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皱眉,眼中冒出怒火,她再次扬起砍刀,“咔咔咔!”丝线被砍断,她将药儿同小怜扶起,一点点向出口的方向移动着,然而金丝仿佛无穷无尽,刚刚砍掉,又有更多的冒出,将她们捆住,不止如此,丝线像是被谁牵引,向四面八方扯着被困住的躯体!
“哈哈!”妖瞳忽然发出奇怪的笑,药儿看去,只见她双目殷红,仿佛欲滴血,她哑声道:“你待小怜先走!”唇角嗜血地扯起,仿佛要从眼中、嘴中流出鲜血一般!“我,要变厉鬼了!”
说着她将砍刀放在药儿背后,猛地出掌!药儿还在惊愕之间,整个身体已经轻盈地飞起,后背贴着刀柄,刀尖削铁如泥,将金丝线和树木——一切阻挡之物砍断,一路保驾护航,将药儿与小怜送出去!
林中,传来妖瞳的叫喊:“不要等我了,快走!”
在离开林子的前一瞬,药儿猛地瞪大眼,红光刺疼了双目,也映红了她的眼睛:“妖瞳!”
“扑通!”药儿落地上,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漆黑的林子——刀光如电,红泽闪耀,还传来恶魔野兽般的咆哮——宛如嗜血修罗!
然而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眨眼之间,红泽消散,林间寂静,宛如死寂!
“啊!!!”咆哮痛苦之音从中传出,就像江边两岸常年哀嚎的猿猴——这一声凄婉绵长,仿佛要将最后一口气喊近才可罢休!
“不要……”药儿摇头颤抖着:“不要!”只听她大叫一身,不顾一切地闪身飞进了林中:“妖瞳!!”
她看见前方原本飘然如雪的白衣,鲜血淋漓,红梅点点,那一头的长发将她容颜覆盖,肮脏狼狈不堪,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腥臭之味!药儿拼尽全力飞快前进,她伸出双臂想拽住妖瞳,无奈那抹红白相间的身躯渐行渐远,轻翩而迅速,没过多久,便吞没在了林中!
准确的说,是被树枝吞没!
药儿的心一抖一抖地颤着,只因面前的景象,宛如大军压境,黑云摧城!
那是一个个摆成‘木’字形,宛如人偶一般的木偶,在空中悬浮了三层,一动不动,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
温柔而善解人意……
“呜……呜……”不知何处传来悠悠扬扬的笛音,笛声凄寒,幽怨,叫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宛如一女子在江畔低吟浅唱,又如天上丝竹之音垂落,洒在了阴暗寒凉的林子里。
与此同时,那万千的木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转着圈,上下左右颇有规则地移动,就好像一场表演,舞姿美不胜收!而每只木偶每动一下,身上就会有寒凉的金光闪过——是那条条缕缕的金丝长线!
而前方头顶上空,好像有一双氤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一切,无尽悲怜……
药儿抬头看去,皱了皱眉——一只青绿色的竹笛。
笛音不紧不慢,舒缓神经,木偶之舞,也优雅清新,吸人眼球。然而药儿心如焚火,她警惕地注视着一切,对准伤口的竹笛说:“妖瞳在哪儿?”
她一字一字低沉地说着,目中红光闪现,快得宛如幻觉!
笛音悠远更甚,缠缠绵绵,那些木偶跳着舞,旋转着上前,就好像一个个美丽的妙龄少女,欢笑着向药儿伸出双臂,邀她一同玩耍嬉戏!
周围的木偶越来越多,影子也越来越多,变幻莫测,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药儿忽地伸手,双臂跟着木偶一起舞动着,眼神迷离,舞步僵硬!
忽而又一道清凉的声音,含着痛心说:“药儿……快跑……”
“妖瞳!”药儿猛地清醒,查看周围,黑夜如风,围着她转成一个圈,然而她好像又看见自己,仿佛是有无数面镜子在围着她缠连!
“咳!”药儿头晕脑胀,止不住地想吐,她闭上眼睛,伸手揉着太阳穴,然而那无形的压力却如流沙般,让她越陷越深。终于,她止不住地叫了一声:“啊!”
伸开双臂,灵气从掌中发出,击中四周木偶之军!“哗啦啦!”宛如树叶涛声,那群木偶脆弱的不堪一滴,仅此一下,那群木偶便接连向后倒去,就好像一滴谁滴入池中,形成一圈涟漪想四周扩散!然而一旁的树木,乃至地上的落叶,都安静地有如沉睡!
药儿目中露出些许迷惑,然而她管不了那么多,大声地叫着:“妖瞳,你在哪里?”就在她脚踏出一步的瞬间,四周仿佛有流水之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吓!”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踮起脚尖飞身悬在半空之中,找了棵大树落脚,一双眼睛瞪大地看着底下。
那些木偶宛如不倒翁,刚刚还在向外扩散,现在又全都向里倒塌,然而还未跌下,又向外散去,如此反复了四五遍,才渐渐恢复宁静。
这些木偶,倒好像水中杂草,遇到了洪水,被迫随之晃动,来来回回!
药儿不敢下去落脚,然而那木偶却找上门来,悬在她的周围,如女子咧嘴嬉笑!
眼看一根树枝向自己袭来,药儿猛地出拳,却不料这一圈仿佛搭在了空气之上。还未惊玩,忽地拳头一痛,宛如被闪电击中——刚刚输出去的灵气尽数返回,搅得五脏内服翻腾!
她不由得掉下了树,将将站稳木偶便飞快进攻,她不得不出手防御!灵气打上这些木偶,只听“咔嚓”树枝断裂,而那灵气又原原本本顺着手掌回到自己体内,就像是在打着弹簧,无论如何只是自己在伤自己!没过多久,药儿额上就冒出细密汗珠,喉间腥甜,血液却被她抿嘴咽下。
忽地背后一痛,她回头看去,漆黑的树枝骨架上,一个透明宛若幽魂的妙龄女子对自己温柔浅笑,伸手召唤。
药儿张了张口,猛地吐出一口血——然而这原本鲜红的血液,从下巴滴落时,却化成了一缕缕手指粗细的滚滚黑烟,与林中黑气融为一体。
后背传来灼痛感,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手闪电般缩回——宛如碰到了自己的骨肉,然而手上却一滴血都没有!
又一木偶撞上了她的手手,霎时,被蹭破皮的地方浓雾滚滚,如一条丝带,牵引着那受伤的皮肉,随着木偶游移的方向移动!
半空仿佛悬挂了无数美貌少女,对她嬉笑招手,轻盈而飞快地俯身向她靠来!
“啊!!”瞬时全身的皮肉都仿佛碎裂了一般,药儿痛呼,从伤口处冒出缕缕黑烟,如蛇一般寄生在她的身上,交织缠绕着被不同的木偶牵引,要将药儿身上的肉,活脱脱撕裂成无数!
她漆黑的眼睛,渐渐失神,没了颜色;残破的身躯,也跟着笛音和木偶,跳跃舞动!不知辛劳,不知疼痛!只见她在半空划圈,张开双臂,一个无知的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红唇轻启,和着笛音低声吟唱:
“天道让我死,地道阻我行,何以至此,何人掌度?
有人在执着?有人在痛思?有人将此生遗忘……
世间轮回千万年,我为牲畜为蝼蚁,我为痛苦为相思。魂魄俱灭,形神消散,唯念永存,攀比日月。
不如,不如,世间怨念为我用,反天灭地,诸神弑佛,永堕黑暗……
终与我阿郎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