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知才睡到几时,耳边便传来一阵连续有力的敲门声,我睁开眼睛,庆幸昨天夜里从师傅的地里偷来一根槐树棍,用了一点法术,长度刚好能从床上够到门闩,轻轻一挑,门便轻而易举地开了。我以为是景昀师兄体会到了我的苦楚,深思了一夜,终于寻出个好借口要洛桓神君带我去仙磐大会。我万分欣喜地坐了起来,“师兄师兄,快告诉我,来的这么早是不是因为师傅答应你了?”然而门开后,走进来的却并非景昀,是黎昕。
对着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冰脸蹙了一下眉,神情里表现出一丝对我的不待见。
我理了理衣冠,本欲将他请到房内,然而他却说院子里的花开的很好,想在外面的藤椅上坐一坐。我去厨房里沏了一杯茶,又将昨日小白寄来的栗子糕装到碟子里,一齐端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好歹要像个待客的主人模样。但因为两只胳膊包着,行动多少有些不便,所以茶水有些撒了,栗子糕也摆的十分坎坷。
黎昕一动未动,眼睛望着远处花坛里的几株使君子。
此时,使君子刚好长到白红相间的阶段。以前没觉得它长得多好看,只是因为和曼珠沙华着实有些像,才栽到了院子里。而此刻被刚升起的阳光一照,花层上围了一丝薄雾。看的仔细了,发现也还可以。算得上是一朵普通花里不太普通的花。
良久,黎昕转过身来,拿起旁边的一个檀木盒子放到石桌上。我用手比划了比划,估摸着这盒子几乎都能把我装进去了。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即将手收回来。指着头顶上开好的梵音花给他看,“这棵树长得真是周正,花开的也好。”“嗯。”黎昕抬头,刚好一朵花稳稳地落在他眼睛上。他将花拿在手里,轻轻转动,眼神中竟然生出了几丝温柔和宠溺。
趁他没注意,我使了个决儿,想用仙法让那盒子里的东西显出原形。可三遍之后,那盒子丁点变化都没有。“别试了,没有用。”他往前凑了几步,捏起盒子,轻轻转动那左侧的一个小开关,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酒壶大小的灯。“灵,这是琐忆灯。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一定要保证这灯不会灭掉。”我“哦”了一声。眼睛全然被吸在了那灯上。对他的话本能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感觉到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了,才郑重地作了一个揖,答应道:“师兄,我且记下了。你尽管放心便是。”其实我很想问他,既然琐忆灯如此重要,为何不交给三师兄照看。但又仔细一想,黎昕这样做应该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要不要让景昀知道这盏灯的存在,倒成了个问题。
“倘若,我一个哈欠不小心给吹灭了呢?”
黎昕会心一笑,“昨儿个路过南天门时,瞧见飞蓬上神新收的那只母狮子十分不错,守起门来聚精会神、机灵得很。今早无意间翻到生灵的姻缘册子,里面记载了一对上古雄虎和母狮簇成良缘的佳话。近年来虽不大推崇异种通婚,但那母狮子终究是天兽界的上品,我想着要不要趁早给白元宝找个伴,毕竟九重天上的母灵兽为数不多,等到日后在找,恐怕就有些难了。你觉得呢?”
我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师兄你放心的去吧!灯在我在。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觉不会让这灯灭一次。”黎昕起身,抖落了在袍子上的梵音花,“难不成你还想让它灭两次?”“。。”
成日里守着个灯甚是无聊。我从书架上捏过两本关于历届姻神的花名册,意外发现有一个叫鹤青的女仙,翻看日期的时候,大约已经是十八万年前了,那个时候,洛神神君还是个小不点,我还不知道在哪里。不知为何,看到鹤青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异样,可能是因为她是几十万年的姻神册上唯一一位正名女上神,故而生出几分敬畏。我又找了几本有关她记载的古书,大师兄的灯还亮着,正好借个光。读完这些,估计就到了晚饭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