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终于结束在莞城的工作,来投奔我,不对,准确说她是来投奔阿黑,两人浓情蜜意正好给公司枯燥的职场生活加点调味品。为了迎接晓风的到来,阿黑紧张不已,下班时间一到,比任何人都要准时地离开办公室,去新房子里作准备。
他们的新家已经装修完毕。
“我恐怕来不及去接晓风了。”阿黑走进我办公室,向我求助。
“原因呢?”我表情认真地看着他问,财务部最近没有安排什么过分到没时间去车站接女友的工作。
阿黑不好意思地摸头发。
“晓风放弃莞城那么好的工作来投奔我,我当然也要有所表现,新房子虽然已经装修好了,但我想在她来之前给她一些更实际的惊喜,让她安心。麻烦你代我接她到新房子里去,好不好?”
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真的替晓风感到开心。
“我只送她到门口,也许你还准备了某些惊喜,是不方便我在场的。”
他用手捂住脸,像个娇羞的大男孩,缘分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喜欢擦隔离霜的阿黑竟然能打动晓风的芳心,太意外。
“谢谢你。到时候我会安排时间在新房子里请同事们聚餐,你一定要去哦!”
“当然。我还要送份大礼给你和晓风。”
“那我们结婚的时候,会不会再送大礼?”
我愕然,然后笑。
“你这么贪心?”
“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和晓风关系很要好。”
“知道就好。真舍不得她嫁。”我看下时间,晓风三个小时后到南城。
“那我出去把工作做完,然后在新房子里等你们。”
“等晓风啦!不用等我。”
“是。”阿黑精神抖擞地步出我的办公室。
好羡慕她们,晓风,朱朱,接下来会轮到考拉吗?
出发去汽车站接晓风前,罗列打电话给我,我一万个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但我还是接了,我太心软。
“我去过陈牧野老家,他没有回去,我不敢告诉他父母。秦婉,求求你,帮我打电话给陈牧野,告诉他,只要他出现,我可以立马从南城消失。”
我的坚定从不动摇。
“他只是不愿意接听电话,这说明他还活着。你不要过于担心。”
她开始在电话那头哭泣。
“不只是活着,我要看到健康平安的他。你怎么会这样无情无义?他根本看错你,爱错你。以前大家说我逼他,可现在明明是你在逼他。”
“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逼自己。请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已经和陈牧野划清界限。”
她开始咆哮,辱骂我。
我毫不客气地挂掉电话,其实我早应该把她的号码甩入黑名单。
陈牧野会平安的。
我相信他。
有人疼有人爱,果真不一样,我已被罗列和陈牧野折磨得疲惫不堪,晓风看起来却是满面春风,越来越漂亮。
“尊敬的聂晓风小姐,受痴情又帅气的阿黑先生所托,小女子特地开着小宝马来接您回家,请上车!”我拉开车门,请晓风上车。
“不要这么浮夸啦!”晓风明明就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站在车门前笑个不停。
“帅气又痴情的阿黑先生正在南城某处安静的角落等您,我们赶快出发吧!”
“天,受不了你。”晓风笑着弯腰上车。
送晓风到阿黑的新住处后,我回公司继续工作,目前除了工作,我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让自己可以暂时放下其他。
罗列又打电话来,我掐断,希望她能放我一马,她继续打来,我再掐掉,她再打,还是接了。
“秦婉,陈牧野饮酒过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就知道他会出事,你为什么不相信?”说完,她愤怒地挂掉电话。
我举着电话,一脸愕然。
陈牧野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我该不该去看看他?
阿黑带晓风来公司熟悉环境,两人默契又甜蜜的样子,简直令同事们疯狂。
“晃眼睛!”我调皮地眯起眼睛。
晓风穿着一件素色及膝连衣裙,外面罩着白色镂空针织衫,亮桔色的口红衬得她越发的气质动人。
“那你戴墨镜啊!”她不改利嘴本色。
“新房子满意吗?”
“除了你送的豪华按摩椅。”她笑。
“那是孝敬你爸妈的。没你的份儿。”
她突然眼泛泪光。
“怎么了?”我关心地伸手摸摸她肩膀。
“没什么,就突然觉得我好幸运,有你这么好的朋友,还有阿黑,他帮我提前实现我的理想,一切来得太快,太幸福,我好怕。”
“缘分天注定。有什么好怕的?”
