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灵山寺
当梁明宏回来的时候,梁家举办了一次家庭型的欢迎会。他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可能是出去历练许多,变得沉稳很多。大儿子文可定邦,二儿子现在也得了表彰,看着两个相貌不俗的儿子们,梁相颇为满意。
过了几天,梁明宏来听竹轩来找梁明宇说话,见到乔乔,扔给她几串珍珠项链,“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戴着玩吧。”
乔乔看所有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润,有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呵呵一笑,“谢二少爷赏,奴婢给您泡茶去。”
梁明宇看着乔乔那个得了外财的财迷样,心想,小家子气,我是不是平常赏赐她的太少了,她才会那样见财眼开的样子。
“怎么样,这次收获不小吧。”梁明宇心不在焉地问道。
“大哥,这次跟着安大哥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呵呵。”
“安大哥?”梁明宇眯着眼笑问道,“怎么,不是安小子了?”
梁明宏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安大哥人挺好的,最起码他确实会的东西挺多。”
“嗯,多跟人学学也是挺好的。他师从丁老先生,学识必是不会错的。”梁明宇若有所思地说。
梁明宏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华朝国姓为赵,太子赵康督导抗镇救疫的事,办得很出色,皇上龙心大悦。皇上如今五十多岁,虽然早立了太子,可梁皇后已殁,皇上一直没有侧立皇后。如今董贵妃所生三皇子赵陌,肖贵妃所生四皇子赵业都是有力的竞争对手。而适当年龄的还有七皇子赵焱,虽然他是一名从三品婕妤所生,可是生他的这名婕妤却姓安,是安家的人。太子这次的事办得皇上高兴了,可是其他的皇子可是不高兴了。纷纷感觉危机来临。前些日子太子就招梁明宇进宫商讨事宜,梁明宇给出的建议是韬光养晦。京城一池春水就等着秋后的蚂蚱来蹦跶了……
这天,阳光明媚,天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艳阳普照的日子真让人心情舒畅。
乔乔和初夏在树荫下剪纸,初夏是剪纸的好手,许多形形色色的动物和人物用她手底下的剪子转转就能惟妙惟肖,把乔乔羡慕的,梁明宇去宫里找太子了,趁这个空闲时间乔乔非要跟她学学。
可是一向聪明能干,伶牙俐齿的乔乔在这方面几乎是等于弱智,不要说难的,就是很简单的她也是剪得四不像。把初夏笑得都肚子疼了,可乔乔还是契而不舍地坚持练习。一串串银铃的笑声透过竹林传出去很远,让人听了仿佛心情也好起来。
乔乔正在剪一只老虎,突然手上的作品被人扯了去。
抬头一看是梁明宏,梁明宏大大咧咧地说:“乔乔,这只猫剪得不错嘛。”
“哼”乔乔瞪大眼睛,“二少爷,这是动物之王,老虎,你没看到这气势,这姿势,多有气派?”乔乔狡辩道。
“噗嗤”,一个人笑了起来,乔乔往边上一看是安宁。
安宁今天穿的还是玄色长袍,长袍和袖口都镶锈着流云纹,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盘起来,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带笑不笑,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真可谓玉树临风。
乔乔和初夏跟梁明宏和安宁见了礼,安宁问乔乔:“听明宏说隔离的法子是你想的,真是不错。”
乔乔面带谦虚的说:“哪里,这也只是奴婢家乡的法子,哪里敢说赏赐的话呢,这只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完眼巴巴的瞅着安宁。
安宁愣了一下,初夏则脸红地用胳膊碰了碰乔乔,乔乔好像仍旧浑然不知。
梁明宏则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道:“哈哈,乔乔这老毛病又犯了,是个财迷。你不知道,她呀,从我大哥那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呢。”
