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无计可施,只得放出蚁王,将其丢在石台上。群噬灵蚁见蚁王归来,又纷纷或飞或爬的回到石台上,将蚁王围在当中,似朝拜,又似护卫一般。
那蚁王得不到陶源的命令,并未乱动,也不乱叫,陶源便稍微松了口气。
陶源躲在幻阵中窥视了良久,料定发现蚁王不动,这群噬灵蚁也不会乱动,心中稍定。又观察了片刻,确认噬灵蚁的确不会乱来,便悄悄退出了密室,又将炎阳玉床合上,收了阵旗。一股倦意忽然涌来,他两眼发昏,不由自主的瘫倒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面色煞白如纸。
这时丹田中一阵绞痛,散布全身经脉的真气竟然纷纷缩了回去,一阵极度虚弱之感突然袭来,陶源顿觉眼皮有些撑不住了。
陶源突破到聚气中期不足半天,修为尚不稳固,本应静修些时日,不宜大动干戈。
怎奈那噬灵蚁不肯安分,陶源没有机会静修不说,反而因为控灵咒而失去了太多精血。刚才密室中全凭一股意念支撑,此时一放松下来,恶果立现,修为竟然有倒退之险!
“不……不好……”陶源有气无力的呻吟道,皱紧眉头,抿住发紫的嘴唇,此刻真气回缩丹田,调动一丝都难,想从小乾坤袋中取出洗髓培元丹也来不及了。
陶源心中暗暗叫苦,悲从中来,这时他忽然瞥见了摆在玉床的大玉瓶。这大玉瓶中的泉水已经消耗一空,陶源并未将其收回小乾坤袋。
看见这玉瓶,陶源心中便燃起了一丝希望,强打精神,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挪到洞府门口。那石门有千斤重,若是放在平常,以陶源的“天生神力”轻轻一推便能打开。而现在,他虚弱不堪。
“只要推开石门,我便能扑入灵泉寒潭,借灵泉中的灵气,或许还能有一线机会。”他喃喃自语道,知道修为一旦倒退,再想重新修炼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陶源曾失去过一次修为,经脉尽断,丹田破碎,幸好“猴爷”用灵药救了他。而后重修,练无名法诀,幸得“猴爷”舍身护持,陶源才能有今日。
他前几天又被人陷害,身中剧毒,险些丧命,幸好被袁天和驼老所救,才得以保全性命,还借机突破到了聚气中期。
这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老天爷似乎有意要折磨折磨他。
陶源又气又怒,满嘴钢牙咬的嘎嘣乱响,双目爆出赤红的光,一股蛮力突然涌出来,他往前拼死一扑,那石门被轰然撞开,“嘭”的一声砸在岩壁上“唰唰唰”的落下一片石粉。余势未消,他便噗通一声跌入了寒潭中。
刚才用力过猛热血上涌,现在被寒气一激,他两眼陡然发黑,险些晕了过去,丹田中的真气竟散失了几分。
“大事不妙!”他心中大惊,不敢迟疑片刻,赶忙“咕嘟咕嘟”的灌下了一肚子泉水。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五脏六腑,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陶源便缓缓闭目,沉没在泉水中炼气行功。一直从昼至夜,又从夜到昼。直到第三日子夜,波纹层层的寒潭陡然起了变化。只见那潭水中央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漩涡,越变越大,眨眼间就大如磨盘。那漩涡的底部,陶源正如痴如醉的炼气,周身笼罩着白茫茫的光,四周亮如白昼。
眼见那漩涡越来越大,几乎占去了半个寒潭。那泉水便哗啦啦四面八方漫了出去,沿山势漫下山去,似山洪爆发,滚石倒树,隐伏在石缝草丛的蚊蚋、蛐蛐立刻倒了大霉。山间飞禽走兽,顿时四散逃命,一时间虫鸣鸟叫,兽吼不断。
这一下,立刻惊动了山中潜修的几位弟子。那秦阳就在陶源之下的山腰,立刻飞出洞府,见洪水是从陶源的洞府而来,顿时大怒。
“哼!这小王八蛋果然没死,还躲在洞府修炼!”秦阳面色阴冷,又破口大骂道:“这小子吃了龙心虎胆,竟敢主动招惹与我,纵是师尊问罪,我秦阳也不怕!”
语罢,提起火纹灵光宝剑,就气势汹汹地打了上来。眼前一幕,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陶源浑身白光耀目,如同一颗太阳。四周泉水飞速旋转,灵气似巨鲸吞水,吸入中央。声势浩大,似有修为突破的迹象。
混沌体岂是浪得虚名,俨然以秦阳的见识,从未见过哪个聚气期的修真突破修为时能搅起这等声势,一时间又嫉妒,又震惊,便愣住了!
这时,山下又飞上来一人。
秦阳立刻回过神来,双目微眯,阴恻恻道:“金烈师弟来得正好,你便与我做个鉴证。此子大逆不道,竟敢公然破坏本门圣地灵雾清泉峰,扰乱我等清修,我既身为本门大弟子,今日便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孽障!”
语罢,火纹灵光剑嗡鸣一声,灵光闪现,剑气激发出来,杀气腾腾。
秦阳正要动手,金烈大喊一声:“师兄且慢!”
“怎么?!你想包庇这个孽障?”秦阳一怔,有些意外道。
金烈立刻满脸谄笑,悄悄传音过去,道:“师兄误会小弟了,师兄莫忘了,前几日之事。这小子分明身中剧毒,又跌下山崖,反而活得逍遥,灵宝峰那几位执事长老却死了个干净!”