“患得患失,谈恋爱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不知道,我没经验。”
她睁大眼。
“你不是才和陈牧野分手?”
“对,不过,我没经验可以分享。”
“早知你还是喜欢林迈。”
“怎么样?糖的工作环境还可以吧?”我的感情已经毫无新意可谈。
“很好,你很能干,我现在收回当初对你的武断看法。你有可能会成为你爸爸那样的人。”她破例对我竖起大拇指。
午餐时间到。
“我们去吃烤肉好不好?为你接风。”
晓风起身。
“我去叫阿黑。”
我也起身去拿包。
“我在外面等你。”
外面天气有点阴沉,但无碍我的好心情,和晓风并肩作战的梦想终于实现,总算有件让我觉得安慰的事情。晓风一个人从公司出来。
“阿黑让我们先去,他稍后就来。”
“想让我加薪哟!”我抱怨道。
晓风挽住我手臂。
“谢谢老板啦!我们一家老小开销很大的。”
“那你先请我吃烤肉贿赂我。”
“阿黑说他请客。”晓风娇羞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烤肉店就在附近,我和晓风步行过去。
“秦婉!”
我和晓风同时回头,是罗列,她一脸平静地盯着我。
“别过去!”晓风警觉拉住我。“她眼睛里有杀气。”
我不在乎,挣开晓风走去罗列面前。
“陈牧野不该认识你!”罗列露出冷笑。“陈牧野躺在医院里,生不如死的样子,你该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有你在,用不着我再去凑热闹吧。”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该死!你应该去死!”罗列怒吼道,惊得路人纷纷侧目,我不会跟她吵架,拉起晓风继续往餐厅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
“小婉!”我被晓风一把用力往旁边推开,差点站不稳。
“晓风!”刺耳的刹车声后,我听到阿黑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阿黑疯似的冲过来,我看见晓风躺在马路边上,她的头在往外冒血……
罗列丢掉手中的水果刀,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阿黑跪在晓风身旁,抱住她,不停喊着晓风的名字,声音渐渐嘶哑。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晕了过去……
“你还好吧?”醒来时,我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边只有林迈在。
“晓风呢?”眼泪从我眼中无声流出。
林迈沉默,扶我坐起来。
“可以吗?”
我浑身发软,心脏突突跳。
“我可以的。”
“我带你去看她。”
晓风,被医生宣布脑死亡。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再次晕倒在林迈怀中。
“对不起,阿黑。”我的道歉苍白无力。
阿黑什么也没说,眼神极其空洞。
他坚持订购一套婚纱给晓风陪葬,“她是我的新娘。”他说,我泪如雨下,我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
晓风的葬礼过后,阿黑便消失不见了。
自此以后,他的新房子一直空着。
我尊重他的选择,虽然离开了糖,但他在心中,他仍然是糖的一份子,我吩咐财务,他的工资每月照常支付。
“我不知道怎么补偿他。”我哭着对林迈说。
林迈轻叹一声。
“他需要时间来忘记这一切。”
我何尝不是。
一个月后,我在晓风的墓前见到了阿黑,他瘦得眼窝深陷,胡子也没剃,看起来特别的颓废。他坐在墓前一边弹琴一边轻轻吟唱,正是求婚时唱的那首歌:
美丽的夕阳下,有她的笑脸,
我牵着她的手在海边漫步,她问我什么时候星星会坠落,我轻吻她的额头,带她一起去天边摘那星星……
啊……我和她坐在月亮上面,请星星为她歌唱,她在我怀里睡去,我祈求星星带我们一起到那永远。
“晓风说要给你写首歌词的……”我流着泪说。
阿黑弹唱完那首歌,仍不肯跟我说话,独自头也不回地离去。
很久,我再也没见过他出现。
“晓风会在天堂佑他平安的,对吗?”我流着泪喃喃自语。
“肯定是这样的。”林迈一直陪在我身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一切怎么会是真的?老天为何要惩罚我?”我不能接受晓风离开的事实,如果我不那么任性,顺从罗列去医院看看陈牧野,也许晓风就不会离开了。
“不是,小婉,晓风不会怪你的。”林迈安慰我。
可惜,如果的事,永远没机会去实现了。
晓风,对不起!请你不要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