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妖缓缓开口：“那、那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药儿惊道：“你认识？”
杏妖指着她脚踝上的银铃，声音有些颤抖：“那银铃被某个高人封印，里面住着妖怪，我、我碰不得，就遣一位老者，叫他给你。”
青书道：“哼！你就把这不祥之物给妖怪？真是她的好朋友啊！”杏妖抬眼看了他一下，便低下头。
药儿取下银铃，晃了晃，铃声清脆，悦耳舒心：“没想到，这么美的东西里，却住着。。。”
青书忙道：“这样的东西你还敢拿？要么丢掉，要么给我！”他伸手欲抢，却被杏妖伸手阻挡：“不许碰！”
青书眼睛一寒，喝道：“大胆妖孽！”“唰！”，咒符从身后的篓子里飞奔而出，直击杏妖的门面。红光一闪，杏妖取出长剑将咒符撕碎，飞身后退，冷冷道：“三流道士，你想打仗吗？”
“哼！忍你很久了！”青书化作一道青光，扬起道家长剑向杏妖砍去，招招致命！
“哎！你们！”药儿坐在原，虚弱地咳嗽。
“姑。。。姑娘，这、这是。。。”看药儿寻声看去，心中顿时一寒——却是车夫面色有些癫狂，他全身颤抖着，伸手指：“妖、妖怪？”
药儿歉声道：“对不住了，大叔，你忘了吧。”她挥了挥袖子，车夫眼一闭，跌倒在地。药儿吃力地起身，向那打斗之处踉踉跄跄走去。
前方鲜红的杏花瓣组成一堵墙，泛着火光一般的光芒，不见杏妖踪迹。青书飞身蹲在树枝上，扔出长剑横在花瓣与自己之间，接着一手出掌支撑长剑与花墙抗衡，另一只手向后牵引。
“呼啸”几声，药儿惊吓，几道金光闪闪的符咒擦身而过，汇到青书身旁，他凌空将咒符甩向杏妖，那符咒势如破竹，渐渐将花墙之中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清光一闪，符咒皆备懒腰砍断，杏妖突地出现，长剑如蛇，直奔青书脑门。
“住手！”药儿疾呼。
青书飞身后退，双手在空中划圈，那被砍断的咒符竟又飞回，一只只熊熊燃烧，将杏妖团团围住。
“啊！”杏妖惊叫一声——如水长剑已经刺至自己胸前。“噗！”鲜血喷薄，宛如火红的花瓣，滴滴坠地。
杏妖再也没了力气，摔下了地。
青书眼中似冒着红光：“今天，我就收了你这畜生！”他取出符咒与锁妖瓶，身子凌空飞起，一只手掌吸住瓶底，将瓶口对向杏妖，另一只手将符咒前推，眼看咒符就要贴上杏妖的额头，忽地却化成灰烬，消失在半空中。
“扑通！”药儿横在两人之中，倒地吐血。
“药儿！”青书的眼瞬间恢复清明，他飞身掠上前。
药儿却张开双臂挡住杏妖，一双清澈直直地盯着他：“不要、伤害。。。”
“你。。。”他还没说什么，药儿眼睛一闭，不省人事。
“臭道士！”杏妖忍住重伤狠狠骂一句，护住药儿道：“你不要碰她！我不准你伤害药儿姑娘！”
青书冷冷看向她：“手下败将，污秽妖孽，你才应该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刀剑无情！”
杏妖忽地一动不动，任由他将身前的少女抱走，只是心里痛了一下，眼中仿似流出了眼泪，伸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
也是哦，一个妖孽而已，哪来的眼泪？
待药儿睁眼，天已经大亮，她最先担心的是青书。寻着坐在车边的背影，她起身上前，轻柔地拍了拍他：“青书？”
背影颤了颤，随即颓然。药儿坐在他身旁，问道：“青书，你是个很好的人呢！可是，为何碰到妖怪，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青书还是看向远处密林，药儿抿唇，将要叹息地退去，却见不远处的杏妖失神地盯着青书。
药儿咬唇道：“青书，你倒是说说啊，说不定，我就能帮帮你！”
青书摇头，出了一声：“你怎么帮？”
