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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相信我

凰羽一点也不想说话,眼前的一切渐渐的模糊,她有些站不稳的踉跄了一步,子陵连忙扶住她,凰羽沙哑着声音告诉他她有点困了,让他背着她走。

子陵老实的背着她,走到苏浅止的面前顿住了脚步,那时,凰羽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隐隐约约感觉到子陵身上溢出的杀气,子陵身上的到底是不是杀气,苏浅止当时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了。

肩上和腹上的伤口让她疼得很想大哭一场,她很困,很想睡一觉,梦中有温柔的娘亲抱着她,告诉她睡一觉就不疼了,她便沉沉的睡去了,就像在无忧谷里,躺在紫陌的怀里那般安稳。

她躲过了一场初雪,却躲不过一场桃花雨,他许下了一世誓言,却给不了她一生情缘。

他本是修行千年的桃花仙,不爱天界烟波浩渺,独恋人间花团锦簇。与灵越一起一醉千年,自在逍遥。一次邂逅,改变了他们宿命的结局,多年后,他将她心心念念的捧在心尖,她却带人烧毁了他的形体。

十二月天际冷落,迦南寺内一华衣夫人持珠念佛,方丈走了过来,微笑道:“林夫人宅心仁厚,他日必有善福。”林夫人叹了一声无奈道:“我也只愿小女身子能好些。”这时,侍女神色慌张的走过来禀告说道小姐不见了。林夫人面色大惊,连忙派人去找。

迦南寺外,一女童蹦蹦跳跳的沿着小路向密林中走去,还拿着一根枯木抽打着地面,不一会儿,她便在密林中迷了路。小女孩看着远方的天空,阴沉阴沉的,好像要有大雪将至。她找不到来时的路,只得在密林中乱闯。一不小心绊到了树根摔倒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梦中迷蒙的醒来,鼻息间尽是桃花的馨香,她睁开眼睛,眼前的精致让她呆了许久,现在不是寒冬么?不会要下雪了么?这里的桃花是从哪里来?

她沿着小路走着,欢快的在花丛中玩闹了一会儿,全当是在梦中。走到一处顿住了脚步,不远处一株巨大的桃树下躺着一个美人,那美人只长得百花艳慕,万灵含羞。

他散着一头墨发,身上落的尽是花瓣,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她缓步走了过去,走到那美人面前,伸手摇着他轻声道:“姐姐,姐姐,醒醒。”

那美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微微一笑。方才他觉得异域之外好像有人,出去看时却是一个小女娃,外面天色像是要下大雪,他一时不忍便将她带回异域中。

那女孩欢喜道:“姐姐,你醒了?”他蹙了一下眉,缓缓开口道:“姐……姐姐?”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得就被人认成了姐姐?

随后,他起身低声威胁道:“不准叫我姐姐。”小女孩疑惑的看着他,随后有些委屈道:“不叫姐姐,那叫什么呢?”

他答道:“叫……”说着顿了一下,眼前这小童的年龄也只有五六岁,他都已经三千多岁了,若是叫哥哥的话,自然使不得,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女童该叫他什么,算着算着便自己都糊涂了,他叹了一声道:“我叫花邪,叫我花邪。”

女童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欢喜道:“我叫林乔月。”花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他是个十足的懒人,在几千年如一日的永恒里,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帮了一个落难的小女孩而已,并不打算记住她的名字。

不料那女童却十分上心,见他一副颇为不在意的模样,便蹙眉很严肃的让他重复一遍,他扑哧的笑了一声,这么个小人儿,倒是人小鬼大。心里盘算着,若是日后无聊了,可以去看一看她的命数。

林家的人在第二天清晨才找到小姐,说来也奇怪,那时,小姐身上一点湿意都没有,睡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寒冷,反而睡得很香甜。问起她时,她自己也忘了是怎么一回事。

十年后,两个白衣男子坐在酒馆里喝酒,隔着楼栏,望见对面的茶楼上集聚了许多人,问小二时,小二答道是为林家小姐选夫。其中一个男子笑道:“说起这个林家小姐,与我是颇有些缘分的。”于是便将十年前的事情说与灵越听,灵越顿时来了兴致,微笑道:“如此,我们何不也去凑凑热闹?”说着,拉着花邪便起身向茶楼走去。

听闻林家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来应试的自是众多,第一局,比试琴艺,被一个白衣少年夺了冠。第二局棋艺,那白衣少年艺压众人。第三局,诗书,依旧是那白衣少年得胜,第三局,比画。那白衣少年的一副牡丹图,竟引来蝴蝶翩然起舞。

在众人都以为林家的姑爷非这位白衣少年所有时,林家夫妇赶了过来,呵斥那少年胡闹,这才知道这白衣少年便是那林家小姐林乔月。

回到异域的路上,灵越笑了一路,说那林家小姐倒是个好玩的人物,花邪想起十年前,那个女娃儿一派天真的喊他姐姐,他也忍不住笑了笑。那个小女孩,如今都长这般大了呢。

到了那时,他也没有将林乔月放在心上,凡人不过区区几十载的性命,好玩,又能好玩几年?

