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药儿起了个大早,屋外太阳还未完全升起,院中,白歧正在喂鸡。
药儿跟她打了个招呼:“早啊!”
白歧的神色看上去好了不少,青丝上白色的花朵,似乎也娇艳,她也笑道:“早!药儿姑娘,多谢你,夫君的脸色好多了!今天,或许就能回来!”
“恭喜啦!”药儿四下看了看,问:“有没有看见妖瞳?”
“那女鬼吗?”白歧想了想,“好像在院外。”
“嗯,我过去瞧瞧!”除了院门,便见栏杆外,小河边,杵着一白衣女子。药儿奔上前,问道:“干什么呢?”
妖瞳盯着手中的篮子,道:“刚刚去采了些果子,很好吃的!”篮子里盛着果子,浸在水中,妖瞳拿出一个给药儿:“呐!”
药儿接过,坐在她身旁咬了一口,道:“你不是说有野花么?带我去瞧瞧!白歧的屋子哪儿都好,就是少了些花,我得多采些!”
“人家本身就是花,要这么多干什么?你先吃饱了,我带你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歧做了一桌子的菜。
杏妖见状,问道:“这也太多了吧?”
白歧微微笑:“那道士呢?”
杏妖别开脸:“不知道!”
白歧说:“他不在也好,小杏,你搭我一把,我要救你姐夫!”
进了屋,床上男子依旧沉静。白歧淡然地看着他,将银铃放在他口中,募地抬手,顿时从墙壁四处裂开无数细缝,细缝中藤蔓横生,开着白色娇艳的花朵。
白歧举手,手中圈了一个泛着白光,如水一般的光球,她轻声叫道:“夫君。”便将手放在男子头顶上方,一点点地向下移动,一直到脚,再回头。
银铃露出半边,正在叫嚣着:“叮铃铃,叮铃铃。”
“呃!”来回来三趟,白歧口吐鲜血:“小杏。”
杏妖凛神,赶紧上前搭上白歧的肩膀,注入灵气。
一时屋内全是藤蔓纠缠,爬上了窗子,几乎遮住了阳光。不消一会儿,白歧杏妖皆满头大汗,只是床上的手,似乎动了动。
又过了一会儿,男子睁开眼,看向白歧,笑了笑。
白歧收住运法,猛地瘫坐在地,然而她却不管不顾,连走带爬地行至窗前,泪水已流了满面,但她却止不住地笑:“你醒了,你醒了!”
她拿开他口中的银铃,轻唤一句:“夫君。”
床上的男子,深深地看着她,却又缓缓地闭上眼,仿佛一缕青烟从他身上腾起,消散!
“啊!!!”“砰、砰、砰!”整间屋子瞬间被藤蔓撕成碎片。
“啊!!!”怪叫声却接连不止,从粉尘中传出,宛若疯狂。
“姐姐!姐姐!啊!”
院中狗吠鸡跳,一片混乱。
青书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般光景!藤蔓从废墟中升起,张牙舞爪,直冲天际。白色的花一朵接一朵,接连盛开,所触的生命,皆被撕裂,一时血雨从空中洒下。
一只触角飞快袭击青书,他瞪大眼,长剑举起,猛地一砍,顿时白汁肆意,他飞身后退,画出一道太极图案挡住。而那触角却无处不在,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忽听废墟中一女音叫道:“姐姐,不要啊!”
青书来不及多想,迅速盘地而坐,怀中冒出一只金色的古钟,那钟越变越大,也越来越透明,将青书罩在其间。
“咚咚咚!”却是触角发疯般拍打钟身。青书端坐其中,静心念诀。
“臭道士,敢伤我夫君!我要杀了你,吃你的魂,噬你的魄!愚民!想要杀他的任何人,我要以你们的血来生祭我夫君!挡我者,碎尸万段!”
“姐姐,姐姐,你醒醒,醒醒啊!”“轰!”地一声,杏红色的身影被狠狠甩出,洒了一地的血!
青书突地睁眼,眼睛血红:“妖孽,受死吧!”
忽而金光大闪,触到古钟的藤蔓一片焦黑。
“啊!啊!”废墟中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叫喊,青书面色惨白,“哇!”突然猛地吐一口鲜血!
飞至半空,他脱离了古钟。藤蔓立刻向他袭来,白色的花似乎在癫笑!而他却咬牙挥动双手,不管缠住自己的藤蔓,将金钟猛地挥向废墟中藤蔓源头。
“啊!又是一个臭道士,杀了你!”
身上的藤蔓倏地一紧,像是要将他撕碎,青书终是忍不住大叫一声。眼看那古钟就要罩上废墟,而藤蔓也要将他分尸。
忽地身上一松,不知哪儿冒出的长剑,将身下的藤蔓割断。只听一声:“姐姐!”一道杏红色的身影飞身掠至钟下——“噗!”地一声,鲜血染红了一人高的古钟!
青书跌倒在地,睁大双目不可置信。
周围的藤蔓却渐渐收回,越来越短,直到,古钟旁出现一个一身狼狈的白衣女子,她抱着一个杏红色的躯体,轻轻地,喃喃地叫道:“小杏。。。小杏。。。”
青书回过神,爆喝一声,提起长剑向白衣女子袭去,而那女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一遍遍地叫喊:“小杏,小杏!”
清剑以盘旋在白衣女子头顶,就要直直插下,远方传来一声嘶吼:“不要!”却已来不及。
长剑猛地插入白衣女子头顶,她颤了颤,泪水夺眶而出。头顶白花破碎,银铃声响起:“叮铃铃!”
青书伸手一引,银铃从废墟中飞出,正对着地上之尸,“叮铃铃!”又是一阵清响,尸体化成碎片,一点点被吸收在银铃之中。
青书将银铃收至掌中,然后,缓缓按下——银铃,再次深埋废墟之中。
药儿与妖瞳,已行至他身旁,药儿手一松,落了一地的花。青书将沾满鲜血的古钟收回,看着废墟,淡淡道:“我跟你说过,银铃上出现了蝴蝶纹,就是不祥之兆,说明那魂魄不想出来了。。。他死,也是必然。”
药儿颤抖着问:“杏、杏妖呢?”
青书没吱声,药儿落泪:“你连她也收了?”
青书却忽地转身,迈步离开:“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走至林中,牵了马,马拖着马车,车上还有一个车夫在安详地睡觉。
看着青书离开的背影,药儿失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妖瞳将她揽至怀中,轻声安慰:“世上之人和事,冥冥之中有定数,怕是管得了开头,也管不了结局。药儿,不要太过伤心。”
“可是,”药儿看着满地的破碎,哽咽道:“可是这里,原本是一户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