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渐凉,人言甚未,石头一室,人头两三,孤灯一盏,静悬高粱,三人两座,人不出声,蝉儿未醒,鸟儿未觉,刀剑相交,不知归路。
其实听到项城主聊起了自己的父亲,苏雨还是十分的感兴趣的,毕竟这是他的骄傲至少是曾经的骄傲,但是项司命只是提了一句就不愿意多说一句了,苏雨看他的样子仿佛是有点不开心了,弄得苏雨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沉默了片刻,没有人出话,苏车是不配,苏雨则是不敢,而城主又似乎是不想,最后还是项司命开口:“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回去吧。”看似是在送客实则是在逐客,那话里面的一丝就是即使是你现在有什么事情也先给我走,等到下次再说,老子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高兴,就是不想和你再多说一句了。
苏雨和苏车听到这话都是一愣,但是也就只有无奈的笑笑,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家才是大佬,自己是来求人家的,自己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如今人家一道逐客令下来自己主仆二人也就只有离开了,而且连脾气也没有。
“欸”苏雨叹了口气,拱手拜谢,“那侄儿就先告退了。”既然他认识自家的父亲大人,那也就算是自己的叔伯了,自己自称一声侄儿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转身退去,苏雨手掌还未触及又将将碰到石门,石门就已然开启。
“这就是项城主的待客之道吗。”虽然有些许的气愤,但是苏雨还是很好的将这股凭空而来的怒气随手挥去,“大概自己对于他来说还算不上是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吧。”
转念之间就已经迈开腿脚,踏出半步,还未落地,就已经到了院子外面,面朝大门就好像是自己之前刚刚将要进门时那样,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感觉,抬头望天,看到的依旧是那个项字,就像是在宣告,又像是项司命的送客之言,不过区别就是别人都是什么‘下此再来啊’‘有空常来’之类的,即使是真的不希望对方再来,也还是会客气客气的。
但是项司命的送客就显得极为的干脆了,只有一个字‘项’,就像是这座石头城一样,充满了生硬干涩之感,正印了那句话,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石头啊,到处都是石头啊。”苏雨有点感慨,有了这样一个帮手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走吧,车叔”考虑到年龄以及苏车和自家父亲的关系,苏雨还是很愿意叫苏车一声‘叔’,苏车也从来没有对于这一称谓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无论是感激苏雨对自己的认可和尊重还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惶恐都是没有的,这倒是苏雨十分欣赏苏车的地方,也是苏雨愿意一直叫他‘叔’的原因。
就在苏雨还没有多走超过三步路,苏车身形一闪倒是直接站到苏雨的前面,手握着刀柄,刀将出却又未出,像是再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忌惮什么。
“哦,有敌人呀,真是大胆,敢在城主府门口直接动手,还是直接将自己的意图都暴露出来了,这是故意的吧,嗯肯定是故意的。”苏雨当然知道苏车的实力不算强,苏雨注重的是他的见识以及他对于自己的衷心,虽然苏车实力不算弱但是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是要差了一大截的。
而且自己的对手一直在暗处隐忍不发,不仅仅是在等一个机会,还是在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最有可能的就是在等后援,能够让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的后援,很够碾压苏车的后援。也许对方到了所以出手了,也许还没有到,但是看到自己二人进入城主府这么久有些心急了。
虽然什么事情的没有做,谈的也不多,但是对于暗地里的人来说,这些都是未知数,而未知的东西当然是越少越好,减少变数的发生,最好当然是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下去,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然而自己二人区城主府的举动显然受到了他们的监视,并且使他们不得不在门口展开截杀,对方支援的人是肯定到了的,只是不知道到了几个。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就不怕被城主直接出手阻拦?还是他们有把握在那之前解决战斗,然后离开?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还有这杀机虽然自己是感受不到,但是还是让苏车察觉了,若是实力强于苏车,甚至是和苏车实力相似这都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这是对方有意为之还是说对方实力其实在苏车之下?