药儿推了推他：“你云游四海，什么险难没见识过？如今却莫名落成这样？潇洒江湖的志气哪儿去了？你师父若知道，肯定会感叹不肖徒儿。。。”
“呵呵，师父？”青书笑了笑，叹息道：“对亏了师父，不然我就死了。你知道吗，我是孤儿，我的父母，皆是被妖孽所杀。我亲眼、亲眼看见他们的心肝被。。。挖出。。。你说，我怎能饶过妖孽？”
远处杏妖仿佛电击，整个身子颤抖，跌倒在地。青书余光扫见，眼中闪过厌恶，他沙哑道：“药儿，一般人都害怕讨厌这些，我不知你为何不厌。但是，我却有着深仇大恨，只是见你身旁的妖怪都没什么恶行，不然、不然的话，我杀她们，你拦也拦不住。”
他清俊的脸上满是严肃，说完便迅速闪身离开，消失在密林中。
“当心！”杏妖对着消失的方向忽然叫道，接着起身也飞快跟去。
密林深处，不时散出灰色的薄雾，层层叠叠。太阳在天空，阳光强烈，却好像穿不透这样的薄雾。
“妖气甚重！”青书皱眉，取出一支罗盘，按照其上指示行走。忽地，他回头一看，不远处的杏妖吓了一下，强词道：“你、你不要意气用事。。。”
青书不耐烦地打断：“有妖不收，等着它祸害人间吗？”
杏妖气极：“你怎知道它是祸害人间？你怎知道它没有父母亲人？”
青书冷笑：“就算有所谓的亲人，也是互相残杀吧？妖孽有情感吗？”
杏妖猛地晃了晃，没再理睬他，只是目光看向别处，轻声道：“小心。”
青书转过身，长剑愤愤砍上树，“哐当”一声，树没砍断，倒是掉了很多青绿的树叶。杏妖冷哼一声，青书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他语气却是平和，杏妖吓了一跳，讷讷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感觉那银铃之上有一位熟人的魂魄。”
“熟人？”
“是。。。我姐夫。”
“什么？”青书看了她一眼，旋即镇定：“那这里的妖怪是？”
杏妖道：“可能是。。。啊！小心！”她飞身上前，长剑砍断突然刺出的青绿藤蔓，藤蔓断裂处，冒出白色汁液，落地化成白烟融入灰雾中。
“臭道士，找死！”林间似乎有野兽猛吼，突然天地都暗了。却是那藤蔓不知不觉越来越多，攀上了树枝，开出巨大煞白的花朵，遮住了阳光。
青书飞快抽出几张符咒，金光符咒贴在头顶的藤蔓上，只见青书盘旋而坐，周围好像刮起了细风，长剑垂至对上，跃跃欲试。忽地，他睁眼，猛吼一声，长剑刺出。
“轰！”藤蔓裂成碎片，阳光洒进，同行而来的还有白色的汁液。
“有毒！”只听一声娇喝，杏红色的身影猛地扑来，将青书将要站起的身子扑倒在地。
“咝咝。。。”声音在周围的地面响起，同时也在杏妖的背后响起。
待白色汁液皆化成白雾，青书看着挡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时失声。杏妖睁眼，那双闪耀坚韧光芒的美目却没看向他，而是看向藤蔓出现的方向。
然后，她起身飞身向前奔去。
“危险！”青书大叫，却听见杏妖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姐姐！”
紧接着，无声无息，藤蔓消失，灰雾消失，杏红色的身影也消失。
另一处，官道寂寂，药儿也没什么力气，只倚在车板上浅憩。车夫仍然昏迷不醒，不算年轻的马儿自顾品尝路边的美草。
太阳太过热烈，阳光呈现出不真实的白。
药儿昏昏迷迷间，忽而听见马蹄声，不慌不忙，不急不缓。她凛神，坐到车边，伸手探到怀中的瓷瓶，心稍微安下。
“咄咄咄”，马蹄声越来越近，这样一条路，若是遇上旅客，也不足为奇。只不过，马蹄声走到身旁时，却缓缓停下，一时天地寂静无声。
唯有风儿带着阳光的温度，撩起车帘与窗帘，旋即又放下。
药儿好奇看去，等了一会儿道：“要是问路的话，我也不知道。”
对方却依旧沉默，许久，悠悠传来一声：“那女鬼，快不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