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第二天一早就走的,却无故拖行一天。杨风行说:“药儿累了,给你再休息一天。”
药儿却不信,以为他要将那女鬼找出来,赶尽杀绝,于是一整天擦亮了眼睛盯着他。
“药儿,你盯了一天,不累么?”杨风行吹了吹热茶,浅哆一口。他这一整天,除了喝茶看书,便是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药儿瞪大盯看着都快要睡了,她看了眼屋外,仍旧白雪皑皑,却不如昨晚那般亮堂,今夜天上没有月亮。
药儿累得不行,猛灌了一口茶,恹恹对他说:“别想背着我做坏事哦!”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回。
就在她娇俏的身影离开的瞬间,杨风行的身影也凭空消失!
走到半路忽觉不对,越想越不对,杨风行悠闲的模样千奇百怪,但这一次,却像是装出来的!
药儿瞬间来了精神,转身急急跑回,却半道遇上半生不熟的‘人’。
一头长长的头发挂在房梁上飘啊飘,像是白绫,又像鲜血从上滴下。药儿皱眉:“你竟然敢回来?早知你这么不要命,我也不用费一整天的眼盯着杨风行了!”
“哼!就那一点点的攻击就像吓走我?那我还做不做这块地盘老大了?”她翻身跳下,无声无息,长发如泉,白衣如雪,目露狡黠。
药儿瞧着她:“不行,今晚你不能阻拦我!”
“嘿!没想到你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知道,”药儿步步上前:“让开!”她抬手煽起一阵掌风,那女鬼只稍稍挥一下袖,便波平浪静。药儿心急如焚,没耐心跟她磨蹭,便拼尽全力一边出击一边奔向前!
那女鬼虽一一化解,却也后退几步。药儿嘴中咕隆,凌厉盯着她,突然凭空出现一把长剑:“驱策诀!”
“驱策诀?”女鬼皱眉瞪眼,出手为掌,生生将剑摧毁,余波狠狠打到药儿身上。
“啊!”药儿痛呼一声,护住胸口急急向后飞去,“噗!”她猛地吐一口鲜血,跌倒在地。
“你?”女鬼眉头皱得更甚,话语间带有气意:“你这算哪门子的驱策诀。。。”话音未落,突地一道绿影从眼边擦过,她回头急寻,便只在拐角处看见一瞬绿衣丫鬟。
“哼!跑路的本事倒不小!”女鬼消失。
“啊!”药儿惊吓,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扶着木柱重重喘息,嘴边鲜血还在不停冒出。
“不自量力,你以为你跑得过我吗?”女鬼绕着她打量:“竟然敢骗我。。。”
“让开!。。。不要拦我好不好。。。”药儿泪意汪汪地看着她,一幅可怜相。
女鬼艳绝的面庞露出顽皮的笑,她将自己蜷在房梁上,只露出个头,长发落地,居高临下道:“刚刚那凌厉的眼神,却让我一时忘了,你是个不该有可怜之心的小丫头。居然不惜自伤也要跑出去。。。你很在乎那美男子?”
药儿刚刚口中说的是驱策诀,念得却是护心诀,才得以逃脱。饶是此时自己伤得不轻,心中也还是烦躁:“他是我朋友,我当然要在乎!”
“呵!嘴硬!”女鬼跳下,站在药儿面前,一身高贵清冷,说出的话却是不搭:“你若喜欢,我就把他让给你吧!
药儿突地窘迫,冲淡了些燥意,她支吾说道:“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不要你让谁给我,你只要不阻拦我就好!”她撑着柱子,没去看她,一步步向前。
药儿走了一会儿,习惯了身上的痛意,便提起裙子欲跑出,却被那女鬼叫得踉跄。
“我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药儿回头,眨巴着眼看她,那双眼,在漆黑的夜里,像是凝聚了雪光一般,清冷闪耀。
女鬼叹息,忽地伸掌隔空对准她胸口,一边疗伤,一边道:“真是有意思,我本来要把你带去,你却不领情,待到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要乖乖地随我去?何必呢?”
疗完伤,她便带着药儿略过屋顶树木,但听耳旁风声呼呼。药儿惊慌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嘘!去见想见之人!但是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发出声音知道不?”
药儿乖乖点头,女鬼道:“算了,我信不过你!”
她着话一说话,药儿便张口试了试,半句声音都发不出!
未几,空气中传来血腥。药儿蹙紧眉头挣扎,她再不敢向前!女鬼使了个术:“不就是死尸吗?用得着这么抗拒?况且,死的又不是人。。。”
眼睛还未眨,药儿已经被带到了一颗大树上,透过交错的枝条望着不远处的精致。女鬼本就声息轻巧,此番又贴着药儿的耳边说:“你一动不动地看戏就成。。。”这样的声音,应该只有往来的寒风听得半点。
雪!异常鲜红的雪,仿佛永世不化——满地的白雪上,或有面盆那么大,或只有星星那么小,到处洒满鲜红的血迹,这样的血若连成网,没人能逃脱!
除了血,还有满地的残肢,那些残肢如篝火被吹灭后留下的烟雾,正一点点消散。药儿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就快裂开,她想颤抖,她拼尽全力逃脱,奈何心底叫嚣,肉身却一动不动!
唯有漆黑的瞳孔,不断收缩变换,流露惊恐的光,最后近于呆滞的平静。
不远处,厮杀还在继续,两方的人马如着了魔,不停地相互攻击,没有厮杀惊吼声,没有刀剑相接声,甚至,连皮肉破残之音的没有,静得恍如幻觉,却只在眨眼间,又死了一批!
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中间淡然摇扇的绿衣人。他的周身好像吹的春风,一派暖意翩翩,生机勃勃之意。绿衫如叶随风漾开,青丝如墨,漾得更甚。
他此时背对着,药儿想,他一定如赏花般,露出淡淡的笑。她闭上眼,不忍再看。除了血腥,便什么都没有。
忽地她却觉出更深的寂静,仿佛厮杀已停止,却不敢睁眼。
有一男音笑道:“多年不见,风行大人风度依旧啊!”药儿没忍住睁开看去,却是一个身着漆黑斗篷的男子,那斗篷将他整张脸挡住,看着就是雪地上一堆漆黑的影子。
厮杀果真结束,星星点点如树枝般大小的妖怪尽数消失,地上的残骸也消散得差不多,唯有鲜血,盛开如红梅。
杨风行笑道:“是很多年了,久到,我都忘了你是谁。”
“在下魔尊大人手下小护法,虽不及风行大人法力高深,却也能为魔尊大人效微薄之力。此番前来,是受魔尊之命,奉命绞杀风行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呵,他已明细我的行踪了么?”杨风行淡淡说,更像自言自语:“看来,我差劲地很呢!不过,来一个,杀一个,并不麻烦。。。”
不知怎的,那黑衣人的目光突地扫向药儿的方向,仍旧漆黑黑的一片,她却清楚感受到那冰寒的视线,让她的心愣是狠颤了一番!
“在下自是比不过,但是。。。风行大人,你看谁来了?”
听闻这句话,药儿忽觉脖间一凉,是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