乔乔想那些赏赐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真玩意,现在不多挣点,将来怎么出去自力更生,潇洒走一回呢,姑娘我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脸皮算什么?能蹭点就蹭点。
安宁略想了想,随身解下腰上的玉佩递给了乔乔,这块玉佩晶莹透明,带着淡淡的青色,刻着一个繁体的宁字,触之温润细腻,如脂如膏,一看就价值不菲。乔乔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然后下了好大的勇气的样子:“安少爷,这太贵重了,奴婢可不敢收。”
安宁淡淡一笑:“拿着吧,这次你立的功劳确实承受的起。”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我喜欢不多话的人。”
乔乔想了想,这可能也是那天的封口费吧,虽然两人从来没有提过那天雨夜的事,但是乔乔笃定安宁是不会再找她麻烦了,毕竟事后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乔乔才不管他那天黑夜来干什么,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种贴身之物,拿了没有关系吧。”
安宁摇了摇头。乔乔傻傻一笑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安少爷,我确实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谢爷的赏赐。”
乔乔想我可不是迂腐清高的老夫子,我就是俗人一个,到手的东西才是王道,以后姑娘我发达了,大不了再还它,这可是好东西呀。
初夏和梁明宏看着乔乔那个样子都哈哈大笑,一阵轻风吹过,给夏日增添了一丝凉爽。安宁和梁明宏走了,而安宁悄悄拿走了乔乔的那张剪纸,谁都没有注意到……
安宁和梁明宏走了没多久,梁语兰就来到了听竹轩:“大哥不在吗。”初夏轻轻回答:“回大小姐,大少爷去宫里了。”
“噢”,她若无其事的问,“那今天没有什么人来过吧。”
初夏看了看乔乔回答:“回大小姐,刚才二少爷领着安少爷来过了,看大少爷不在就走了。”梁语兰听了没有吱声,像上次一样站了一会儿,看着颇为失落地走了,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乔乔当时八卦地想,肯定有猫腻,想想安宁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乔乔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夜,难道是“夜半私会兰兰”,越想越觉得可能,一撇嘴,哼,花心萝卜。
日子就这样随着光阴渐渐地溜走,不知不觉又半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梁明宇休沐的日子,梁夫人最近身子不太好,作为孝子的梁明宇就去寺庙为他的母亲祈福。灵山寺,位于华朝京城的东南部,离京城十多公里,经过它的路段是羚羊峡,它是最长、最雄伟、最壮观、最秀美的一段峡谷,全长约8公里。这里,一水远赴海,两山高入云,波光船影,层林叠翠,风景优美,连山夹江,颇有奇石。
乔乔和初夏也随着梁明宇出来了,乔乔是在这个朝代第一次出远门,看着什么都很新鲜,尤其是峡谷两边的风景,让她看得感觉很陶醉。马车两侧的帘子换成了轻纱,景色随着马车的颠簸若隐若现,真是美不胜收。
梁明宇倚在车上看书,初夏在一旁添茶,一时车里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梁明宇感觉今天的乔乔非常安静,抬头看了一眼。乔乔看着外面的风景,脸上没有了平日嘻嘻哈哈的表情,她淡淡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语不发,脸上甚至有一丝愁绪,灵动的双眼有着看透人世的淡泊。梁明宇很不适应这样的乔乔。
乔乔其实是看到外面的景色,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前世的点点滴滴。她的一生可谓受尽人情冷暖,什么工作都尝试过,什么人都接触过,其实乔乔是一个非常冷性情的人,因为生活历练了她,她承受不起纯真,她只是过好每一天,自己争取每一天。
“乔乔,你在想什么?”梁明宇淡淡地问道。
“噢,回少爷,奴婢看外面的风景很美,忍不住诗性大发。”乔乔懒洋洋的说。
所有的遐想因为乔乔的这句话全都烟消云散,梁明宇想我怎么会感觉她有烦恼呢,真是可笑。
“噢,作一首出来听听。”梁明宇嘴角上扬,轻轻说道。
乔乔一下子清醒了,“嘿嘿,奴婢害怕说出来让少爷笑话。”
初夏在旁边添乱地说:“乔乔,你还会作诗?”