苏雨摇头表示自己不知,也不用去想,反正答案马上就要揭晓,看了看横刀立在自己身前的苏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想来自己接下来也要经历一场血战,总不可能在一旁嗑瓜子看戏,这又不是年前年后请来戏班子搭台唱戏,场上台上尽是戏子,而自己则可以百无聊赖的坐在下面看着,到了精彩之处需要鼓掌喝彩,以示尊重。
现在,他苏雨才是那些戏子中的一员,而且是其中的角,这要算起来自己又该是什么角?生?旦?净?末?大概是一个丑角?一个搞笑的丑,无关紧要,但是又是非我不可,不可或缺。
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将手伸到自己腰间,拍了拍挂着的袋子,百宝袋,可收纳天下万物,当然这万物之中不包括活物,只能装一些细碎的或者说是死物,而且其中所能够装的数量也有限,不可能说让你将一栋房子装进去,只有一丈见方,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了的。
拍了拍袋子,用作束缚口袋的绳索自动解开,苏雨将小手伸入,很自然的的碰到一块坚硬而又冰凉的物体,嗯,是蝉羽冰,贴身的短刀,倒是从来都没有离身从掌握它的那一天起,只是要入城主府,为了表示尊敬而且不失礼节,也就先放入袋中。
此时感到有些不妙自然是将自己的宝刀握在手中更感觉踏实一点,感觉手中的那一份轻飘飘的冰凉心中自然是感觉到自在安心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胡思乱想。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将胸中的浊气吐出,天气还算是十分的干冷,还没有经历春雨润泽的空气中还保留着属于冬天的冷和属于秋天的干,本来还是有点慌乱的,真真的面临了到也既来之则安之,心中的平静倒是有点过分了。
是不是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号来表现自己的威武,苏雨不知道,只是书中传记中表述过,想要这样做来壮壮胆,但是又转念一想好像有失威严,况且又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更是不可儿戏。
“小心”苏车出声提醒,没有像往常那样尊称少爷,也不知道这一声小心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苏雨。
好像那一声小心是什么接头的暗号,苏车话音还没有落下,街道转角就慢悠悠的走出一人来,长的不说肥头大耳,但是也是相差不远,全身又是裹上厚重的盔甲,只露出脸来,虽然看起来肥肥的,但是却又不惹人讨厌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二位好,我的目标不是二位中的任意一个,或者说二位还不在我的目标的前列,俗话说的好嘛,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很显然从目前看来,二位就是‘轻’和‘缓’。”说着一边向前走着,从先前的阴暗角落里走出,倒是让人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眼前人的模样,略显富态的身体,被淡金色的盔甲紧紧包裹着,一身的肉有着随时冲出的势头,倒是让人感觉本不太胖的男子显得‘衣服’十分的不合身。面上带着三分笑容,就像是寻常酒肆的店主,让人难以生出厌恶之感,大概唯一显得出他不同于常人的不是那件不合身的盔甲而是他的眼睛,目光炯炯,眼神就像是原野上看见了猎物的狮子,即使嘴角微微翘起,那也是对于猎物的嘲笑,所有的一切假象都是进攻的前兆。
边走着边朝苏雨点了点头,像是在向老朋友问好,打招呼,又像是在向小辈示意表示自己看到对方,听到对方对于自己这个长辈的尊称。又很快的将目光移走,既然对于‘自家的小辈’打过招呼了,那么自家就将做自家应该做的是,去拜访值得自己亲自登门拜访的‘故人’,至于苏雨,小辈自然会有小辈来‘照顾’,这‘自家人’招呼其实和战场上捉对厮杀是一个道理,兵对兵,将对将,乱了规矩可是十分的不好,像是十分赞同自己的心里所想,盔甲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再是点点头,人虽然是一直朝着苏雨走去,像是要打个招呼,但是他的目光却其实是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座宅子,轻描淡写,但是又像是生生印入门楣的那三个字,城主府。
他此行的目标就是将这所府宅踏碎。
既然说是踏碎,那么便是踏碎,说踏就踏,提起一脚,向前迈出,起初稍稍慢于平常,后来却是快到看不清楚,好似不是向前踏地而借力飞出,而是直接就飘飞到前面,骤然出现到了苏雨后面的宅子之上,身形也是迎风而涨,涨至丈余,周身有着金光笼罩,熠熠生辉,再是一脚朝着正上方踩下,就像是一头凶猛巨象,随意行走,但是前方的小蚂蚁挡住了自己前行的道理,于是想要将下面这只不开眼的小小蝼蚁踩成碎末,正好来听听那一声嘎嘣脆,聊以解慰。
可谁知那小蚂蚁也不是寻常任人踩踏的,倒也不是巨象看走了眼,却也是巨象的存心挑衅。
满身背负铠甲的男子几乎瞬间出现再宅子的上空。左脚回收弯曲,右脚伸出,伸的笔直,如有千钧之势,在其身后又有淡淡金光闪烁,像是组成了什么远古巨兽,将要从他身后窜出,这给男子凭空增添了不可阻挡的气势。男子面色凝重,不似先前的谈笑风生,因为他知道眼前将会出现什么人,显然这一脚对付下面的人来说是足够了,甚至绰绰有余,但是他接下来,将会面对的将是,这座城的城主,项司命,天底下姓项的人不多而姓项的高手就更是屈指可数,而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眼前处在房中的项司命。
没有出乎铠甲男子的意料之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把小小的扇子,要说是前面男子飞身出现到空中的速度已经是足够的快速了,但反观项城主的出现却是不快不慢,就像是早早的等到那个地方,等到那个时间,等到铠甲男子出脚,再出现,几乎是出现的同时,男子右脚踏下,城主将右手的扇子微微的向上调整一番角度,以便更好的发力,然后铠甲男子倒飞而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招制敌,铠甲男子落回原处,一步不差,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上空多出一个人来,这里的主人,刚才那一下就像是一声招呼,一声叫门,只是为了将城主叫出来,一个简单的开场仪式,接下来自然是正式开场了。
据男子所掌握的资料,眼前项司命身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荣耀事迹,每一代的项城城主,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外人根本对他们就没有任何了解,只有到了新老城主交接之时,众人才会知道这一任的城主,叫什么名字,而无论他叫什么名字,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大概也就是强,所有的城主在位期间都是一年比一年强,天赋就像是没有之境,前进的道路就像是没有障碍,上升的境界就像是没有瓶颈,直到打卸任,直到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眼前的项司命也不例外,还好他还上任没有几年,没有到达巅峰,不然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敢来撒野的,但是那个苏家少爷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苏家也不是他们敢惹的,但是正好遇到苏谢两家有矛盾冲突的时候,他们正好火中取栗,在夹缝中谋求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