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阿玺本来应该是作为倾渊的敌人而存在的，而且还是最强有力的武器，所以当初，天帝派我去保护阿玺。”苏卿离说着，耸了耸肩：“谁能想到，这一世阿玺选择的这个肉身，是属于倾渊的。”
“这说不通。”连城摇了摇头，显得格外疑惑：“这不对啊，阿玺如果是对抗倾渊的利器，怎么会被倾渊吸入如今的身子，变成倾渊？这不对劲。你想过没有，肉身是倾渊的，难道就能让阿玺的魂魄也变成邪神么？”
连城的问题相当犀利，以至于苏卿离本来理顺了的思路一下就打结了：“这……可是当初，天帝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如果是天帝跟你撒谎了呢？”连城字字珠玑：“以前天帝如何我就不说了，我跟阿玺在琉璃塔见到的天帝可不是个善良敦厚的人，他或许心有大义，但却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天君都是天帝的从属，可是连城这一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帝，对上位者的心思比苏卿离了解的更加深刻，他说：“我总觉得当初应该是天帝唬了你，阿玺或许本身就是倾渊，她的魂魄一直都是以倾渊的形式存在的。”
“这也说不过去。”苏卿离摆摆手，说道：“那按你这么说的话，倾渊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会蛰伏五百年的光景不曾苏醒么？你想想看，就算天界失察，没有发现倾渊已经转生，那倾渊战器呢？为什么倾渊战器这二十年来才刚刚开始苏醒？因为倾渊才刚刚入世啊。”
苏卿离的语调渐渐激烈了起来。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对方所说的话里有部分是正确的，而自己所说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有一部分地方是说不通，可是他们却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所以我们的推论还不能完全成立。”连城揉了揉眉心之后，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却是这样的。
苏卿离颔首说道：‘的确，我们还有什么地方是连不上的。“
其实苏卿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连城说出来的破绽，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事情本该如此，可是偏偏被连城轻易便找到了一个最大的破绽，而自己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苏卿离的嘴角也划过了一抹自嘲的微笑：“看来在人间这么多年，我还是有所改变了。”
“照理来说，我应该喊你一声哥哥，可是……我是连城……”
“我知道。”苏卿离抿唇微微笑了一下：“我又何尝不只是宁意而已呢？你不用勉强自己，该如何面对我，还是如何面对我就是了，至于哥这个词，你在救我的时候，喊过了。”苏卿离的语调非常知足和满足：“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那……阿玺的事？”
“那就需要我们俩足够三缄其口了。”苏卿离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其实我们也瞒不了多久，最后一个倾渊战器一旦苏醒，阿玺就会身不由己了。”
“我不明白，我和你同样都是天君的转世，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自己啊。”连城摇了摇头。
苏卿离抬眸，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帝玺，然后，眼底闪过了一抹轻易不可察觉的怅然：“因为……她的体内有三个魂魄，而这件事，其实洛羽和般若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最深层的那个魂魄归属者是倾渊罢了。”
“那么，是不是说我们可以把阿玺的魂魄从这个躯体当中剥离出来？只要给阿玺另外找一个身躯，她不就不是倾渊了么？”连城有些异想天开的问道。
苏卿离的嘴角微微往下一撇，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阿玺的元灵早就碎了，这个身子是她最后的依靠，一旦离开这具身体，她必然会死，而且是灰飞烟灭，谁也救不了她。”
苏卿离说到这里，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眉心：“若非如此，我早就将阿玺的魂魄剥离开了，我怎么会想到，事情竟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苏卿离的语气之中满是歉疚：“若是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用洛羽的神魂为她续命，这样一来，她和洛羽都不会落到如此下场。有的时候想想，恐怕我才是罪魁祸首。”
“这件事不能怪你。”连城的回答让苏卿离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谁能想到百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呢？当初天帝让你保护阿玺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到如今的地步。更何况……你现在是魔尊，那……？”
苏卿离平展自己的双臂，从自己的左手指尖看到了自己的右手：“我这一辈子大概已经毁了吧？从我逆天行事的那一天开始，早就已经埋下了这样的恶果，如今只是我要偿还的时候而已，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惋惜的。更何况，天界太多束缚，本就不适合我，成为魔尊，我或许会比以前过的更好。”
连城听到苏卿离这么说，眉间微微颤抖了一下：“其实我明白的。”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他作为弟弟都这么讨厌天界的规则，更别说自己的哥哥了，只是苏卿离的适应能力比他强悍的多罢了。
“你不知道的其实更多，我远远不如你想想的那么高大上，只不过在天界，这些念头都该被压下来，因为无论我们做什么事，都要对天帝和人间的人负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魔尊，我已经不属于天界了。”
“你没有从天界除名。”连城耸了耸肩，说道：“就算你再怎么想离开天界，现在你仍然是天君，而且这个名号会一直跟随着你的。”
苏卿离似乎一直都在有意回避这件事，这会儿突然被连城这样大喇喇说出来，他却只能喟然长叹：“你说得对，我总是想的太简单了。”
“你是魔尊，更是天君，曾经属于你的责任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有所改变，所以……你仍然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啊。”连城说完，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就像我，一样还要处理壁国那些纷乱的国政。”
“壁国……其实壁国……”苏卿离想了想，似乎是在想应该怎么拿捏自己的话才是一样，竟然有些千头万绪的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