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力道强劲、直接贯穿了吴涯弱不禁风的身体。中箭女子闷哼一声,便落在林上雪怀里。
鲜血瞬间染透她的长衣。吴涯费力半坐起来,气息紊乱、奄奄一息。
“吴涯!”她惊道,“你何苦为我挡箭?你我不是敌人吗?”
吴涯摇头,食指抵在林上雪唇上。那样子虚弱极了,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走一般,叫林上雪怨她胡来的那一抹恼怒也立时被吓得失去了踪影。
“上将军,事已至此,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回答?”她说着咳出血来、看到林上雪眼中惊慌无比,竟是有些开心地笑了。
她微微皱眉、答道:“你说。”
“将军……这世上当真没有一个人、用真心待过我吴涯吗?”
她问着、瞳光有些涣散,语调带着令人心痛的疑惑:“吴玄将我当做工具,阿御是为了和清泠的约定,服从于我的人不过是因为我的权势,奉承于我的人不过是因为我的才华。从头到尾、真的没有一个人,用真心带过我吴涯吗?”
林上雪正要开口,忽的被一阵沁凉染上了唇。
天雪,六角形的冰晶落在她的唇上,化开。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纯净无比。那感觉就像是她们的相遇,林上雪救下了几乎冻死的她,彼此温柔相待。
「是下雪了啊。」
吴涯不知死活地笑着。
「好美、好美——」
立时雪下大了,漫山遍野皆染上洁白的颜色。看着纷纷扬扬的白,吴涯不觉有些恍惚,眼前出现了近日梦中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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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雪。骑狐的女子在大雪中渐走渐远。年幼的吴涯一直追在她身后跑,叫喊着:“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求你救救我——”
然而那女子并没有回头。她只好独自离开、一直流浪、天地无依。直到一****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便止步不前、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这样经年累月,最终风化成一块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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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上雪、并不这样想——”抱着她的人唤回了她的神思。林上雪轻声说着,字句抚慰着她的伤口。
“我和军师在一起的日子,为军师展露的每一个笑容、全部都是真心。”
吴涯忽的笑了,模样无比温柔:“是这样啊……”
「谢谢。」
那个梦境,原来竟是成了真…….此刻我不必前进,也无需后退。任时光停在这里,天荒地老地止步不前。吴涯对自己说着,脑子里回旋着林上雪的承诺、只觉得内心一阵春泉般的暖流,幸福得想落泪。
——玄、我知道了。这便是人之所以有情、之所以生的理由。
“将军保重,吴涯、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