秦阳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师兄再看这小子修炼的功法,定是某种威力巨大的奇门秘术,非师尊亲传不可,我看这小子绝对不是一个记名弟子那么简单!师兄若在此下手,恐怕不但杀不了他,反而……”
秦阳脸色渐变,有些忌惮的顺着瀑布向上瞥了一眼。只见那瀑布顶上,泛起一丁点诡异的绿光,似潜伏在暗中恶兽,正欲择人而噬,顿时心中有些发毛。他素来好面子,萌生退意,却又怕被金烈暗中耻笑,一时间踌躇不定。
金烈见此,眼角泛起一丝冷笑,忽然高声道:“师兄请听我一言,我看这位小师弟也是无心之失,师兄大人有大量,跟这毛头小子计较什么?”
“哼!”那秦阳不知好歹,手中的宝剑还未放下。
此时,陶源正在紧要关头,只差一步便能突破。这二人狼狈为奸,迟迟不走,更高谈阔论,似乎有意扰乱其心志。
陶源早已被惊醒过来,却因灵雾清泉水的奇效,灵台始终一片清明,他心中笑骂道:“小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还怕你们这两个蟊贼虚张声势!”
话虽如此,他功法运转却不由悄悄快了几分。
“师兄若还不消气,小弟这便斗胆替他求个情如何?”
秦阳放下宝剑,冷冷道:“既然是你金师兄求了这个情,我就姑且饶过你小子这一次!”此人忽然面色发寒,呵斥一声:“如若再犯,便如此石!”言毕,那火纹灵光剑,突然射出一大片剑光,击中一块千斤巨石,此石立刻化为一堆齑粉!
金烈见此,双目忽然泛起一丝凝重之色,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就在这时,寒潭之下,一大片白光突然射了出来,照耀四方,转瞬间又聚拢收缩下去。那白光归入丹田之后,陶源的修为便恢复到了聚气中期,心中大定。
秦阳、金烈二人一直留意着寒潭下的变化,立刻被那至刚至阳的白光灼伤了双目,两眼发花,纷纷抬手遮挡。
正好这时,陶源轻轻一跃,从十几丈深的寒潭底下跳了上来。看见此景,顿时发笑,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蟊贼竟敢乱闯我青阳宗圣地,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放屁!”秦阳一听,顿时气得发昏,大骂一声。
金烈似从未见过秦阳如此失态,顿时一怔。
陶源立刻呵斥道:“谁?!胆敢在此放屁!”
秦阳未曾料到陶源会这般回应,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陶源面色如常,不紧不慢道:“咦!原来是二位师兄,失敬!失敬!”
二人乍一听,似乎并无不妥,细细一想,立刻都变了脸色。
秦阳登时大怒道:“臭小子!你说谁?!”
陶源一听,故作惊讶道:“师兄何意明知故问?!”
“你!!”秦阳气得七窍生烟,欲辩忘言,陡然挥剑怒指陶源。
金烈一直不言不语,脸色也十分难看。
陶源瞥了眼瀑布顶上,只见一片幽幽绿光,心中大定,冷冷道:“二位师兄深夜到访,莫非不是为了找在下聊天?!”
秦阳气急攻心,手中的火纹分光剑猛然爆发出三尺剑芒,剑身嗡嗡作响!
陶源心中一惊,瞬间暴退几十丈,真气透体而出,护在身前。
正待此时,那水声隆隆的瀑布竟突然断流,滴水不落,四周一片死寂,夜黑如墨,更添几分诡异。
“师兄不可!”金烈大惊,心中害怕秦阳明目张胆的杀了陶源被秦阳老魔迁怒,身影一闪,手一伸,一抓。
秦阳一时不察,握剑之手竟被金烈扣住了!
陶源大惊,目光全被金烈的手吸引住了!
那只手赤红发亮,似一块精心雕琢的赤铜精金,又似一件法器,泛起大片金色灵光。秦阳运足真气,挣扎几下,竟然动弹不得,忽然有一点心惊肉跳。
这二人虽都是炼丹初期,秦阳修为境界却比金烈胜过一筹,向来以大师兄自居,怎料今日一试,竟然技不如人,栽在此人手中!
此刻,秦阳脸色惨白,似一时间难以接受,心神失守,一动不动。
金烈冷笑一声,放开秦阳,道:“师兄!在下还有事,便不奉陪了!”语罢,赶忙驾起一片罡风,飞下山去。
金烈一走,秦阳反而清醒过来,渐渐地面色有些狰狞可怖。
陶源心中冷笑:“这厮果然愚不可及!那莽汉的心机却比这寒潭还要深上百倍,小爷今天算是受教了……啧啧!那赤铜手端的是厉害,比小爷的金刚诀不知道强上多少!”陶源曾修习过炼体法门,金刚诀,今日见到金烈的神通,心中顿时有些火热。
那秦阳双目通红,似输了个精光的赌棍,浑身真气吞吐不定,突然一剑飞刺过来。他气息紊乱,未用御剑之术,剑芒也不曾施展出来。
虽如此,陶源却被他张开一片无形力场牢牢锁住,只觉无处可逃,唯有乖乖受死。那剑锋越来越近,陶源眉心刺痛,顿时汗毛炸起,冷汗涔涔,三魂飞了天,七魄入了地。
炼丹期之下皆为蝼蚁,那无形力场正是神识之威,单凭这一点,炼丹期之下的修真便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