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这血戮剑居然在生长,之前成长的速度过慢倒也看不出来个端倪,如今血河水疯狂的从地下喷涌而出,俨然已经成变成了血泉一般,而这母体同时也在迅速生长,壁腔渐渐变得宽阔起来,而高度也由原来的一米不到变成了一米一二,成长的如此迅速,却是在这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长高了二三十厘米!这血戮剑也在急剧的变化,正因如此,众人才发现了这奇特的一点。
血戮之剑不停的在生长,变大,剑身在渐渐变宽阔,其上更添些许细密的纹理,仿佛是人的血管一般密布在身体中,与此同时,整个壁腔有节奏的扩张收缩,伴随着水流的进出,竟像是在呼吸一般,如果关注到那深重的血色,倒更像是心脏,跳动的鲜活的心脏一般,而这血戮的高度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
众人吃惊不已,张大了嘴巴,更有甚者惊呼出声来,显然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血河水的喷涌速度逐渐加快,而这母体仿佛是在有意识的截留一部分河水,其余的河水便是从壁腔流了出去,仿佛这壁腔与水之间不存在丝毫的阻碍,又或是这壁腔根本不存在一般,但却又能够真真实实的截留一部分河水,实在是令人惊异。而更令人觉得恐惧的是居然所有喷涌出来的河水经过母体之后都是消去了血色,变成了清澈透亮的河水。血戮似乎是将血河中的血液都抽离出来,汇聚成丝丝血线,而后这血线汇集在血戮之剑的中心部位,最后渐渐弥散开来,与剑身相融合。
剑身上的三道凹槽变得更为清晰,更为清晰,更是在其中形成了丝丝纹理,让人觉得颇为玄奥。仅仅是盯着它多看几秒,仿佛就会沉浸之中再难醒来似的。
不知是过了多久,这血河水的喷涌速度也是逐渐降了下来,众人心中一紧,心知此时此刻必然是到了紧要关头,许是就在下一秒,这血戮剑便会破茧而出!
血河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流淌速度,这血戮之剑竟然是不再产生丝毫变化,那种强烈的生命感竟然就这样消失?现在变的又如死物一般,让已经准备好出手抢夺的众人变的有些措手不及,惊愕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就这样变的平静下来。
忽然之间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声音之中竟然还带有丝丝恐惧:“圣河,圣河,圣河变清了!”
“你傻呀,我们又不是看不见!一惊一乍的,当真是蠢材一个!”人群中有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鄙夷道。
凡为武者,谁人没有个傲气傲骨,又有哪个人不是整天行走在生死边缘?哪里容得他人如此羞辱?只是这次那人仿佛是未听到这句话似的,惊愕的望着前方的血河之源,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双唇动个不停,也听不见他究竟在说些什么!眼中的惊恐,神色中体现出的那种绝望,暴露无遗。
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似的,更多的人看向这血河之源,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了其中异样。
圣河真的变清了!
圣河水自前年以前便成为了亡灵的寄托之所,所有人都坚信不疑,所有人族的英雄及其亡灵都应该入住血河之中,守护着人类,是以才将其遗体也埋葬在血河之侧,或是化成骨灰倒入血河之中,让亡灵能够继续为人类征战!毕竟战斗才是英雄唯一的归处。
深信不疑!
那血液,那血河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如今令人惊恐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血河水变清澈了。从源头涌出的血河水竟然变得如此清澈,夹杂着泥土与沙粒,却是不见丝毫血色,似乎是回到了大战之前一般,一如千年之前!
更多的人坐立难安,毕竟这血河乃是信仰的寄托之地,人类的灵魂所在,就如同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某天突然发现这所谓的信仰不过是一种欺骗,所谓的上帝竟只是虚幻一般,人生之路顿时变得晦暗,而信仰也会就此崩塌,甚至精神意志可能就此崩溃。
几乎是所有人是跪倒在血河面前,双手捧着脸颊开始不停哭泣,身体不断颤抖,哀求着上天的怜悯,先祖的垂怜,仿若世界就此崩塌一般,双眼无神,瞳孔涣散。更有的人不停磕头鲜血染红了泥土却也毫不在乎,只祈求先祖的原谅,血河水清,没了祖宗的庇佑,人类要如何才能在这土地上继续生存下去?
