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件之后,这套金蚕缕衣算是第二件礼物了,至今耳朵里还回响着兰月看到衣裙之后那惊叹的表情与夸张的动作言语。
不仅把送衣服那人夸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还说这套华服是很有名气的,貌似是某位公主的特定款式,只是这位公主从未露过面,外面都传并不存在这位公主,还有人说这位公主是先皇的私生子。
总之,外界对这位公主的猜测沸沸扬扬,但都阻挡不了这款式被名门贵族的大家闺秀还是夫人小姐争相仿效,但这金蚕丝缕却是唯皇宫有进贡,别处若有非得是赏赐。
这样想来,这该是最如假包换的原装咯,这么大手笔,送给她,为什么呢。管那么多呢,既得之便享之。
虽然她也对这件衣服的做工样式都很是满意,甚至对衣裙的尺寸跟自己身材超级吻合表示很意外与惊喜,但是这衣服的颜色会不会太艳丽了呢——鲜艳的大红色。表情纠结地瞅着这华裳,不语心想,自己还是比较适合素衣吧。
哦,对了,听兰月说,送来衣服的那位公子临走时强调说他家主子两天后会来接她去烨城,务必要穿戴好这件衣服。
看他提起那人的那副尊敬而庄重的神情,让不语平静无波的内心荡开了一波波好奇的涟漪,对了,那位公子好像提过,他叫烨梓什么来着,两天后就又要见面了呢。
兰月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要不语收拾行李,还睡意朦胧的不语哭笑不得,这丫头最近会不会有点太好动了,后天才来接,今天着什么急呢。
不过不语一向不愿多言,即便被敬敬畏畏一年有余,依旧不喜欢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指挥别人,有什么事都尽量自己去做,这也让府中之人对她比较亲近,有距离的亲近。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眼前这叽叽喳喳的丫头了,她从来到这里,就好像对她很了解的样子,恭敬有之,亲密更甚,所以不语平时也很是纵容她。
已经无数遍走过这层层阶梯,无数次抬头看向这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无数回细数这金砖红瓦、镇殿圆柱,要说没有感情一定是骗人的,但若说感情深厚也定是骗人的,对冷情的不语而言,其实更是不会有更多留恋的。
收拾行李,不如说是整理一下自己即将走出沉静的心。像是跟上天的一场默契的约定,当彻底走出这扇恢弘的大门,一切都会彻底不一样了吧。
一日时间一晃而过,迎接的马车已在门外停好等待,不语在一众丫鬟小斯的惊艳之中,翩然而来。
从不喜浓妆艳抹也不惯梳妆打扮的她,一番好好地梳整,本就灵动只是淡然的双眸,像是一双明镜可以照出所有世事浮沉,却又澄澈如天外的湖水,嫣红的唇柔润点翘,赛雪的肤在明媚阳光下晶莹白净,莲步轻移。
那大红的裙穿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见俗艳,亦没有通常寓意的喜庆,反而是更衬着那发色如墨,肤色如雪,直教人慨叹这傲然缥缈如仙子一般的人儿是如何误入凡尘。
不语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只是看这一众朝夕相处的人都这般反应,倒教她有点不适应,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便泰然自如的走向那宿命一般停驻的马车,以他夫人的身份,他们要见面了。
再说皇宫内这几天也是热闹非凡,各宫的美人均开始广泛搜罗名贵饰品与珠罗绸缎,暗自较量要将自己装扮成回朝宴上最明艳动人的花。
不过一想起海棠宫里的那位唯一得封娘娘的妖精一般的人,即使满心都是不甘与嫉妒也挡不住那股挫败的感觉。那的确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难怪会得皇上密如弱水般的宠爱。
可这又如何,女人爱美是天生的,所以什么都阻止不了她们对美的攀比与争宠
最偷不得闲的当属这两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脩崖和夙竹了,不知是哪根筋给搭错了,本就生得如神袛一般的皇三爷这两天的臭美程度跟宫中争芳斗艳的那些嫔妃们有的一拼,哪里是不在乎那些拙劣的爬墙脚的手段,是完全没空理会好吗。
他一个人臭美也就罢了,向来翩翩佳公子形象的夙竹被拉来做参谋也就罢了,脩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武痴在选美这方面能起啥作用,话说他对自己的审美真没啥自信。
看那皇上一会儿一个发型,那头本来柔顺锃亮的乌发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可是这大脑抽筋的皇上固执起来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劲再一次征服了他的榆木脑袋,生生给召唤出了几分审美,也能看得出皇上的功夫不负有心人。
眼看明天便是邪王入朝觐见之期,听说邪王爷越发妖魅了,难不成皇上是要跟他比美?应该不会吧。
看着脩崖从昨天就开始闷闷不乐却又不敢反抗的无奈神情,深有体会的夙竹兑了兑脩崖的手,朝恨不得钻进镜子里的皇上努了努嘴,低声道:“我看一定是因为女人。”
说罢意味深长的瞅着脩崖,意料之中看到脩崖恍然大悟般睁大双眼,比了个“嘘”的动作,这是他们的默契,这一年以来这动作已被惯用为指代那个神秘的被称为不语的女子。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万众瞩目的这一日,饱含着多少心思不一的期待,隆重的觐见仪式之后,邪小王爷留了下来,与这位最敬爱的兄长互诉离殇,他们之间用生死铸下的兄弟情深岂是只言片语可以形容出来的,虽然很多人都不理解本该怒目相争的皇家竟会除了这样一对兄弟,但他们之间肝胆相照的情谊与心知肚明的默契,让他们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边不语的马车也已到达了烨城,夙竹满眼莫名的笑意,让一边的脩崖一阵乱起鸡皮疙瘩,今晚上,一定会是一场名副其实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