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寸步不离地守在楚杏床边十个时辰。
昨晚她正与楚萍谈论着什么事情,话到一半直愣愣倒下,接着便是昏迷不醒。裴照立刻找了郎中来,然而赶着这中间的功夫,喧凉身上竟然也发生了一样的症状。
“昏迷,虚汗不止,面容苍白。”郎中看着楚杏,若有所思,接着他转向裴晚,“这位先生,你可介意我为贵夫人把把脉象?”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等话!...当然可以。”裴晚心急如焚,心想这老郎中真是腐得掉渣,人命关天的事,他还在那里想着男女授受不亲,简直可恶之至。
“人你必须救好,否则我定要你陪葬!”看着郎中不断叹气,裴晚一边急得直跺脚。
“可是楚小姐这病...真的是毫无来由。”郎中也是愁眉苦脸,“她脉象正常,五脏的精气流动也无碍,偏偏一睡不醒。这情景简直...是被鬼神困在了梦里一般。”
“你胡说什么?!”裴晚说着抓起郎中的衣襟,竟然直把对方拽得双脚离地,郎中大呼饶命,一边楚萍看不下去、也插了句嘴,裴晚这才把郎中放下了。郎中刚一着地即刻飞奔逃走,仿佛丢魂一般。
“这怎么办?”裴晚望向我,又望向楚萍。他本来不是这么容易冲动的人,只是事关楚杏,他竟是如此六神无主心神不宁,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我亦不知所措,缩在角落里一阵一阵害怕得发抖。
「喧凉...喧凉也遇见了这种事啊...」
“还能怎么办?”这时候是楚萍拿的主意,“先砸钱找郎中吧。”
楚萍轻轻拍了下裴晚的肩膀,嘱咐了句:“放心。我就不信这么大一座京城,没人能救好楚杏。”
楚家经商,人脉甚广,楚家小姐们生怪病的消息很快传出去。楚萍是不惜重金,可惜来的郎中无不摇头叹息。最后还有浑水摸鱼进来的,打着秘方的名义招摇撞骗,被裴晚恨得几乎一顿痛打。
这晚已是楚杏和喧凉昏迷的第二晚。两人皆是油水不进,十分虚弱了。我慌乱地抱着喧凉的身体,一直一直哭。
「求你们...」我见楚杏和裴晚远远过来,立刻冲上去拉住,表情很是可怜。
「求你们...」我飞快比划着。
「求你们...」
「求你们了...」
“可是我们也...”楚萍立即拉我起来,却是无可奈何地叹气。
这时前门忽的吱呀一声响,隐约听见极轻的脚步声。风铃轻响,在黑暗中有种诱人的魔力。
我倾尽全力听着,试图搜索信息。
但愿一切如我们计划的那样,那日喧凉给楚杏的饭食下了点东西,叫她出现昏死的症状。楚家要是出这种大事,一定会立刻把我和喧凉这样的外人赶走,因此喧凉将计就计,也给自己下了一样的药,叫我看来失去妹妹、处境凄惨,楚家人便不会赶我离开。
至于为什么要瞄准楚杏,这是我们在赌。裴晚深爱楚杏,裴照似乎对裴晚兄弟情深。他到底会不会为了胞弟、叫苏梨若出面医治呢?
「第一种脚步声、非常轻盈,可以推测此人练过轻功。」
「第二种脚步声、略微沉重,应该是男子。」
「应该还有两个人,同样走路极轻,并且步调频率非常相近,几乎重叠在一起,难以分开。」
正门终于开了。
不出我所料,开门的人正是裴照。裴晚见了他忽是一惊:”皇兄,你怎么来了?”
裴照轻轻摇头,似乎略有不满:“楚家小姐的事已经传遍京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说小晚,你怎么能忘了呢?...你的皇嫂,可是画医苏梨若呢。”
裴照牵出身后的女子来,笑意温弱。
“梨若...”他唤她,有种生怕惊扰的小心,“你帮我看看小杏可好?”
苏梨若点点头,径自朝我走来。我本想直接带着她往楚杏那边去,无奈不得不被与他们一道前来的两名男子引去了目光——此刻站在门口、打扮成侍卫样子的两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房良和黎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