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云出去后,四皇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哥为何一定要留下她?你平时可是从来不会轻易自己出手见血的,特别是她还是个女人呢。”
荣墨随手一甩将剑丢在地上,道:“你觉得以沐晏的为人,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四皇子转念一想道:“二哥难道是想帮她一把?”
“如今她举目无亲,又有这样一个哥哥,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毕竟她的父母都算是死于我手。”
四皇子这才有了笑意,坏笑着揶揄道:“刚才是谁说‘生于王族,国破遂家亡,天经地义’的?现在知道怜惜人家了?二哥,你这侠骨柔情的性子我原来怎么半点儿也没看出来呢?”
荣墨径自重新坐到书案前,随手挑了一本书:“四弟,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可是也不是我说你,你怜香惜玉怎么也不让姑娘知道呀?她现在恐怕正恨你呢,只道你是为了拿了她回父皇那里交差,不惜伤她这个弱女子,手段卑鄙,恬??”四皇子正说得兴起,冷不防一掌从正前方袭来,他猛地偏开身形堪堪躲开,身子却还是被掌风带得向侧偏了两步。
荣墨说道:“没有热闹看,你就在我这里念叨无聊,现在有热闹看,你却更加聒噪,再敢在我这里叨叨下次便不带你出来了。”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二哥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永顺啊。”
“等等,”荣墨叫住他道:“她哥哥的事你知道就得了,不必告诉她。”
荣齐到悠云帐中的时候她的伤已经被侍女包扎好了。他亲自把她从榻上扶起来,拿了个软垫让她靠着,小心地不碰到她的伤口。悠云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荣齐又给她倒了杯茶,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公主第一次受伤吧?”
悠云没搭理他,他观察着她的神色,接着说:“之前听说公主身染时疾,我就多嘴问了刚才给你看伤的大夫,他说公主的身体并没有用药的痕迹,我也十分好奇,公主要是有什么偏方,不妨说出来造福百姓呀。”
悠云一双明亮的眸子斜睨着他,眼中淡淡讥诮:“偏方我还真没用过,我说是巫术,四殿下信吗?”
荣齐“哈哈”一笑道:“公主也相信那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
“以前是不信的,可凡事都没有绝对,就像现在,辽东王一定是夜观天象,算出了我会来,而且必定会留在陵湘军中,所以帐篷、侍女都能提前准备得妥妥当当,可见有些东西并非怪力乱神。”
“哈,公主真是心细如发呀,可是这帐篷和侍女并不是为公主准备的。这是二哥的帐篷,”他又凑近了一点儿,小声说:“实话跟你说,我二哥有洁癖,诶,这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是怕你不信才告诉你的。”
悠云摆出一副“又不是多大事”的表情,嘴里却说道:“你接着说,我不说出去就是。”
荣齐撇了撇嘴,说道:“他晚上是睡在这间帐篷的,你刚才去的是他的会客室,只要是他呆过的地方每天都是要彻底清扫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有。”
悠云道:“那我住这里,他住哪里?”荣齐闻言痞痞一笑道:“哎呀,你放心,自然不能跟你一起住了。”悠云狠狠剜了他一眼。荣齐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至于这些侍女嘛,当然是我带来的,你说这一天天看见的都是老爷们得多伤眼睛啊。以前每次随军打仗,回去之后我都得去迎香阁待好几天才能缓过劲儿来。这次就为这,父皇还特地送信骂了我一顿。哎,他们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他用无奈的语调结束独白,最后还幽幽叹了口气,表达他不为人理解的苦闷。
悠云微微一笑道:“四殿下随性自在,可是和王爷的性格一比,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弟呀。”
“其实我二哥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可是他爱干净的毛病可是一直就有,他以前??”
“报!”响亮的一声报告传来。荣齐正说得眉飞色舞,听到有人来报,兴致被浇灭了一半。“什么事?”悠云从支开的窗子看出去,只见已经是正午了,她的目光转回到进来报告的士兵身上,唇边笑意却渐深。
“报告四殿下,王爷让您火速到粮草营主持救火。”荣齐一听就急了,从悠云塌边的凳子上一跃而起:“啥?粮草营着火了?快,快,快,快走啊!”荣齐一边指着外面,一边大踏步向外走。可走到门口,却猛然间顿住了脚步,跟着他的传令兵没刹住,“咣当”一下撞在了荣齐的后背上,荣齐却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转过身,见靠在贵妃榻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却笑意点点,于是眯着眼睛问道:“是你放的火?”悠云也不否认,只是道:“四殿下快些去吧,否则以后就得喝西北风了。”荣齐“哼”了一声,一边走,一边没好气地嘟嘟囔囔:“我就说把她留下一定没好事儿,现在好了吧??”
悠云见他走了,从榻上支起身子。她来到陵湘大营之前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到中午还没回去,就让任萧先防火烧了陵湘的粮草。因为敌方主帅在他们军中,此时他们最容易放松警惕,也最容易得手。然后趁乱攻打陵湘大营,在这样混乱的时候任萧会趁机把她救出去。她刚站起来,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神经立刻紧绷,竖着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声响。突然营帐的帘子被掀起来,任萧出现在帘子后,他一步跃进来,急切地说道:“公主,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