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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爱情夺还事务所──苦涩的单宁(2)

贝瑟芬动作轻巧的理了理鬓角垂下来的一绺弹簧样的卷发,解释道:“寄信人陈文武是世界最知名的酒商之一。他是个华裔,年轻时在艾拉利亚做酿酒师,五十年前,正是艾拉利亚股市第一波着名的大牛市,很多人借股市发家。陈文武炒股淘到了第一桶金,买下了艾拉利亚的一家小酿酒厂。因为他本人是顶级的酿酒师,有了酒厂后,专做精品,供应给顶级名流,生意越做越大,十年前,陈文武又买下了世界十二大酒庄之一的智利卡门庄园,终于成了举足轻重的酒王人物。信中提到的小莫雷,自然就是那个奸猾如鬼的法国佬M。莫雷啦。”

我不得不承认,这大小姐的言谈举止十分利落,倒真有几分办事员的风貌。不由得看了看身边的老板,她头枕在抱枕上面,像一只猫似地蜷缩作一团,嘴角边流出一条红色的口水。──别会错意,那口水是石榴汁的颜色,老板果汁喝太多了。

“陈文武有四房太太,嫡系子孙共三十一人,分别住在智利的四座卡门庄园里。这些人平日里就钩心斗角,水火不容,现在酒王快死了,更是从桌子下面打到天棚上去啦。据我的情报说,去年,四座卡门庄园共发生了七起事件,先后有六位陈少爷,两位陈小姐死于意外事故。小莫雷说,酒王要是再不死,怕是遗产都没人分啦。”

“争夺遗产这种事,不是我们的业务范围吧?”我话还没讲完,就有人在背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老板不知什么时候醒酒,花枝招展的笑着,如果不是嘴角的口水出卖了她,还真是一副地道的女老板形象呢。

“显然是我们的业务范围啊。老鼠。你脑子真笨!像陈文武这样的有钱人,光是明媒正娶的太太,就有四房,你说他不会另有情人?谁相信呀。这种事情,在这种利害关头,他当然不肯写在信上。等一见面,他自然就全招啦。”

“正是。东方男人一向如此。东方男人,只懂女色,不懂爱情。就知道什么三妻四妾,后宫三千,一味的累积数量,毫无品味。哼!”贝瑟芬一脸鄙夷的看着我说。

我,我真是冤枉啊!单身圣诞节才过去不久,却被这样一位大小姐看成了色狼,情何以堪!

“事情就这样定了!”老板带着几分酒疯,热情高涨的宣布道:“希斯特,马上去订机票。我们全体今天就赶去智利。嘿,我还没去过南美洲呢。还是世界知名的酒庄!就让我用高超的调酒技艺,震慑他们一把!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她手舞足蹈,简直要在地板上打转。我也顾不得贝瑟芬就在现场,连忙扯住她,好心提醒:“老板,贝瑟芬小姐可是我们的仇家!怎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

老板停下来,眉头皱成囧字,满面愁苦的说:“老鼠,我们缺钱。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跳进去了。你不要工资了吗?”

一听到工资不保,我的心脏顿时砰砰直跳:“老板,前个月我们不是才解决了一桩离婚案,入账有五万呢。怎么会没钱?”

她舔舔嘴唇,望向桌面上倒着的两只小木桶:“不是都变做基酒了吗。呶,那可是拉斐庄园的三十年佳酿,你以为要多少钱?不用这个,怎么配得起我出神入化的调酒技艺。”

贝瑟芬见缝插针的说道:“苏小姐,小莫雷还暗示我说,除了金钱报酬,陈文武可能会用卡门终身饮酒权报答你呢。”

“我们还等什么!老鼠,铁拳,出门啦!美酒,我来了!”老板乐得快要升仙啦!

贝瑟芬笑眯眯的掏出纸笔,走到老板身边,“等等。在出发之前,烦劳你签定这份劳务合同吧。我,贝瑟芬。罗丹,自愿加入苏赖二氏侦探事务所,承担翻译与文书工作,除非我在工作期间因个人失误损害了事务所的商业利益,不得以任何理由单方面解除合同。文书的备份文件将会送往猎人联盟总部,交由其保管。无薪,合同为期四年,四年后自动解约,你可是好处占尽呀。”

“嗯?翻译与文书工作?你能胜任吗?”

“我通晓四十门外语。其中包括三种主要的异族语言。”贝瑟芬冷冰冰的白了我一眼。

“老板,三思呀。她可是罗丹家的贝瑟芬!”我给走过来的孙铁拳使个眼色,让他帮我劝服老板。

孙铁拳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双目凝神,说道:“酒与武,本是一对双生子。我孙铁拳也要以酒会友,见识见识南美洲的文化。”

“你就是贪杯吧?”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孙铁拳宗师胸怀,左顾右盼,不以为意。

贝瑟芬凶巴巴的瞪着我,又转向老板。哇,只见瞬息之间,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就经历了从严冬到盛夏的变化,笑成了一朵花啦。女人真是可怕!“我已经签字了喔。你也要签上你的名字,苏雪妍姐姐,呶,就在这里!”

