来吧,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真不能相信!”
“善良也是因人而异,她喜欢你,不喜欢和妃,这样的人谁拿得准!”冀王绕开话题。
“要不,王爷,你收了她吧,不要让她有名无份!”德妃继续求情。
“我不是她喜欢的人,她也不是本王喜欢的类型!”冀王说着,没看木木,也没看德妃。
德妃叹气,木木又开始了习惯的动作,眼皮翻起老高。竟没有插话,也没有反驳。
“木木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们都看得出,她不喜欢和妃,还不是王爷喜欢和妃的缘故!吃醋的女人特别是木木这样的,心思全明了。”
“那样更不行,冀王府可不能给她闹翻天!”冀王坚决地说,德妃见冀王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怜惜小乞丐。
木木离开后,德妃屏退下人,继续劝冀王:“和妃妹妹自从失去孩子后,心情不好,王爷多去安慰她。妾身不能侍奉,如果王爷只想给木木一个栖身之处,就再纳个侍妾吧,王爷的身体要紧!”
冀王给德妃夹菜,似是感激地说:“德妃真是大度,本王有福啊!”
德妃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解释说:“嫁入皇家,理应如此!”
“对,德妃做得对!”冀王放下了碗筷,唤进人伺候,起身离开了。德妃无言地看着他因不满而离开的背影,幸福地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
当初的一切担心都多余,看得出王爷没被娇艳的和妃迷惑,更不用说傻傻的小乞丐,对自己更像结发夫妻,作为正妃,她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