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赵胡华的脚步顿了顿。
药儿咬了咬唇,就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他。赵胡华沉默了一阵,伸出了手,微微笑道:“你见不到五皇子,把‘它’给我,若是有机会,我会把它带给五皇子。”
见着他笑了,药儿也忍不住笑,将锁妖瓶递给了他,却就在这是,一道甜美的声音叫道:“王爷!”
药儿向后看去,却是一个身着华丽黄色碎花裙的妙龄女子,她的头发后面扎了一根长长的飘带,看起来宛如腾云驾雾。
见着药儿,她面上愣了愣,一双核桃般的大眼打量了一番,站至赵胡华身旁,对他腼腆一笑,然后问:“她是?”
赵胡华回了她一个微笑,淡淡道:“师妹。”
那女子面上迷惑了一阵,抬头望向赵胡华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师妹?”
赵胡华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面上虽无笑,却是一脸温柔:“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女子眼睛眯起,露齿而笑:“你到底蛮了我多少?真想让你像那天下午一样,抱着我,温柔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她转头看药儿,笑打道:“我叫赵涴,是‘佳慧’郡主,你呢?”
“我……我……”药儿眨了眨眼,忽地皱眉,面色一下子惨白。
赵胡华道:“她叫药儿……”他将药儿的状态收入眼底,却分毫不动,只问道:“药儿,你不舒服么?”
药儿笑了笑:“没什么,那件事就拜托师兄了。”想想又行了个礼:“民女告退。”便在小怜的搀扶下离开。
回去之后,药儿无力地躺在床上,连凤雪的关切都提不起精神回答。
隐隐约约好像有些难受——心口的那个地方,才刚刚被划了道伤口,那伤口却在瞬间被莫名抚平。一遍如此,两遍……如此反复。
因此那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始终没落下。
“没有问他关于‘师父’的事情呢……”药儿这样想,她双臂抬起,两只手捏着紫水晶在眼睛上方打量。见到那明显的紫水晶裂痕,忽地想到了半道山。
想它如今,是不是已经荒废地像不曾有人住过?……
“我好难受啊……”她这样淡淡地说:“师父,我好难受啊。”紫水晶散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双知道一切也看开一切的温柔眼眸。
“妖瞳……帮帮我……”眼泪滑落。她顺手拿起了那只竹笛,看着看着眼泪哗哗地淌,小声地哽咽:“若是我那时不急着要走……妖瞳就不会死了……是不是?”
夜间,她拉上小怜,又静悄悄到了冷宫之地。那木门上原本被风吹坏的咒符又被修新,再不能有任何鬼魂出来。
药儿痛小怜进去的时候,里面寂静地无声无息。却有很多发着荧光的透明躯体,在半空中来回游荡。
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
她们进去了也没惹起任何反应,药儿在干枯的池子边坐下,安静地也如魂魄。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竹笛,像是在想着什么。
小怜问道:“小姐,这里阴森森的,为什么要来?”
药儿摇摇头,过了一会儿笑道:“小怜,我吹笛子给你听吧,你听听有没有进步?”
小怜笑道:“好!”
今晚的笛音特别地柔,好像林间的风刮了一圈又一圈,有谁在其中轻轻哭泣。天上也没用半颗明月星辰,好像是暗黑色的薄纱布,带着侵入肌肤的寒意与水珠,从苍穹开始,一层层铺下。
曲音终,余声未了,小怜的拍掌声显得很活泼也很单调。药儿这才发觉,周围围了不少的鬼怪,皆以不同的姿势呆着,惶惶然出神。
“唉!”其中一女鬼开口:“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真实叫我想哭啊。想想我死得太惨了,一个人大半夜的……给冻死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象征性抹了抹眼,接道:“当年我不过误采了皇上最宠爱的萧妃的一朵杜鹃,就被打到了这冷宫之处,最后气愤地泣血而死……”
另一只鬼哽咽道:“唉?我怎么没听说过皇帝有什么萧妃啊?”
刚刚那只鬼幽幽道:“我是前朝的……”
另一只附道:“哦,我是前前朝的……”
药儿笑:“你们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吗?”
鬼摇摇头:“没有了,等心口这块怨气散了,就消失了……想想看,也没什么可惜的。”
有鬼问:“小丫头,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药儿深吸了一口气,道:“心情不好……”
有鬼笑道:“心情不好怎么会来这里?!被我们吓一吓,心情不是更不好了?”
药儿扑哧一笑:“现在好多了!”小怜却忍不住,将白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听说凝魂紫水晶时,那些鬼皆一个个懵懂摇头表示不懂。忽有一个女鬼冷然道:“那凝魂紫水晶是不是之前救过人了?”
药儿看去,却是那天带她和小怜来这里的那个女鬼。小怜连忙回答:“是啊,在一个多月前!”
“这就难怪了,这紫水晶自身元气还未恢复,不然不会轻易地被划一刀裂痕的。等以后自然就好。”
药儿眉头动了动,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凝魂紫水晶’?”她觉得有谁在拉她的袖子,回头一看,却是个脸上有些皱纹的鬼魂,那鬼笑了笑,道:“她跟我们不一样,她可不是恶鬼怨灵……她只是暂时在这儿不走罢了,每年都会出去游历一番呢……”
忽有一鬼道:“这位姑娘,你还是快走吧。皇宫内不适合你,尤其是凤雪……唉,你有些本事就连夜逃,不然的话,插翅也难飞了!”
药儿问:“为何?”
那鬼答道:“你能被她请进宫内,一定是被利用上了……当年她害死了昕姐姐的孩子,还栽赃给我,利用的就是一条野猫……那野猫最后死在了我的窗台上……”
另一处,华音王府内,也在进行一场谈话。烛光悠悠,玄光身上的光宛如月下银练,他正斜斜地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地倒酒,自斟自饮。
在他的右方高座上,是刚刚沐浴后,身着白袍,头发披在周身的赵胡华,没有过多的繁饰,反而显得那张脸精致无比,棱角完美。此时那双眼正微微发光,看向自己的正前方。
他的正前方,也就是玄光前面没几步的距离,有个如雾一般的女子飘飘忽忽,上身正常,下身却越来越细——‘脚’在那一点点大的锁妖瓶里。
她冷笑一声:“你从药儿那里把我骗过来,所意为何?”
赵胡华似是笑了笑,目中亮光更甚:“只是想听听有关于你的故事。你是怎么死的?还有,五皇子为何得了个怪病?”
“哼!”菀吟冷哼一声,笑道:“罢了,我混个大半辈子,才混得个昭仪的职位,最后还死在了冷宫,我斗不过你们这些人……况且,我儿子也避世为安,不加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权力斗争。我就告诉你吧……”
“当时我无意中得知,凤雪要杀衡儿……我怎可让她如此?拼了老命也要与她同归于尽……奈何,她好像知道我要杀她一样,把我捉个正着!那时在狩猎大典上,我儿虽才十三岁,却也参加了。当凤雪命人抓我时,他正好骑着马回来。好像要救我一般,急切地往我这边跑,却一不留神……摔下了马。我听我的侍女说,他被摔得痴痴呆呆,还大病了一场!那种病需要静养,所以,他一直在自己府中,再也没出来过……”她顿了顿,道:“马一定被谁做过手脚……衡儿没死已是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