“姐姐!”她竟然叫老板为姐姐!肉麻得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签名?好的,没问题!”

老板摇摇摆摆的凑上去,抱住了贝瑟芬,在她白嫩的小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唇印,和些许口水。

我看得呆住了。老板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哼着小曲走开,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贝瑟芬像石化了一样呆立在原地,小脸渐渐胀的通红,头顶冒起了腾腾热气,活像烧开了的水壶,发出了嘀嘀的警告声。

“呀──!”贝瑟芬双手攥拳,大叫起来。别看她人只有那么大点儿,肺活量却相当惊人。她一直叫啊叫啊,把贫民区的流浪猫狗都引到了院子里。它们一个个头顶着雪帽子,探头探脑的向屋里张望。

酒王陈文武

我们事务所的全体成员,乘坐当晚的航班,由艾拉利亚出发,飞往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依照惯例,老板和逃票的希斯特坐在头等舱里,孙铁拳潜伏于行李架中,而我则坐进了经济舱,只不过这次我身边多了一位身世显赫的大小姐。

贝瑟芬侧着头,气鼓鼓的望着窗外,一只小手始终捂在脸颊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牙疼呢。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吧。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线索。”

“哼!”

飞机起飞了。或许是正在下雪的原因,飞机里的噪音高得吓人,机身也不安的躁动着。我注意到贝瑟芬的小手一直在颤抖,不会是害怕了吧。

“你没事吧?贝瑟芬小姐?”

“哼!当然没事。这点抖动算什么。我可是堂堂的罗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哪有那么轻易就害怕。”

“你──难道没做过喷气式客机?”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欧洲的新富豪热爱高科技玩意,私人飞机一般都采用磁力飞艇。在巴黎的时候,我有幸也坐过一次磁力飞艇,那的确是比喷气式飞机稳得多,感觉就像地面一样踏实。

飞机昂起了头,贝瑟芬的小脸整个都白了,两手死死的抓住扶手,把后背使劲向后倚。

唉,虽然我看大小姐不顺眼,大小姐也看我不顺眼,但我却是个好人呀。我悉心的碰了碰她的手臂,她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哎呀,她手心里都是湿的,是一直摸脸颊弄的吧。

终于,飞机穿过了厚厚的云层,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噪音还一样的大。贝瑟芬仍然死死的抓着我的左手,甚至把我的手臂往她怀里拖。我只好僵直不动,手臂都变成木头了。

“哼。想不到,平民们乘坐的飞机有这么大。十分刺激呢。好像游乐场的云霄飞车一样。”大小姐故作姿态的说。“到智利需要多久?一个小时足够了吧?”

“四个小时。”

她瞪大了眼睛,显出十分的惧色:“啊!要这么久!”

“民航很慢的,大小姐。我看你还是听听音乐,休息一下。到了,我会叫你。”

“服务生!”贝瑟芬举起了左手,右手却把我的手臂往腋下一夹,好痛……一位空中先生很快走过来:“您有什么需要,小姐?”

“把音响打开。我要听平民音乐。”

空中先生呆住了。我隐约感到走道对面射来了很多道不善的目光。我赶紧拿出耳机,给大小姐戴上,帮她调好了频道。“这是经济舱,你还要独立音响啊!”

“喔!耳机耶。爸爸一直说这种东西伤耳朵,叫我不要用。”

“你别说话了!”

“我要饮料!”

“您要点什么呢,小姐?”空中先生微笑服务,表现得足够礼貌。

“水!给她一杯水就可以了!”我抢着回答。

还好,这次大小姐没有说话。她的一双腿却晃荡起来,好像在踩音乐的拍子。我擦了一下汗,想把麻木的左手抽出来,但大小姐没给这个机会。

艾拉利亚时间凌晨两点,飞机到达了圣地亚哥机场。艾拉利亚大雪纷飞、天昏地暗的,智利却是一个黄昏的大晴天。我的手臂完全失血,早已没了知觉。此外,我因为坐姿不正,腰酸背痛。看看身边大小姐,她却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还打着轻微的小呼噜。真是幸福的人!