直到那一天,他在密林中散步,远远的看见一个人仓惶出逃,他隐了身形好奇的走近,却发现那人竟是林乔月,身后是追杀着她的追兵。他心里一阵为难,他想救她,可是,再过一些时日,他就能飞升了,若是这个时候更改凡人的命数,他会遭到天谴的。灵越临走前,也千万叮嘱要他仔细着那道天劫。

他没有救她,却暗中跟在她身后,那群追兵追上了她将她打昏捆绑着带走,他忍不住跟在后面,怕那些人对她不利。那群人将她带到一座府中,一个华衣公子走了出来,挑着她的下颌问她愿不愿意跟他,林乔月嫌恶的避开他的手,那公子便命人将她掉在树上鞭打。

原来,那日这公子在茶楼对林乔月惊鸿一瞥,便心心念念着要娶她,这公子家有权有势,暗害了林家,又要强抢林乔月入府。林乔月吊在树上全身被打得鲜血琳琳,花邪坐在另一棵树上心里着急,不知道该不该救她。她在树上被吊了三天,他就坐在树上看了她三天。

最终还是将她救回异域中,林乔月昏迷了许多天,他喂了各种仙丹妙药才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那时,他想着,那么柔的身子,怎会那般坚韧不屈?那时,他想着,他是修炼千年的桃花仙,拥有强大的灵力,从此以后,便让他来保护她。那时,他想着,他们可以永远待在异域里,那些人一定找不到他们。

花邪骗她说他是无意中从山谷里找到她的,这里,是他的家。林乔月好了一些,并与花邪成了亲,他是仙,与人类成亲是犯了天条的大罪,那又如何呢?她只有几十年的生命,若她死了,永生对他而言,只是永恒的折磨。

意料之中的天劫,花邪差点死掉,神魂散落的一霎那,他想到了他的月儿,他们才刚刚成亲,若他没了,留她一个在异域中会是多么孤苦,为了她,他生生的挺过了天劫。当他满身是血的从昏迷中醒来,乔月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顿时慌了起来。

难道是天劫吓坏了她?所以她跑出了异域,若是遇到了那帮坏人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强忍着伤出了异域寻找乔月的下落,他在密林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开始以为是那群坏人将她带走,他正要去城中救她,身上的灼热感让他疼痛不已,这是什么?

他连忙赶回异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人,乔月,带了人类进了他的异域,而且,还放火毁去了了他的原体。为什么?他已经挺过了天劫,还有几天他就可以飞升,虚化形体,这一切,是为什么?

乔月惊恐的看着他,就像是看见无比可怕的妖怪,他明白了,是他吓坏了她,那天的天劫让他现出了原形,所以她就以为他是害人的妖魔,还将那群人带进来烧了他的形体……

那群人持剑向他逼近,重伤之后,又没了形体的花邪连一个凡人都不如,一剑一剑的刺到了他的身上,他都感觉不到疼了,只静静地看着乔月,他不怪她,不怨她,是他自己不自量力的以为能够改变她的命数。

可是,乔月,在他消逝后,乔月,她会如何呢?

在他消逝的那一瞬间,他绝望的缓缓对她说了句:等我。便消逝在异域中,却留着一抹执念怎么都不肯散去,飘荡在异域中。

等灵越再次回来的时候,乔月怔怔的坐在异域中,而花邪的形体就只剩下半截枯木了。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乔月,从十年前的那场相遇,一直到花邪不顾天劫也要救下她与她成亲,他以为乔月知道了这一切,就会好过些,却怎么也没想到,乔月在异域中傻傻地等了花邪一生,又在忘川河畔等了几百年,她以为,花邪能和她一样投胎转世的。

可是,花邪没有来,她开始以为,或许,花邪他没有死,他说过会回来找她的,所以,她放弃了鬼灵的身份,回到曾经的那个茶楼,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原来的茶楼,已经破败成一个小商铺了。她不能在人世间存活很长时间,便与南宫家签订了那个契约,在那里等他回来。

果然,一千年后,他回来了,还含笑喊了她一声月儿,一千年,换来那一声月儿,值了,够了。他,终究是没有骗她的……

凰羽迷迷糊糊的睡了很久,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子陵正背着她赶路,凰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没良心的小狐狸,本殿下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找个地方休养几天啊!

子陵觉察到她醒了,连忙问道:“你醒了?”凰羽嗯了一声,许是太久没动,全身现在麻麻的,很是酸痛。

她活动了一下身子,腹上的伤口一阵剧痛,凰羽哀嚎了一声,眼中氤氲着泪花,痛死凰羽殿下她了!

子陵连忙道:“伤还没好呢,先别乱动。”凰羽哀嚎的嚷着道:“那个该死的小师妹和苏浅止,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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