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绣听阮非墨这样允诺,自然是高兴,便随口道。
“我给阮大人磨墨。”
“那还是算了,等我画完,裱好了给你以后,你再怎么糟蹋我也不管了,只是画的时候却不行的。”
白锦绣淡淡一笑,看了眼阮非墨,道。
“那便有劳阮大人给我留白了。”
阮非墨想着自己的画又要被白锦绣信手涂鸦,也只能略略的一笑,但是,又见白锦绣这些时日以来,今日才算是放开了心怀,便又觉得一副画而矣,实实的是不足道。
田乘风看着他们俩个人说说笑笑的模样,一灰一红,置于林间山野,两个人竟是如此的气宇相近,神色相似,便是才子佳人也没有此时二人这样心气相和的模样,竟是心内也生了些唏嘘之色。
田乘风这些日子看着,白锦绣不是贪名逐利之人,她的心胸便是比起一般男儿来,只怕也不许多让。若说眼前这两个人间有什么龌鹾,先不说白锦绣的性子是怎么样的清风朗月一样的干净,但就是阮非墨发乎情止乎礼的举止动作,在田乘风的眼里,看着就绝无任何逾越之处。
只是,如此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竟是又如何走到了今天这种咫尺天涯的境地?
到了晚间,因为行了半日的路,白锦绣在马车上睡了一阵子,便实在是没了困意,抬步出了客房。
这时的天已经极黑了,几盏油灯的光从房间里透出来,落在走廊里,透着半不明亮的光。远处隐约间听到更鼓的响动。
因为落脚的又是一个小镇子,百十来户人家的样子,从窗户望过去,甚至能看到左右尽头之处。
看起来这样的小镇已然是安宁之极,又兼是已经到了初冬的时分,各家各户起灯的时间都早了些,一盏又一盏的油灯闪着各色不同的光亮,入在眼里,此时便有了些万籁俱寂的模样。
走到二楼的转角处,这里放着一套竹椅,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几件瓷州窑的茶具,并不完整,只有六只杯子,和一个雕着朱雀图案的茶壶。
白锦绣坐了下来,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牵挂着妞妞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得病,而且也不知道回了白家以后,父亲是不是能照顾好她,那些仆人有没有慢待了妞妞。
种种的胡思乱想就这样在白锦绣脑子里,让她不得安生。
想起女儿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月,回忆起每一幕都让白锦绣觉得倍感温暖,尤其是妞妞那小身子在她怀抱里的时候,那种满足和温馨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白锦绣此时心中又是在筹划中,待到她在关外落了脚,把自己梦想中的小家安置好了以后,便把女儿再接回来。
那个小小的家,不需要什么,院前一片篱笆,院后半亩薄田,种上她喜欢的时令瓜果,再在前院的篱笆下种上青藤翠蔓,院里栽上几株花草,早听鸡鸣之声,晚看落霞颜色。
想到了这些,白锦绣的心里才算是开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