“老鼠。”神出鬼没的希斯特突然出现在我的另一边,那儿本来是个空位的,此时却仿佛她一直坐在那儿。我看看她,露出了苦笑。希斯特的精神非常好,一双黑色的瞳孔发出幽深的色彩,好像要把天上的晚霞都吞下去,酿成一丝光泽。

“可累死我了。”我向希斯特抱怨道,指望她给点安慰。

“你真是天生的保姆。”这个吸血鬼残酷的说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一下飞机,就看到一个由五辆越野车的车队在机场上候着,都是鲜亮的橙色,齐刷刷的开着眩目的远光灯,高调得很。定神再看,那些越野车车身上都涂着葡萄园的图案,左上的部分,正和陈文武先生信笺火印的徽标相符。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卡门庄园派来接我们的车队。不远处有几个穿着灰色制服的机场骑警,却是骑在真正的高头大马上,一边兜着圈子,一边盯着车队的动向。

我们才下飞机,就有一辆越野车迎上来。肯定是贝瑟芬小姐的白裙子太惹眼啦。

来接我们的是一位陈自康先生,后来希斯特告诉我,他是长房原配的二儿子,进入家族事务已经有好多年了,人虽然不够伶俐,却是个实干派,在酒王的帝国里早已植根入骨。某种意义上说,这位陈自康先生对酒王家族的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所以酒王才放心让他来迎接我们。

太阳很快落了下去。越野车在城市的街道里飞驰,我却没看到多少智利的景致。只有机场外种着的一些植物给我留下了点印象,那看起来就像是芭蕉和灌木的混血儿。

智利是个多山之国,整个国家几乎就是沿着安第斯山脉的西麓建立。我无意识的望着车窗外,但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知道这里比艾拉利亚温暖得太多。车队爬坡登高的开了大半夜,迷迷糊糊中,把我们送到了卡门四大庄园之一的雷贝尔山谷庄园。

为了把睡得很香的大小姐弄醒,我不得不用力捏了她的脸蛋。为此,她恨了我一整天,除了出言讽刺外,几乎不跟我说话。

第二天,我跟着老板一同会见了酒王,陈文武先生。酒王的在雷贝尔庄园四角之一,是座方方正正的白石砌成的宫殿。超级巨大、豪华的寝房有两个面是露台,一面冲着郁郁葱葱的雷贝尔山谷,另一面却对着一片半黄的干旱地带。那儿植被低矮,却到处长着一种两米多高的仙人掌植物,好像长颈鹿似地伸向天空。在那仙人掌顶上,站着许多肉滚滚的小鸟,像我一样仰望着东方的天空。天空早已大亮,一片青白的颜色,太阳却裹在地平线尽头的一片云絮里呼呼大睡。

正当老板热情澎湃的伸着懒腰,感慨自然的美好时,我们背后传来轮子碾过木头的吱呀声。回头一看,酒王坐在轮椅上姗姗来迟,推他的却是一位瘦高的白人青年,棕色头发,灰色眼睛,鼻直口方,约莫三十五岁年纪。酒王穿着白色的宽松睡衣,一边的鼻孔里还连着一根塑料管。而那青年却穿着刻板的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理得如同石刻,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十分精干的样子。

“苏小姐。昨天休息的还好吧?乡下地方,比不了艾拉利亚,多少有点吵闹。”酒王笑眯眯的说。他看起来是个和蔼的东方老人,虽然因年迈,眼里的神采已混浊,却还是保留着东方智者所特有的平和味道。

“你好,酒王先生。我是苏雪妍的孙女,恰好也叫同一个名字。”老板微笑的看着他说,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身份尊贵显得谦卑,甚至也没有对老人的尊敬。

“哎呀,这么说,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位苏小姐?请原谅,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东西啦。”

“祖母年纪大了,已经退隐,现在正在亚洲静养。”

“你和你的祖母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酒王感慨道,“记得我上次见到她时,她还只有三十岁出头,外表更是年轻,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一晃眼,半个世纪就过去了,物是人非啊。”

“祖母还常常提起你呢,酒王先生。她说在艾拉利亚市,若论起调酒的技艺,只有你比她略高一筹。”

酒王发出连续剧烈的咳嗽。身后的青年急忙替他捶背,动作熟练得很。这人给人一种印象,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功课做足,有条不紊。

酒王止住咳嗽,又说:“苏小姐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吹牛。她那点调酒的手艺还要跟我比?根本是个半调子,外行!随便哪个酒吧都不会雇她。”

老板皱眉,打断他说:“叙旧就到此为止。还是让我们谈谈正事。赌王先生。”

“好。我想,大概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了。现在我的家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只等我蹬腿闭眼,就要天下大乱。唉,其实我本来不想娶这么多太太。不过,我是个******,你可能不知道,结婚在我们******世界,被视作一种社会责任。像我这种身份的男人,是要有四个太太的。”

老板不以为然的说:“祖母好像没提过你信奉******教的事情。我记得她说,你是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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