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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固执

许多事并不是逃避便可一了百了,自己种下的果,总得自己来尝。

人生路,也总有许许多的十字路口,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便是人生前进的方向,曲曲折折,难有一路坦途。

或坎坷,或顺利,总是自己的选择,随心即可。

气息愈发微弱,眼看着来了这么多的人,这白牙虎也是知道必定命丧于此,绝望,无可奈何,无法挣脱,眼神黯淡,也是放下仇恨,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在这生命的尽头,不知它会想到什么?是后悔?或是..

众人似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抉择,那时的软弱,那时的不忍,安安静静也无人打扰,任他细细思量。

似乎是有了决定似的,林易缓步走上前去,青石心底暗叹一声,也不知是为他能做出选择而略感欣慰或是,或是为他走上和自己相同的路而感到悲哀?

这白牙虎虽是认了命,但也是死死盯着林易,似乎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中,但当死亡的脚步步逼近,所剩下的也只有对生的眷恋,空余恨罢了。

终究还是不忍生命就此凋零,林易俯下身子,从怀里掏出那瓶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这白牙虎的伤口,不愧为疗伤圣药,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始愈合,不断流淌的鲜血开始停止流动。

人生最大幸运便是在必死的结局中却活了下来,妖兽本身就不乏智慧,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白牙虎也甚是惊奇,感受着腿上不断传来的暖流,才敢确定这少年居然救了自己。

居然救了自己?似乎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却又感动不已,看着这少年将这小小的药瓶放在自己嘴边,片刻便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那种名为尊严的事物让它不愿意张开口,去接受这似是恩赐,似是施舍。

略一抬眼,便看见少年那纯净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纯净的透亮,似乎可以望穿身体直达灵魂,含着期待,静静等待。

鬼使神差般的,一张口,咕噜一声将这药液吞了下去,接受了这名为善心的事物,不是恩赐,不是施舍。

旋即重伤的身体迅速好转,气息渐渐恢复正常,生死之间徘徊了一遭,居然隐隐是有突破的趋势。

众人错愕不已,受到的震撼丝毫不比这白牙虎所感受到的小。

“妖兽本是无情无义之辈,救它作甚?你是忘了这妖兽之前的演戏与伪装?忘了妖兽的狡诈?忘了差点命丧于此?”不等别人说话,张吕便开口责问!

如此愚蠢的行为,众人也是颇为不解,也没有人去责怪他的言辞激烈。只是紧紧盯着林易而已。

而青石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妖兽,狡诈,残忍,这是大家从小就接受的观念。

不杀已经是够仁慈的行为了,如何能再救它?

林易不善言辞,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呆呆站在那里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

沉默。

不知是过了多久,林易才开口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更何况,我救了它,它又如何会再来害我?”

“你这真的是愚蠢之极,妖兽会感恩?笑话!有多少人是死在妖兽口中,你可曾见过它们会有那一刻的心软与仁慈?”

“可..可又有谁试着对妖兽仁慈呢?”

“当然..。”李轩开口。可这个有字,却是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思量一番,人与妖兽之间相见必是生死相博。如哪里会仁慈?哪里又曾手软过?

青石眼中也是一亮。

再次沉默。

无人再开口,气氛突然变得很是微妙。

正当此时,林中突然传出来一阵呜呜声,似是哭泣的声音。

转身看去,却发现是一只小老虎从树林中走出来,这小老虎看到自己的母亲,也不顾周围环立的诸多人类,毫不犹豫便冲向母亲,嘴里呜咽的声音无不表示着自己的无助与恐惧,一如在撒娇的孩童一般。

母亲的怀抱总是温暖而安全的,不久这个小小的生命,便是不再害怕,骤然间发现母亲身上的伤口,那满地的鲜血,环顾周围这些可恶的人类,似乎便明白了什么。

转身,站在母亲的前方,站在母亲与人类的中间,那眼中的愤恨毫不掩饰,一如想要保护雏鹰的母亲,张开双翼,似是要凭借着小小的身躯来挡住所有的危险。

只是颤抖不已的双腿完全显露出了内心的恐惧,纵然恐惧,但不曾退缩,不后退,决不后退,执拗而又坚定。在地上紧紧扎根的双腿,紧扣的虎爪,那眼眸深处传达的坚定,无不显示出想要守护的信念。

不后退,决不后退。

守护,至死不渝。

信念,永不放弃。

那挺直了脊梁的少年,那挡在母亲身前的小小生命,守护与信念,直至死亡。

一样的坚定,一样的坚持。

信念,永不退缩,哪管世人冷眼,力量再渺小也要抗争,螳臂当车有何不可?

愚蠢那么便愚蠢吧,固执便固执吧!

当信念坚定,不知觉间这少年又悄悄向前迈进一小步,一小步而已,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有点不同,丝丝温暖传入心底,悄悄传递着世界的善意。

白牙虎静静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躯,满眼温柔,尽是宠溺之色。

画面悄悄在此刻定格。

众人不由莞尔一笑,似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原来妖兽也不是永远的狡诈,原来妖兽也会如此温柔,如此可爱,原来..

但为何?总要改变?

莫非,是生存么?

善意,在这静默中悄悄传递。

纵然是完全不同的种族也能够凭借眼神交流,沟通,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小老虎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气氛有点不同寻常,似乎,似乎人类并不那么可恶,也许,也许他们并没有恶意呢?

回头望了一眼妈妈,看到她眼睛里透出的的丝丝笑意,气一松,浑身也是失了力气,就这样一屁股坐在地上,颇有逃出生天的味道。

如此模样,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这个危机四伏的丛林中难得的温馨,人与妖兽之间的友谊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所谓的人与妖兽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而已,并没有谁对谁错。

虽无言也无语,但一种名为友谊的东西就这样在人类与妖兽之间建立。

改变,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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