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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独的旅程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对不对?你早想离婚了是不是?这日子你是不是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好!离婚,那就离吧!”少峰第一次这么对她发火,他说完抱起早已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女儿,离开了家。

门砰的一声关上,方琳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赶紧跑到窗前,看着楼下骑着电动车载着女儿离去的少峰,这是她最后一次看他们了,可是泪水怎么都擦不干,他们在她的泪眼下很快消失了。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这间租住了两年的房子,她的青春、悲伤和快乐,都在这里。

命运逼得一个本来美好的家就这样土崩瓦解,本来以为人生的路还有很长,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无路可走了。

痛苦和绝望一次次的向她袭来,她突然不忍离去,她拿起手机看着少峰的号码,却终是没有打过去,这个家终是要散的,就让他怨她恨她吧!平静以后她开始收拾东西,女儿的照片,他们的全家福,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但她没有带上。如果她死了,她不希望他们知道,除了身份证和一千块钱,她什么也没带。

她给少峰留了一封信“少峰,我走了,让我们在时间里忘掉彼此吧!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女儿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的。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会再回来,找一个好女人吧!我想去一个我想去的地方,属于诗人的远方,请不要去找我,告诉我的家人,我很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爱和陪伴。方琳”

在火车站随机的买了一张马上发车的票,这个时候不是节假日所以火车站冷清不少。

火车穿行在午后的烈日下,她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从知道得了癌症到现在68天了,她越来越平静了。不知道少峰有没有回家,她把手机关机了,胃疼又一次袭来,她吃了药靠着眯一会儿。

晚上火车停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方琳拉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来不及有太多的感慨,她得找到一个地方休息。

少峰很晚才回来,女儿已经在半路睡着了,他抱着女儿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想方琳也许回娘家了,安顿好女儿他看到餐桌上的信,他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方琳这次是认真的,她真的无法和他再生活下去了,她走了如此狠心。

从来不抽烟的少峰,把抽屉里的烟拿出来,他双手有些微抖的点燃放在嘴里,吸一口就被呛的眼泪汪汪,然后一口接着一口,一边咳一边抽,四五支后他又拿起那封信看了一遍,他拿出手机找出方琳的号,狠狠的拨了过去,电话无法接通,他就这样不停的打。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又有多少人和他们一样在这样的生活面前,拼尽全力却又无可奈何,生活总是偏心那些物质富裕的人,让这些贫穷的人活的越来越艰难。

在车站的小旅馆住下,方琳觉得很累洗了澡就睡了。半夜她梦到女儿哭了,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无比陌生的地方,漆黑的房间里,她忍不住哭了。

天还没亮方琳就退房走了,她拉着行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人流里穿行,不知道何去何从。

一个女人从一出生就注定没有家,结了婚,娘家就和她无关,离了婚前夫家也和她无关了,然后一个人漂流。有人说女人就像浮萍,以前方琳很不认同,她认为女人自己可以给自己一个家,但现在她懂了浮萍的意思,浮萍无根,注定漂流。

她坐在一个公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嘻戏玩耍的小孩,她就好想女儿,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哭着找她,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她忍不住崩溃哭了,然后就胃疼的厉害,她从坐上火车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也不想吃东西,但还是吃了药。

她独自步行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累了就停下休息,然后接着走,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条路的尽头,那是一座宏伟高大的教堂。

方琳走了进去,她虽不信教,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她想也许这里能够让她得到更多的平静。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教堂里正在唱诗歌,那温暖而深沉的歌声,透过她的灵魂把她带到很平静的远方,她陶醉而向往。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修女打扮的妇女来方琳面前,让她去吃饭,方琳就跟着她去了,食堂很多人,排着队方琳吃到了免费的午餐,她从来没有这么饿过,也许这里会是个不错的地方。

方琳吃过饭找到修女,表示自己无处可去想留在这里,只要有个地方睡觉,一日三餐有饭吃就好。修女说可以,跟教堂的负责人说一下就可以了,方琳如愿的留在了教堂。

登记的时候教堂的负责人问她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工作,方琳说自己的人生失意极了,想在这里找到平静的人生,她没有把自己的病情说出来。

之后,一个年长的面目和蔼的修女领着方琳去需要她工作的地方,“我叫安娜,你跟我来。”教堂占地很大,她们在热辣辣的太阳下走了很久才来到一排公寓楼前,安娜带她走进其中最后面最靠边的一栋,那是她们住的地方,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小房间,方琳放好行李,那是她的房间。

安娜带着她上楼,在一个大房间的门口停下,修女用推开门,里面很大干净而整洁,但除了沙发和桌椅床之外,没有任何的电器和多余的摆件,所以房间有很大的空地,地上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大约十三岁左右,但好像智力有些欠缺,她扎了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怀里抱着一个大布娃娃,安娜走过去蹲下笑着问她:“你看我给你带了一个姐姐来照顾你,你过来!”

方琳在安娜的示意下也在女孩面前蹲下,安娜说:“你以后就负责照顾照顾安琪儿,安琪儿的脑部受过伤,所以智力不健全,大概八个月的时候,被人放在教堂门口,还好没多久就有一个好心人愿意出钱抚养她,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她一直都由我照顾,但我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照顾她多久,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方琳说:“我会的。”

“你陪着她玩,她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但如果上厕所她会说,晚上你还要帮她洗澡,平时也要照顾她吃饭。”

方琳把安娜的话一一记下,“安琪儿喜欢画画,其实她画的很好,她是这么的美好,真是太可惜了,你来看,这里的画都是安琪儿随便涂鸦的。”

方琳看到窗前的桌子上堆了几堆厚厚的画纸,方琳拿起一张,那是一张很抽象的类似风景画,但用色很好真的很难想像这是一个智障女孩画的。

“医生说,安琪儿可能出过车祸,脑部受过重创是无法恢复的,她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脑死亡,成为植物人。”安娜的话让方琳很吃惊,没想到安琪儿和自己虽然境遇不同,却是同命相连,她一定会好好爱护这个女孩。

安琪儿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带,她其实很乖,从来不哭不闹,教堂给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合理搭配的,所以她的身体健康,方琳给她洗澡的时候发现她发育的也很好,智力的丧失并没有让她的身体有任何别的缺陷,她只是走不稳路,基本上都坐在地上或躺在床上,但她总是笑呵呵的,她美丽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让人看了身心愉悦。

方琳喜欢给安琪儿打扮,当然不是化妆,而是帮她穿漂亮的裙子,把脸洗的白白嫩嫩的,把头发辫成辫子,让她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两样。稍作打扮安琪儿已经美的让方琳都吃惊,她一脸的孩子气更让人心疼。

安娜会时不时的来看安琪儿,看到方琳对安琪儿的用心,她放心了。每天下午方琳就会让安琪儿画画,其实画画的时候安琪儿最开心,她天马行空的想像,行云流水的勾勒着一幅幅美丽的画,这些画看似相似,却各不相同,也许安琪儿真的对画画很有天赋。

方琳每天都会推着轮椅带安琪儿到楼下草地上坐坐,安娜以前只是十天半月带她下来一次,教堂人手少加上安娜老了也没那么多精力,但方琳觉得自己有能力去做,就一定要让安琪儿比以前更快乐。

安琪儿真的比以前更爱笑,甚至去果方琳不推她下楼她都会撒娇,在这样的时间里,方琳和安琪儿度过了夏天,秋天和冬天,方琳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药也停了好久,她觉得该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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