敢于悍不畏死的与妖兽战斗,那是相信,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先辈的力量相庇佑,自己就算死亡,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定会有个归宿。
无论这归宿是天堂或是地狱!
而我们的归宿便是圣河!
而那血河中流淌的血水便是最好的证明,如今血河竟然,竟然..
林易看向崔皓天与凌辉还有青石他们,发现他们虽说没有如此的歇斯底里,但还是神色黯淡,双眼没了往日的光芒!
先辈,你们抛弃了人族么?
我们人族努力千年终究还是要灭亡么?
上天不再垂怜人族了么?
我们注定要向那无家可归的孤儿一般行走在这片土地么?
我们注定要成为那空中的浮尘,或生或死都没个归宿么?
死后灵魂只能孤苦伶仃的漂浮在这虚空之中么?
对生命越是珍惜,对死亡就越是敬畏。
绝望,深沉的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如同沉重的雾霭,彻彻底底的遮挡了前行的路。
疯狂!歇斯底里!
在这之后所隐藏的是一种深重的悲哀。
“定是血戮之剑这件邪物!这件不祥之物取走了先辈的灵魂,毁了它,毁了它,血河就会恢复原状!”有人开始去寻找那渺茫的希望。
在绝境之中即使是有着一线希望也不会放弃,哪怕只是一株救命稻草也要牢牢抓住。
仿佛是绝境之中的人看到了最后一线光明似的,纵然是虚假,也得要倾尽全力去抓住那丝光明!
“毁了他,毁了他,先辈的英灵便会被释放出来,重新庇佑我人族!”更多的人呼喊起来,要去抓住那最后的希望。
如此便不顾先前的凌辉的安排,竟然就这样直接冲上前去,便是想毁了这‘天赐神物’。
林易心下有些焦急,他明显感觉到丝丝畏惧的情绪从这血戮之剑中传达出来。显然是如无助的孩子一般,感觉到外在的不安定气息,血戮之剑轻轻颤抖起来。
“林易!你说,之前崔鸿他们是死在妖兽的埋伏之中?”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的,凌辉突然变得有些疯狂,没了这之前的平静,抓着林易的双肩不住摇晃。
肩膀上的巨大力道,捏的林易有些生疼,林易也无暇顾及,立即答道:“嗯,确实如此!”
似乎没有看到林易脸上的痛苦表情似的,凌辉变的更为激动:“你确定?”
林易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件事不同寻常,郑重答道:“嗯!”
凌辉突然变的有些颓然,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休息了片刻而后低声喃喃道:“血河水清,大战将临!血河水清,血河水清..”声音虽说还是低沉,但是变的越来越悠远飘渺,清晰的传达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疯狂的人群蓦地竟然停止了喧嚣与吵闹。突然变的寂静无比。
这是每一个人在大约三四岁的时候都听说过的故事,在父亲的怀抱里撒娇讨要着故事与传说以增进对这世界的认知。当沉浸在千年之前那场战斗之中时,当为了人类先辈的成功而欢呼雀跃之时,当对血河水充满憧憬之情时,故事已然圆满,却总会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结尾的时候悄然出现,血河水终究要有清的一天,只怕那时最终的战争也会来临。
那不知是谁的预言,望着苍茫的山脉,血流成河的土地,尸骸遍地的山脉,持续了数十年的战争终于在这句话后话上了一个句号。
这是一个时代的终音。
笑话,血河水流淌千年,又怎么可能会变的清澈?
一笑置之!
以至于当这血河水真正清澈之时,所有人竟然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实。
现如今,一语惊醒。
血河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