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敌机空袭
赵代站长对他虽然这么热情亲切，可他亲切时亲切，严肃时也是十分严肃的。有时包家良几乎怀疑他，这是不是赵代站长？
有一次，在山上观察所住着的一个观察班长病了，卫生员上午已经去看过一次，下午，赵代站长想再叫他去看一次，那卫生员不肯再去。
“我去看过了。”他说。
“我叫你再去看看！”赵代站长生硬地命令。
“我不去了。”那卫生员也犟硬地说。他是一个老兵，似乎并不重视他的命令，他说：“他就是一点感冒，我已经给他药吃了。”卫生员坚持说。
“我叫你再去看他一次！”代站长再一次强硬地命令。
“我不去。”
“你到底去不去？”代站长光火了。
“我不去。”
赵代站长气得立即叫隔壁警卫班长：“警卫班长，你把隔壁仓库间去整一整。”
“代站长，派什么用场？”警卫班长莫名其妙地问。
“你把卫生员关起来。”站里没有专用禁闭室，把仓库临时当作禁闭室。
“啊？”
“派人立即把蔡宝昌关起来！”
“是－－－－－－”警卫班长犹豫了一下，只得去执行。因为卫生员是他的老战友，他不明白代站长一下子何以要关老蔡。
也没有告诉警卫班长是怎么回事。他把原放在里面的杂物整出，为难地去叫蔡宝昌：才蔡，我也不例外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站长叫我把你关禁闭？卫生员看了警卫班长一眼，他记得刚才代站长在电话里的对他的态度，老蔡说：没有什么，我去就是了。他不想为难老战友。叹一口气，立起来顺从地走到禁闭室去。
这个卫生员可不是一般的兵，是个1948年在翼中解战争中参军的老战士，论军龄，比赵代站长还早了两年，论军衔一个是上士，一个是准尉，仅差一级。赵代站长在没有代理站长以前，他们可算是并级的，一个是报务组长，一个老卫生员。虽没有班长职称，是享受班长待遇的。老站长在时，卫生员原也直属站长领导，老卫生员和摇机班长在党支部内，还都是支委，而赵代站长还是在这个站里入党的新党员。在党支部内没有一点职务，他们两人的区别，仅仅是一个是当了代理站长，一个仍是老卫生员。当时那个卫生员感到很委屈，但是你感到委屈也罢，不感到委屈也罢，他到底被关了三天。
在后来的整风运动中，观察团党委曾派了团党委书记团政委亲自来站里作整风运动动员报告，叫大家向干部提意见时，他那次被赵代站长关了他三天禁闭的事仍很气喷。当时这个老卫生员哭着向政委提了他没有犯错误，被赵代站长无缘无故关了三天禁闭的事。大家也都很同情，政委也耐心的听了，也表示了几句赵代站长作风未勉生硬之类的话，并安安慰了那老兵一番，但毕竟没有撤消这个处分。也没有讲赵代站长处分错误而对赵代站长提出批评。
从这件事情上看，使包家良懂得，部队是一级服从一级的，也可以说是一级压一级的。尽管平常说政治上平等，大家相互都叫同志，但是到执行命令时，特别是当你犯了错误时，那就没有一点平等可言了，这就是军队。
从此，包家良既尊敬赵代站长，又畏惧怕赵代站长。家良害怕的想，自己可不能犯错误，嗨，别看赵代站长平时对自己那么好，犯了错误他照样会对自己不客气的。
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竟很快就来了。
还不是犯错误，而是正常的战备工作。那一天，台湾来的一艘登陆艇突然开到离他们观察站三海里以内的牛山里面来，空中隆隆地还有敌机配合侦察，敌人似乎想小股登陆，来袭击我观察站，情况相当危急。
那时候，我军在海防前沿兵力布置还是相当薄弱的，偌大的一个福建省第二大岛上，几乎还没有什么正规守备部队，只有陆军的一个水兵师有几艘机帆船在海上巡逻巡逻，这样的情况，他们是根本没法对付的。可此时这里巡逻船也不知在那里，因此，当时赵代站长命令全站进入一级战斗准备时，除了几个警卫班战士守卫着营房，所有人员全部撤入坑道，把站里机密文件和档案等重要之物，都搬入坑道，以防敌人上来时掠夺了去。
这时包家良和摇机班的同志正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准备把电台转移到坑道里去，但还没有把电台搬下来，包家良正在拔耳机拆天线的时候，赵代站长就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一支五四式手枪，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交给包家良一份特急报。这个平时对包家良和颜悦色的代理站长，此刻脸色变得铁青，挥着手枪严肃地向包良命令：“赶快把电台搬到坑道里去！把这份电报尽快发出去，半小时内不发出去我枪毙你！”
包家良望着一时变得像国民党军官一样凶狠的的代站长，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他战战竞竞地接过那份报文，立即和摇机班一起把电台和手摇发电机，搬到坑道去，搬进阴暗潮湿滴着水的坑道里，立即打着手电架起天线，摆好电台，插上手摇发电机的电源插头。包家良从随身带的帆布文件包里拿出密码本、电键、电台日志和抄报纸、铅笔，也顾不得坑道里潮湿，头上滴着水，架起天线，放好电台赶快叫摇机员摇起发电机来立即向上级电台呼叫。
这时海边国民党炮艇达达地响着，空中的敌机隆隆地在他们头上盘旋，敌人随时随地有登陆上来的可能。摇机班的同志们都紧张地瞪着包家良，包家良叫声“摇！”就熟练地向对方值班电台呼叫起来。
他连续地拍击着电键，连续呼叫三遍之后，打开收报机收听，对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讯号，但对方说你的讯号很弱，还无法抄收你的电报。原来这是在坑道里，电磁波被山体阻碍之故，家良心咚咚地跳着，这时候他只能叫摇机员摇重一点，摇快一点。叫摇机班的同志们辛苦一点了。电压加高了，对方终于听清楚了，待问了口令以后，家良赶快把那份电报发过去，待对方打过给收据的讯号以报，一看闹钟，跟代站长给的时间才到一刻钟，家良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份电报发到上级机关后立见效果，
一会，听得大陆方向机声隆隆，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听得坑道外边站岗的同志们高声地欢呼：“哎，我们的飞机来了！我们的飞机来了！敌机飞走了！敌机逃走了！敌人的炮艇也逃走了！”这是当时福建前线我们空军龙田机场的飞机。
家良深感到刚才自己发出去的这份电报的作用竟是这么大，它传递信号竟有这么快！是这份电报到司令部后，上级首长立即派了飞机来，这才有这刻的局面。
这时代站长挟着文件包又走进坑道来，又交给家良一份电报说：
“喏，把这份报再发出去。”此刻代站长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临时他又补充一句，“马上解除警报了。把这份报发出去后，再把电台搬回去吧！”
“是！”包家良接过电报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代站长走了，摇机班长回过头来向包家良伸了一下大拇指说：“小鬼，行！没有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今天，你要不把这份电报发出去，那他不枪毙你，恐怕也绕不了你，咱们这代站长官儿不大，脾气可大着呢，报发出去才十分钟，我们的飞机就来了，吓得敌人赶快跑了。要是这份电报不及时发出去说不定今天我们又会有一场大劫，去年年三十夜敌机就来扫荡过我们一次，这里的渔民被打死三十多个。年三十夜观音岙村里一片哭声。真惨！
家良听了不由得后怕，感到以后工作要更加小心谨慎，平时业务学习也要更加重视才对。他深深的懂得没有熟练的技术，关键的时候就完不成任务。他当年在训练团勤学苦练没有白练。
