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我拜你做师傅吧
趁小郑去供应科送材料购买单剩下小吴一个人时，家良对小吴说：
“你每天有空多看看图纸。”小吴说“包师傅，这图纸太难懂了，我怎么也看不懂。”
家良对他说，“你要慢慢看，先看原理图，后看接线图，先看主回路，后看二次回路。要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弄懂它，一条线路一条线路明白它是起什么作用的。心要静下来，不能急燥，看不懂的地方就问。”
小吴说“包师傅，不，师傅，我还是叫你师傅，你就做我的师傅吧！你别看我是一个两级工，其实我是插队上来的。因为我在农村插队已经有五年了，国家政策规定插队三年以上进工厂就可以进阶为两级工。所以我这两级工其实是虚的。我也没有到渔轮厂去培训过。那时候我还没有来。所以我什么都不懂。刚来时，吕师傅叫我到汪师傅的安装小组里，汪师傅当时有事没常常外出，我和另一个退伍军人也没啥人管。后来汪师傅出事了，你派一个人去当组长，当时你是工段长。新组长就是那个浙大姓卢的大学生，他说他也跟师傅才一年，安装也是学着做的，他的人手够了，他又把我还给吕师傅，吕师傅自己本来就有一个学徒跟着，也照顾我不过来，等于是没有事。我就在电工车间里打打杂，有人来叫我们，什么地方保险丝断了，叫我去接一下。来了快一年了，我什么也没有学到过。后来你下来了，吕师傅才把我分配到你的身边。电工技术又这么深。我到这里厂来名义上算是个电工，可我是什么也不懂呀。”
“你是从那里农村来的？”
“我老家在东海县清溪镇，因为父亲是个手工业工人，算是非农业人口，所以初中毕业就下乡去插队了。插队插在别一个乡里。一插就是五年。”
“嗯，你也不容易！在农村劳动了那么长时间。”
小吴说：“一般插队落户的人都还在农村里呢，在那里插队的人还多着呢，我抽上来算是早的了。不是照顾我我现在还在农村里呢。”
“说明你在那里表现比较好呀。”家良望着他称赞地说。
“不是。师傅。说实在话，我在那里表现也一般。因为插队的地方离我家近，我常常回家。比我表现好的人有的是。我能这么早抽上来，是我在黑龙江大兴安岭农场的姐姐因为救火牺牲了，被追认为烈士，这里的劳动局才照顾我让我提前上来分配到这个工厂的。”
“哦，是这样呀－－－－－－”家良望着小吴的眼睛亮了起来：“没有有想到你还是烈士的弟弟！我听说过我们东海在大兴安岭插队为抢救森林着火而英勇牺牲的一个女知青，报纸也登过。没有想到竟是你姐姐！小吴你姐姐不简单呀！”
家良眼睛闪亮地望了他半天，尊敬地对他说：“小吴，你叫吴起路是吧？起路，你家里不简单呀，会出像你姐姐这样光荣伟大的青年！你原来还是这个光荣烈士的弟弟！我们要向你姐姐好好学习！你在这里也要好好工作，继承你姐姐的遗志。”
小吴说：“是啊，我进工厂后是想好好学，好好地学一点技术。学一点为人民服务的本领。师傅，我爸爸在旧社会里是一个在街街弄弄挑担子的小炉匠，他也对我说，我进大工厂有这么好的机会学习电工可要好好学。可是我进来没有碰到好师傅，又加我文化低，所以至今还是什么也不会。”
“你今年几岁了？”
“师傅，我已经廿六岁了，我已经不小了。我怕我这么大年纪学不了电工了。”
家良对他说：“你不要这样没有信心。我从部队退伍下来学电工时也已经二十四岁了。年纪大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你肯学还是来得及的。什么时候学也不晚。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懂，那时我在部队学无线电，学报务，什么叫电流，什么叫电压电阻都不懂，可是后来我不但学会了电工学，学会了机务，学会了发电报，而且我的技术还学得比人家好，到了工作岗位，我比人家早一个多月就能独立工作了。后来我还被评为一级持术能手。我到工厂以后，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学起来的，所以呀，我劝你，你要好好学习，继续努力。不能灰心。
小吴说：“师傅，我如果要学下去，我就拜你做师傅吧，师傅！我觉得你很耐心，你也很有技术，我拜你做师傅，我好好的安下心来跟你学一点技术。”
家良听他说到这里感到很惭愧地对他说：“我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一些吧？我本来是电工，后来有一段时期，厂里叫我做了几天工段长，我没把工作做好，又下来了，你这么相信我，我可是个失败的人呀！我是个被领导撤职的人。可能小郑知道，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做你师傅的。”
“不，不，师傅，这我早听说了。你的情况我知道的。你做班长和做工段长时因为工作太负责了，才和领导起冲突的。你是个好人，大家在背后都这么说你，你当班长和当工段长时，常常在工会里为下面工人争补助。人家说你本位主义，可是工人说你对工人很热情很关心。你工作也是很卖力的，你当时在二号车间五角梁上这么危险的地方，你都和工人一起爬上爬落地爬。我们当时见了都为你捏一把汗。再说小郑是供应科长的女儿，都拜你做师傅，连厂里供应科长都这么看重你，还有什么说的。你愿意收供应科长的女儿做徒弟，就不愿意让我这个插队的知青做你徒弟？”
家良听了忙说：“不是这个意思，谁跟我做学徒都一样。只是你跟我会很辛苦的。”
“师傅，我不怕吃苦！我在农村待了五年。插秧，耘田，割稻，挑肥，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工厂里再苦，也不会有在在农村那样苦的。包师傅，你就做我的师傅吧！我会好好跟你学的。”家良想了一下说：“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你就在小组里好好干吧。现在是新社会，也不一定要拜什么师傅。我们大家互相学习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不会保守。”
“师傅，你就是我的师傅，我要跟你好好学电工。我来到这里，我跟别个师傅已经跟好几个了，可是都没有一个认真教过我。跟你做了几天电缆，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我跟你跟定了！”
家良感到这后生说话很诚恳，他又是个烈士的弟弟，感到自己是要好好地教教他。他会成材的。他又是和自己一个县里的人，说起来也算是个老乡。于是就对他说：“小吴，你这后生很诚恳，在我地方没几日，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虽然不大爱说话，可是你做事很实在，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好，咱们以后在一起就好好干吧，我懂得的技术也不多，咱们以后互相学习吧！现在我们在安装这个雨水泵房，安装这只配电箱和一台电动机，这台东西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有配电设备，有用电设备，有各种仪表，有强电，有弱电，有一次线路，有二次线路。你要是弄懂了这只控制箱，弄懂了这个自动水泵房的工作原理，那你就知道一般电气化自动化是怎么一回事了。”
吴起路到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觉得他没有完全拒绝自己，愿意教他，这就够了。于是就对家良说：“师傅，我会努力的。一定会跟你好好学的。”说话间，小郑到供应科报材料回来了。他们就不说这些了。家良问小郑，你把材料单子报拿上去了？小郑说，拿上去了。“让他们看过了，他们说什么没有？大约几时可买来？”小郑说：“我把单子给了买电气材料的黄师傅，黄师傅说这些电器是大路货，一般交电商店都买得到的。下个礼拜就可以买来。家良听了很高兴地说，在材料没有到之前，明天我们先把那些要调掉的仪表先拆下来，这样新表一到我们就可以装上去了。大家听了都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