乔乔看着初夏崇拜的小眼神直接无语了,自从做了梁明宇的贴身大丫鬟,初夏就把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都听她的,而且布置的各种任务二话不说地执行彻底,乔乔看着这个傻姐妹,说不出话来。
“咳咳,其实奴婢的诗难登大雅之堂,害怕污了少爷您的耳朵……”
“没事,说吧”,梁明宇喜欢看着这样窘迫的乔乔。
豁出去了,看着窗外过往的船只,“一只,二只,三四只;五只,六只,七八只……
乔乔还没有说完,梁明宇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九只,十只,只只飘;飘入山后皆不见。”这可是小燕子的拿手好诗呀,乔乔想,估计也能过关吧,过关吧,过关吧。
静默一会儿后,初夏说了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乔乔,你作的诗其实也挺好的,很好记啊。”
梁明宇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因为这些天宫中的事郁闷一扫而光。乔乔和初夏也跟着傻笑,而外面的梁言听到了笑声,也微微一笑,好像有乔乔在少爷就特别的开心。
其他人听着梁明宇的笑声,连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也轻松了不少。
走到山顶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队伍停了下来,派人去问,原来是今天进香的人很多,一老农费力地推了一牛车西瓜来山顶卖,可是一路颠簸竟然把秤砣丢了,除了底砣和一个一公斤的秤砣还在外,其他的秤砣都丢失了。这样一来,这台秤最多只能称两公斤的,而推来的西瓜全是大西瓜,大的约八公斤左右,小的也有三公斤左右,怎么办呢,找人去借秤却没有借到。天很热,人们走了一路也都口渴了,围着西瓜干打转。
梁明宇和乔乔也走下马车,来到了卖西瓜的老农身边。老农急得都快哭了。
一个**混混走到老农身边,拿起一个大西瓜,扔了一个铜板就要走,老农抓住他:“公子,这枚铜板不够呀。“
“不够,你给老子秤秤,我说够就是够。”旁边还有不少泼皮无赖也叫嚣着,纷纷要上去拿西瓜,趁火打劫。
这种闲事旁人是不愿意管的,都害怕这些泼皮无赖报复打人,只能在旁边无奈地看着,跟着唉声叹气。
“等一下”,一道甜美清脆的声音叫了一声,说话的是乔乔,她瞅了瞅梁明宇,梁明宇看了看她略点了一下头。
“我有个主意,不妨一试”,说着掏出自己和初夏的手绢,又把梁明宇的手绢也拿了出来,她让梁树帮忙用手帕分别包上砂石,再将已有的砣放在秤上,分别称出它们的重量,使其分别为一公斤,两公斤等等,这样秤西瓜时,分别将其挂在底砣上使用,就可以起到砣的作用,用来准确称量了。
泼皮无赖们看着乔乔,看了看梁府的派头,知道惹不起就恢溜溜的走了。
梁明宇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紧不慢地干完这一切,最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的时候,一丝情愫就那么产生了,只是他还没有察觉到,谁会不喜欢这样聪明伶俐而又心地善良的女孩呢。
老农拿了两个最大的西瓜向乔乔表示感谢,乔乔再三推让,最后放下相应的铜板才走到梁明宇的身边。
“少爷。”乔乔又露出那种你快来表扬我呀的表情。
梁明宇笑了笑:“做的好。”乔乔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梁明宇看着乔乔,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肤柔晰白嫩,好像透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亲上一亲,他突然感到心跳得很厉害,他有一种冲动,对着乔乔娇艳的小嘴想要吻上去,可是面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梁明宇压下了自己的旖旎念想,不自然的咳了一下,“回去再帮我多绣几条帕子,要亲自绣。”说完快步地向前走去。
乔乔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谁都知道乔乔的绣工是院子里倒数第一的,初夏呵呵一笑,悄悄对乔乔说:“乔乔,没事,我帮你。”
还没等乔乔露出笑容,梁明宇这时回头加上了句“不准找人帮忙”。
初夏和梁树对乔乔露出了同情的眼光。就这样一行人慢慢地向山顶走上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的山石上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少年,他看着渐渐远去的一行人,尤其看着那抹笑容心里有一瞬的失神,他是安宁。
今天他也早早来上香,替在宫里的姐姐祈福,因为他即将又要去丁老先生那学习。现在他还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姐姐,虽然在家族里受**,可是涉及到家族的利益,不会因为是她的姐姐而有一丝退让,更何况现在宫里争储的斗争暗地里越来越厉害,不会因为他的不介入而对他没有影响,因为他姓安,而宫里七皇子的母亲也姓安。
从小见惯了家庭的尔虞我诈,看着乔乔那抹纯真的笑容,那对他来说很奢侈,因为他从小的锋芒毕露,家里嫉妒他的人好几次险险弄死他,幸亏自己的姐姐拼命地维护了自己,而这些阴私即使对安老爷说了也没用,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不但揪不出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还会落个不容人的名声。所以外人看到的是他的光鲜,自己骨子里却是鲜血淋漓。吃了几次暗亏,他终于收敛自己,收起以为出色就会引起家族的注意,就会保护自己的姐姐的念头。当我们是孩提时,我们常想,当我们长大后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但成长就是要去接爱自己的弱点,而活着就是要承受伤痛。
他突然很嫉妒梁明宇,有那样一个人在他身边,想必每天都是很快乐的。甚至有一丝念头,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对我也是那样的笑,该有多好。想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少爷,走吧,要不赶不上船了。”他身边的侍从安四对他说。
安宁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快看不见的乔乔,大步流星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